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上午。    起風了,窗戶嗚嗚響,鬼叫一樣。    起牀洗漱後的張燁接到了一條短信,是章遠棋手機來的,什麼話也沒多說,只了一個地址,是京城郊區的一個影城基地,短信最後還寫了一個電話和一個時間,電話的備註只是三個字——副導演。時間呢,寫的是下午四點之前,天后估計聯繫好了,意思是讓張燁過去報到。    還早,張燁就上網查了查這部電影的信息,雖然還沒殺青,也還沒有上映,不過有些信息不用非等到映時才知道。電影名字叫《大武林》,顯然不是張燁那個世界的電影,他反正沒聽過這個名字,電影的大概內容是一個古代少年父母被人害死,然後他拉了一夥同伴,上武當闖少林,很狗血的報仇故事。當然,網上的內容簡介是這麼寫的,具體細節是什麼他就不清楚了。    下午,張燁出了,沒有開車去,因爲他不知道要跟劇組幾天,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拍攝,開車反而會不方便,於是收拾拿了一點點換洗衣服,他就打車去了一個長途車站,做長途車過去了。    城郊。    某影視基地。    這邊有點荒涼,很便宜,張燁找了半天打聽了很久,才步行了一站地,找到了那個影城。這邊平時的時候是開放的,算是一個旅遊景點,供人蔘觀,不過一般時候還是對外封閉,比如今天,看外面密密麻麻的車子,裡面估計起碼得有兩三個劇組在拍攝,場面可不算小。    大門到了。    “你哪位？”工作人員看看他。    張燁道：“我來拍戲的,《大武林》劇組。”    工作人員搖手,“沒有通行證誰也不能進,不好意思了。”    張燁無奈,只好給短信上那個副導演的手機打了電話,估計是再忙,一開始沒人接,可能靜音了,張燁抽了根菸,大概十分鐘後再打,電話才通,“你好副導演,我是張燁,章姐讓我聯繫你。”    “張燁？噢,想起來了,你好。”    “我已經到影城基地外面了,這邊不讓進,你看？”    “好,那你等着,我這邊開機走不開,我讓人過去接你。”    沒多久,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溜溜達達地出來了,這人有一張很樸實的臉,憨厚的很,不過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卻沒有一點憨厚的模樣,似乎有些賊眉鼠眼。張燁一看他,還真有點眼熟,他記憶力還算不錯,想起來好像是上週他回老爸老媽家,老媽在看的一個電視劇裡面似乎有一個小配角就是這個人演的,那是個都市電視劇,沒記錯的話,這人演的是主角好朋友的爸爸,張燁不瞭解這個世界的電視劇電影,看都沒看過幾部,但眼前這人跟電視劇裡的那幾個鏡頭他恰好看過,還可以,演的挺搞笑的。    “張燁？”姚建才走上來。    張燁伸出手,“是我,您？”    姚建才笑眯眯地和他握握手,“我姚建才,叫我老姚就行,副導演讓我過來接你。”    姚建才？    咬建材？    這名字一聽,就知道這人牙口差不了    “喲,那可太麻煩您了。”張燁笑道：“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演技真棒,那父親的角色演得很歡樂。”    姚建才許是也沒想到對方認識自己,他拍戲可一直都不怎麼出名,萬年配角,於是哈哈一笑,“一般吧,一般吧。”說完遞給他一個工作證讓他掛上,倆人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影城,只好姚建才就拿了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跟張燁說上了話,“小張啊,你是新人吧？我拍戲這麼多年,沒聽過你啊？”    張燁笑笑,“算是吧。”    “看你年紀？剛畢業吧？北影的？中戲的？”姚建才問。    張燁含糊道：“傳媒大學的。”    姚建才哦了一聲,“傳媒的啊,那裡的表演系也還可以吧,不過最有名的還是播音主持專業,嗯……”說完,他壓低聲音道：“我也是今天早上聽說的,導演那邊給了你一個還算不錯的配角,不但有打鬥戲,還有幾句臺詞呢,你姓張？那個張監製是不是你爸啊？誒不對,長得不像呀,噢,你是副導的親戚？”老姚長的老實,說話卻一點講究都沒有,有點老混子的感覺。    張燁汗道：“不是,劇組裡我誰也不認識。”    