深夜，陸遠靠在公司門口的牆壁邊靜靜地看着鄭建國、鄭國龍兩人的離開。
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滿意，特別是鄭國龍老爺子走路的時候格外健朗，昂首挺胸精，精神頭看起來完全要再活五百年的感覺，哪裡有剛纔臉色慘白的模樣？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老頭子的演技已進化境。
自己……
罷了罷了。
學到了學到了。
陸遠唏噓地搖搖頭，他終歸還是太嫩了，終歸不是老爺子的對手。
十一月份的夜已經開始轉涼。
陸遠裹了裹衣服，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這種涼意已經更甚了。
下意識地掏了掏口袋裡的“紅蘭”想抽根菸，但隨後他發現自己的口袋竟然是空空如也。
算了算時間，好像足足有兩天沒沾過煙了。
這讓陸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去買包煙嗎？
他看着遠方的小賣部，發現小賣部早已經關門。
以往碰到這種情況他會走兩三公里去超市裡買菸，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失去了買菸的興趣。
一想到煙，就想到了《流浪者》裡面抽搐的情節，一想到抽搐……
陸遠就不太適應。
不知道是不是懶了還是怎麼了，總之，他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一些東西正在悄然地開始變化着。
人不可能一成不變的，這個道理陸遠很清楚。
只是，終歸是很感慨。
甚至莫名有一種老朋友已經離開的感覺。
自己真的改變了嗎？
“然後，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難道真的要去當那所謂的講師？”
“我一個連初級鋼琴知識理論都沒學全的人，我上臺講什麼？講怎麼抽菸戒菸嗎？”
“……”
“呼，坑爹啊。”
陸遠茫然擡頭看了看月亮，發現今日的月亮異常的皎潔，而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也逐漸拉長。
孤寂中伴隨着些許落寞感。
辛酸……
這他孃的算什麼事啊。
陸遠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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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了？沒頭沒腦的一通亂問……”
“這個學期的公開課課程表出來了，你去看看……能發現亮點嗎？”
“亮點？什麼亮點？”
“你看啊”
“嗯？這《鋼琴與音樂修養》這門課的講師換成陸蠻子了？也就是說，陸蠻子他……接受邀請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不接受邀請他會出現在課程表上嗎？”
“握草，這就有點爽了，真不知道陸蠻子在講臺上會有什麼騷操作哦。”
“我也是，不過鄭教授還是厲害的，鄭校長邀請了兩次都沒有邀請來，鄭教授出馬一下子就拉來了。”
“那還用說嗎？鄭教授的資歷擺在那裡呢，他在整個華夏都算排得上號的好不……誰見到不得客客氣氣的？”
“是啊，陸蠻子再傲氣，遇到鄭教授還是得低頭的……”
“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了，哈哈！”
“對。”
早上，當燕影的課程表排出來陸遠的名頭掛在上面的時候，所有燕影學生都樂樂。
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陸遠以後他們莫名其妙就想笑，彷彿陸遠這兩個字本身就是帶着幽默一般，就算陸遠啥事不幹站在講臺上，學生們也會樂得不行。
畢竟網絡上的陸二狗表情包可不是蓋的，他們的電腦裡起碼裝着好幾套陸遠的表情包呢。
表情包再結合陸遠才華橫溢的人設……
哈哈哈哈！
簡直是完美。
快樂的同時，他們很感激鄭國龍教授。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鄭國龍教授怎麼將陸遠“請”過來的話，他們估計會更感激了。
畢竟，這……
實在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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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萬歲我願意爲你乾杯
青春萬歲我願意爲你喝醉
青春萬歲我一直與你相隨
青春萬歲再一次回頭看我就快要枯萎……”
錄音棚裡王龍拿着吉他聲情並茂地錄着歌。
陸遠站在外面看着玻璃房裡面的王龍時不時地點點頭。
王龍的聲音有一股很強烈的憂傷情緒，這首《青春萬歲》再配上王龍嗓音，讓整個錄音棚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壓抑感。
這並不是一首勵志歌也算不上什麼主流歌曲。
這是一首抒情民謠，是原來那個世界的原創者阿明結合自己前半生的經歷寫出來的。
他的經歷和王龍很像，都對夢想有一種渴望的追尋。
王龍唱着唱着就流出了眼淚，他感覺這首歌是陸遠特地爲他寫的，包括着曲子，譜子，旋律……
這首歌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滲透進了他的靈魂。
敲擊着他的心田，讓他感覺到了一絲迷離感。
《青春萬歲》，真好。
