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凌志看見高守拙整個腦袋炸開，轟然倒在地上。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面對着昭南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爺爺，奶奶，大伯，二叔三叔……”他從嘴裡念出一個又一個親人，眼圈通紅，“當日殺害你們的兇手高傳禮，加上高守拙在內，高家上下三十九口，已經盡數死了。十年了，黃家的大仇，終於得報。”
旁邊的王芊芊也走了過來，站在他的身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什麼話都沒說，憑由他發泄着情緒。
滅門之仇壓在他心裡十年了，如今看見最大的仇人死在眼前，再也壓制不住情感。
陳耀東心裡也像是搬去了一塊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就彷彿一件記掛了許久，卻一直沒時間去辦的事情終於辦完了，有一種踏實感。
他不會像黃凌志一樣情緒失控，畢竟他對黃家的感情，除了那層親戚關係之外，就是學到的靈犀劍了，每次用靈犀劍法打贏敵人，對黃家的好感就會更上一層。
“那個，事情已了，我就先走了。”陳耀東看着這場面，覺得有點尷尬，準備開溜。
“等等。”
黃凌志聽到他的話，纔回過神來，忙叫住了他，一抹眼淚，從地上站起，問道，“你剛纔說，你是黃家的外孫，這，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外公難道還能亂認嗎。”
黃凌志想來想去，卻怎麼也想不出來，黃家哪裡還有這樣一位親戚，問道，“您是——”
“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處，可是，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了。”
陳耀東見他情緒不穩，就開了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說着，伸手解下面罩。
黃凌志和王芊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很好奇他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樣的。
張三，這位歷史上最強的人間絕頂，自從出道以來，就從來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在南楚，關於張三的真實身份的討論，熱度一直不減，甚至有人花重金懸賞。
黃凌志跟他的交集不算少，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就救了自己一命。後面幾次相逢，都是在關鍵時候出現。
他都不記得，這個人救了自己多少次了。
現在，這人居然說跟黃家有這樣親近的關係，他實在是好奇到了極點。
當張三的面罩摘下的一瞬間，心裡頓時咚的一跳，卻見面罩下面，還戴着一張面猿猴的面具，看起來有些滑稽。
“……”
黃凌志和王芊芊原本一顆心被吊得老高，結果卻看見這個，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陳耀東這纔想起還有這麼一茬，一摸臉，說道，“不好意思，忘了還有這個。”
這是他的習慣，先戴一張面具，再蒙上臉，就很保險。
說着，他將面具也摘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
“是你？”
黃凌志看見眼前之人，竟然是陳耀東，整個人都傻了。
怎麼會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耀東還不到十八歲啊，比他足足小了好幾歲。
雖然剛纔陳耀東說起跟黃家的關係時，他腦海中確實閃過這張面孔，因爲他有且只有這麼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可是也僅僅一閃而過，根本沒往心裡去。
固有的印象是極難改變的，在他心中，陳耀東這個表弟就是個初學者，雖然天賦很高，可是起步太晚，修爲太低。
而且，這傢伙還聲稱是張三的徒弟，他信以爲真。他想着張三的實力這麼強，表弟跟着張三，更有前途，也就放心了。
結果，原來師傅就是徒弟，徒弟就是師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這傢伙撒了個彌天大謊，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他是誰？”
旁邊的王芊芊卻沒有見過陳耀東，見他反應這麼大，多少有些好奇，打量着面前這張年輕得過份的臉。
不過，這人看着年輕，氣質卻相當沉穩，自有一股強者的氣度。
黃凌志下意識地答道，“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表弟，陳耀東。”
“啊？”
王芊芊也是相當驚訝，心想，你不是說，你表弟就是個普通的煉氣武者嗎？這叫普通？這是煉氣武者？
黃凌志說完，也覺得離譜，忍不住再確認一次，“你真的是耀東。”
陳耀東見他根本沒有GET到那個點，也就沒再開玩笑，說道，“如假包換。”
“可是，你——”黃凌志猶自不敢相信。
“你能得到秋雨的傳承，我自然也能有自己的奇遇。”陳耀東笑着解釋道，“只是，之前我不想太過張揚，這才選擇了使用化名。”
黃凌志看着他，嘴巴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有了這樣的緩衝，他的心裡也開始接受這個驚人的事實。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張三的身份早就露出了端倪。張三的年紀明明白白就告知了世人，十七歲，跟陳耀東同齡。
張三的身份沒有任何人知道，卻莫名其妙收下陳耀東這個徒弟。而且，兩人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這麼多的疑點，就擺在眼前，自己卻視而不見。
說穿了，越是自認爲親近的人，越是容易產生偏見。
“對了，有一件事必須跟你說。”
突然，黃凌志想起一件事，神情變得非常嚴肅。
陳耀東見他的神情凝重，問，“什麼事？”
黃凌志沉重地說道，“之前，我不知道你就是張三。報仇的時候，沒有顧忌，將你的丈母孃給殺了。”
啥玩意？
丈母孃？
陳耀東陡然聽到這個名詞，還真是蒙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高守拙的女兒，就是寧王的妃子，也就是茜茜郡主的母親。”黃凌志將其中的關係解釋清楚。
對哦。
陳耀東這才恍然，他都忘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從倫理的角度上來說，寧王的續絃，確實是茜茜名義上的母親，以後他們兩個結婚了，那不就是他丈母孃了嗎？
我老表把我未來丈母孃殺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