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是個不可思議的場景。
沒有根基的狹長石板一塊一塊組成了螺旋的形狀,一直通向高空。
石板很大,每一塊都有小半個籃球場的規模,就算真的在上面打滾應該也沒問題。
腳下是不見底的虛空,皇太一作死跳下去試了試,果然虛空都是假的,是特技,踩上去也不會掉,有一種力量作用在其中。
根據司命的說法,這裡的一切都和她的神力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她之所以醒了過來就是因爲這種力量。
但是她又說這個力量不能夠代替神力來使用,最多隻能讓她的身體保持一種均衡,無法進行累積,感覺好像是什麼一次性的東西,總之很神秘。
皇太一仔細研究了附近的地形狀況,得出的結果是——假裝無視比較好。
畢竟整個空間的性質都不同了,四面八方一望無盡也不知道通向哪裡,現在也只能沿着這一條路往上爬。
確切點說是揹着司命往上爬。
還沒等爬上十個臺階,司命就哭叫着說腳疼不想繼續,又不能把她丟在這兒,於是就只能這樣了。
“走不動!揹我啦!一點都不重!像小鳥……不對!像羽毛一樣!”
記得當時就是這麼打滾哭喊的。
神奇的是真的完全沒有重量,好像是稍稍借用了一下這裡的力量而造成的效果,不過皇太一還是覺得如果有這種能力的話,不是能夠輕輕鬆鬆的走路了嗎?怎麼可能走不動。
當然,皇太一還是裝作沒察覺,任勞任怨地揹着司命爬樓梯。
司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小臉緊緊貼在皇太一的後背上,也沒有直接睡過去,就這麼一動不動。
難道說……是假死狀態!
算了,不吐槽比較好。
路好像根本就沒有盡頭,擡頭只能看到不斷循環的臺階,勇者穿着造型奇怪的睡衣,不存在裙底被看的問題。
話說穿着這種恐龍怪獸睡衣去找創世神討個說法……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哼,在這裡啊……”
就在皇太一腦補剛纔想到的一幕的時候,勇者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並且冷眼望着頭頂。
“這不是什麼都……啊……出現了……”
皇太一擡頭的瞬間,看到周圍還是老樣子,可是當視線稍稍挪開之後,整個世界竟然完全改變了。
沒有臺階,腳下也沒有什麼虛空,只有平整的地面,甚至沒有階梯的入口。
如果沒想錯的話,大概這裡就是終點。
況且前面就有相當嚇人的東西。
“那是……好討厭的感覺。”
司命沒等皇太一說,主動就從他的後背爬了下去,以敵視的眼光注視着遠方的怪異物體。
“哦?”
皇太一有些好奇但沒有開口去問,司命的行爲可以說是非常罕見,她幾乎不會對任何東西報以特別有針對性的厭惡,除了一切蔬菜,就算知道了勇者想要殺掉她也照樣一笑而過,原本以爲只是腦子空空的體現,現在證明可能不是這麼一回事。
雖然從旁觀的角度來看,還是比較接近拼命想要護着食盆的狗狗……
那個物體應該是一座雕像。
很巨大,無論是上下左右,形狀非常像陀螺,上豐下銳但有一定的弧度,看不到任何科技理論上的飛行裝置,估計也是依靠着創造者的力量懸浮起來的。
雕像的主體部分是三個相貌沒有太大差異的少女……好吧,其中有一個應該是男性。
沒錯,就是一度前來找麻煩的三個“復仇女神”,或者稱之爲天災比較好,它們當然和世界的創造者有關係,皇太一現在已經找出規律了。
因爲整個世界本身就是形同夢境的創造物,所以世界上正常的生物纔有自身的等級數據,包括山貓這一類超強的怪物都有數據,但是勇者,復仇女神之類就沒有,只能看見馬賽克。
皇太一奇怪的是自己和司命也有數據,雖然是假的數據,不過後來想想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因爲有假的數據作爲掩護,恐怕這個世界早就消失了吧,說不定是一種保護機制,穿越福利?
而世界的創造者真正清醒過來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爲勇者刺傷了司命這一件事,司命受傷而觸動了什麼效果,結果就被創造者的意志發現了,很可能這根本就是勇者的計劃。
當然,既然勇者沒有親口承認,這個推測也就埋在了皇太一的肚子裡,反正到了現在,事實究竟是什麼樣也沒有太大意義。
“這就是天災了,從世界出現以來,一直以人類之敵身份出現的災厄,原本我想要成爲其中一員,後來發現它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同伴的意識。”
勇者一點點解開了睡衣的領口,裡面竟然是鎧甲!