陸總，真好。
唱完了這一首歌以後，王龍擦了擦眼睛走了出來。
他試聽了一遍，對自己唱得非常滿意。
很理想。
“錄下一首吧……”
“陸總，我……我現在唱不出來……”王龍猶豫了一下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唱不出來？”
“嗯，我現在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對頭，我不能用這種感覺去唱那首《水手》那樣會毀了它，更會浪費您錢的……”王龍看着陸遠低下頭。
“哦，那《水手》下次再錄吧，不過估計下次錄的時候我就不在這裡了。”
“陸總，我……我要用最好的狀態錄那首歌，我不想毀了它。”王龍遲疑了下，隨後擡頭看着陸遠，通紅的眼睛裡面全是虔誠。
是的，是虔誠。
他並沒有將歌當成是一種商業手段，他當成了一種信仰，一種畢生要追逐的東西。
陸遠點點頭。
王龍的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這種尊敬並不是因爲他有多勤勞，多憨厚……
這是一種陸遠自己都形容不出來的尊敬。
很少有人向王龍那樣一直堅持着某樣東西，一直不更改。
如果陸遠拿自己跟王龍比的話，自己就算拍馬也比不上。
“行！我很期待。”
“那個……”王龍突然有點扭捏。
“怎麼了？”
“陸總，咱什麼時候籤合同啊……”
“合同？”
“是啊，雖然大家都說我現在是公司的正式員工，但是沒有合同的話，我總感覺缺少點什麼……沒那種榮譽感，所以我現在可以籤合同嗎？”
“啊？”
“陸總，您該不會是沒有給我準備合同，還是，你覺得我現在還沒有資格籤合同呀……”王龍低下頭。
看起來非常忐忑不安與緊張。
“我怎麼可能沒準備合同？你放寬心，我明天回去就把合同給你。”
“哦，好！謝謝陸總，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加油！”陸遠目光看向別處。
事實上，他確實沒有準備合同。
他本來想着等張同專輯發售以後給他籤一個分成合同的。
但現在看這個樣子，王龍似乎是要籤經紀合同？
合同？
我去哪裡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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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王龍一起錄音完以後陸遠就回公司裡上網查着那些藝人合同。
但是，網絡上的空白合同陸遠發現怪怪的，看起來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非常不專業。
如果籤那種合同的話陸遠覺得實在是有些丟份。
“阿遠，在網上看什麼呢？”
“隨便看看。”
“哦，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啥？”
“我覺得吧想，現在咱新公司也快裝修好了，電影也逐漸走入正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年的春節檔應該能上映，現在咱是不是要開始整頓一下了？”魏胖子坐在陸遠對面認真看着陸遠。
“整頓？”
“是啊，最近你一直在忙，很多事情我都在和老李商量，老李覺得咱公司如果想真正開始做大的話，現在要走正規流程，很多該籤的合同都要簽下來，而且我覺得你還需要招一個經紀人，很多時候經紀人幫你出面會更好，嗯，還有一些廣告贊助合同，我覺得咱也要嘗試着聯繫一下……”魏胖子看着陸遠，非常認真地將公司內目前面臨的一些問題和該處理的事情全部細數起來告訴陸遠……
陸遠聽得腦殼都大了……
事實上，這麼多事情陸遠只記住了廣告贊助和請經紀人……
至於魏胖子後面開始說起了一系列管理術語以後，陸遠簡直像在聽天書。
“嗯，我覺得對。”雖然後面陸遠已經聽不懂魏胖子在說什麼，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以後他便點點頭應付了下來。
“嗯，老陸的經紀人夏姐我覺得可以讓老陸慫恿一下將他帶過來，夏姐這人看起來很乾練……”
“她？”當魏胖子說到夏虹以後，陸遠就想起了那一個胖胖的，看起來有些彪悍的女人。
這體型……
估摸着要和魏胖子爭一個高下了。
“嗯，對啊。”
“我覺得你的提議不錯，讓老陸去試試吧。”
“好的，對了，公司的幾個骨幹合同問題，除了老李現在是天娛的合約不能籤以外，其他人我覺得都可以籤，嗯……還有我，我的導演合同還有在公司的定位……對，簽了以後還有職位分佈的問題，咱公司未來可是要做大做強的，所以職責一定要明確，藝人和管理者分工也要明確，我個人覺得……”
“魏胖子，我有些累了，要不明天再說？”陸遠打了個哈欠，本來他沒有什麼睏意的，但被魏胖子這麼一說就說得睏意連連，簡直比小學時候聽數學課還催眠。
“行，那就明天吧……明天早起再給你聊，”魏胖子點點頭緊接着一愣“不對，你明天一早不是要去湘南參加半決賽嗎？”
“不本來是半決賽的，但是後來好像抽籤的時候我抽到輪空籤，所以這一期我不用去。”陸遠想起今天早上的電話以後搖搖頭。
“直接進決賽了？”
“嗯，進了。”
“阿遠，我覺得你得先給自己找個經紀人，這個纔是最重要的。”
“呼……”
“阿遠？阿遠？先別睡啊，我……”
“別吵，都說了明天再說了。”
“……”
魏胖子看着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陸遠，莫名其妙心中生起了一絲不靠譜的感覺。
這是幾個意思？
這是你的公司啊，我怎麼有一種你對公司不太上心的感覺？
？？？
難道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