姚建才納悶道：“那就怪了,這戲可算是比較大的製作了,一般不會用新人的,你小子運氣還真好,剛畢業就接戲了,一般就算中戲北影那邊畢業的,也都得熬個一年半載呢,而且還不一定能拍上戲,大都是龍套,呵呵,這個機會你可得抓住了啊,咱們這種要長相沒長相,要特點沒特點的人,想在娛樂圈混可不容易啊,每一個機會都得往上拼,有不懂的你問我。”    老姚是自來熟,逮住什麼說什麼,一點也沒拿張燁當外人,讓張燁有些苦笑,不過他也聽得出來,老姚同志對他不錯,“謝了姚叔。”    “什麼姚叔,叫老姚”    “得嘞,老姚,呵呵。”    “這纔對嘛,別跟我客氣,以後跟着你姚叔混,吃香的喝辣的”    聊了幾句,一老一小已經勾肩搭背上了,張燁挺喜歡他,他現老姚跟自己是一類人,嘴皮子上都不太靠譜,沒什麼把門兒的。    影城很大。    有多大？非常大    六七十年代的建築區域,民國時期的背影佈置,古代的房子與街景區域,一棟挨一棟,看得人眼都花了。    《大武俠》劇組到了。    前面似乎剛停機,幾個穿着古裝拿着寶劍的演員正在一旁坐着,咕嚕咕嚕喝水,蔣導演也在他們對面,正跟他們說着下面的劇情和注意事項,那邊還有收拾場地佈置背景的劇務,人很多,密密麻麻三四十人。    “副導,人我領來了。”姚建才找呼了一聲。    副導演一看張燁,走過來跟他打了個招呼,“張老師來了？劇本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先看一下你的臺詞,一會兒我讓你帶你化妝。”    張燁接過來道：“好的。”    副導演擔心道：“有個打戲,沒準會受傷,你？”    “我聽你們的安排,我都沒問題。”張燁痛快道。    張老師？    什麼老師？    姚建才一愕,沒聽懂。    這時,一個劇務眼睛一亮,立刻拿着一個本子上來了,“張燁老師,我可等你一天了,知道你要來,我筆和本都準備了,你給我籤個名兒？”一聽口音就是京城本地人,顯然是認識張燁的。    “行。”張燁沒說的,刷刷給他簽了。    “哎呦喂,這不是張老師麼？”一個看打扮是個小配角的女孩兒忙迎上來,“你也來拍戲？怎麼沒人告訴我啊,我爸媽可迷你迷的要死啊,我每天回家他們都在看《百家講壇》,還說這個新講師跟你比差遠了,所以都不準備看了,老讓我上網幫他們下載張燁品三國》的全集。”    張燁笑道：“謝謝你爸媽的支持了。”    “來,咱倆合個影吧。”女孩兒道。    “成。”張燁跟她並肩而立。    女孩兒拿手機照了一張,這才又回去看劇本了。    蔣導演也看到了張燁,不過並沒有說什麼,算起來他在國內只能說是二流的導演,不過那名氣也肯定比張燁大多了,一個配角而已,用不着他去操心,章遠棋的面子他當然會給,不過張燁的面子就沒那麼大了,說起來,張燁也只是在京城有些人氣,在其他地方就不行了,而蔣導演這部戲的幾個主角和重要配角,隨便拉出來一個也比張燁名氣大,至少都是二三線的明星,所以蔣導演當然顧不上張燁了,給天后個面子,安排個角色進來,如此而已。    然而其他人則不明所以。    隔行如隔山,他們之前本來跟張燁就不算是一個行業的,加上劇組好多人都是不在本地居住生活,只是跟着劇組天南海北地跑,幾乎大部分人都不認識張燁,也不知這是何方神聖。    姚建才也一樣,都看呆了。    這小張不是新人嗎？怎麼好幾個人管他要簽名要合照啊？    想他剛來劇組的時候也就一個保潔阿姨喜歡他的戲,管他要過一次簽名,他都沒有這麼高的待遇啊    “小巖。”姚建才溜達到了那個女孩兒身邊,“這個張燁是哪位？”    女孩兒疑惑道：“姚大叔,您不是就在京城住麼,怎麼還不知道他？”    姚建才道：“我這幾個月都跟南方拍戲呢,也不怎麼上網,那高科技我這個歲數也搞不懂呀。”    女孩兒呵呵一笑,“您要是想聽張燁的事蹟,我估計今天是說不完的,反正他跟京城很有名就對了,寫過小說,做過電臺主播,做過電視主持,當過講師,監製過公益廣告,會對聯,尤其寫詩這一塊,尤其寫罵人詩這一塊,張燁老師無敵於天下,那次直播事故出了以後,張燁老師已經找不到對手了”看得出,她對張燁還是非常瞭解的,就簡單跟姚建才說了一說。    微薄網上罵同事啊    銀話筒頒獎罵單位啊    楹聯大賽罵作協啊    電視臺直播罵領導啊    姚建才聽完,立時驚爲天人    我靠,這個小張老師……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