怎麼裝進去的啊!
“你想控制屍潮,但是沒想到天災的意志不可能屈服於你也不可能相互理解,所以才罷休了……”
皇太一皺了皺眉,又想到埃裡克重傷的模樣,覺得勇者不應該如此大意。
“沒錯,雖然我找到了控制感染的辦法,但是隻要天災的意識存在,那種力量就永遠不可能屬於我,而且,在我嘗試的過程中我也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勇者是正義,天災就是邪惡,我們本應該是一體纔對!”
勇者緩緩拔出了劍,指向懸浮在空中的雕像。
的確,連相貌都差不多,況且如果都是創造物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是同類。
“當時你爲什麼不滅口?”
皇太一這一次更難理解了,既然勇者已經打定主意要走上與世界敵對的道路,爲什麼當時還留下了這麼一個麻煩?
“因爲人類的意志值得敬佩,你願意相信就相信吧,就算墮落了,勇者也有勇者的行事方式,和不惜一切手段摧殘人類的天災不同,就這麼簡單,請後退。”
勇者發出了警告,接下來她準備向天災挑戰。
可以理解。
只有擊敗宿敵才能成爲真正的自己,這個套路還是比較常見的,很合理。
“請隨意。”
皇太一沒有出手的想法,輕輕聳了聳肩,正準備帶着司命後退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身邊竟然沒有半個人影。
好像根本沒展現過任何格鬥能力的司命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越過勇者,衝向了天災。
“我等爲世界的調律者。”
天災雕像上,阿勒克圖的內部響起了悠長的聲音。
“我等爲人類的試煉者。”
墨紀拉的部分也隨之響起了極其神聖的天音。
“我等爲力量的裁決者。”
這一次的聲音,當然是從提希豐的體內響起。
身爲調律者的阿勒克圖,做的是用花言巧語和幻覺欺騙人類的事情。
身爲試煉者的墨紀拉,做的是篡改人類的思想,讓他們主動自殺放棄生命的事情。
身爲裁決者的提希豐,做的是無差別瘋狂殺戮和戰鬥的事情。
可見這世界上的一切邪惡都包裹着光鮮的外表,並且想方設法自命爲某種大義。
“少花言巧語了!你以爲我看不透你們的本質嗎!自稱是神卻做着折磨世人的行爲!就算老天原諒你們我司命也不會原諒——啊啊啊神之手!”
司命靈活地踏着空氣連續飛躍,憤怒的咆哮聲中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很遺憾這只是一種錯覺。
氣勢什麼的並不存在,吉娃娃這種生物或許哪裡都能見到,現在的司命就和因爲害怕而拼命吠叫的吉娃娃有着同等級別的氣勢,只有看上去有效果而已,完全體會不到力量的感覺。
好吧,速度上沒有丟人,說不定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該說勇氣可嘉麼?
“白癡!”
現在皇太一想不到任何算是能誇司命一句的話,當前腦子裡除了“豬隊友”以外就沒有第四個字。
就算再怎麼氣得冒火,他還是主動衝了出去,衝向預計當中司命可能飛出去的落點。
“檢測到來歷不明的攻擊,開始反擊。”
天災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雖然好像就這樣坐着也未必會有什麼危險,三種復仇女神的聲音互相交疊合爲一體,虛空中噴射出一道足足能吞下七八個司命的血紅色光炮。
粗♂大,強而有力的光炮周圍纏繞着瘋狂飛舞的電弧,怎麼看都不是司命所能夠承受的。
皇太一的臉孔瞬間變得煞白,白色甚至迅速蔓延到了大腦當中,干擾了思考的能力,自身的加速已經到了極限,竟然追不到司命身旁。
勇者好像什麼都沒看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戲,眼前的狀況某種意義上也符合她的利益,當然不會出手做多餘的事情。
司命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像着了魔一樣勇往直前地衝刺,攥緊的拳頭在推出去的剎那張開,轉變爲轟向正前方的手掌。
掌心沒有變成火焰的顏色,也沒有能量的波動,簡單說就是沒有任何的力量。
光炮不可能因爲敵人沒有展現出實力而緩和,司命的身體還沒等接觸到光炮本體,衣角和袖口就已經迅速捲曲,變成了一觸即潰的焦炭。
“回來!”
皇太一的怒吼沒有傳遞給任何人。
光炮在他的吼聲還沒有脫口的時刻,已經將司命的身影完全吞沒。
司命的死活?
不,皇太一擔心的並不是這種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