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一念吞吞吐吐捋不清話語。
那日在醫院檢查完之後,她就覺得無顏面對柏崇,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卻沒想到被冷騏夜關了起來,一關就是一個周。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爲自己傾盡全力的男人,本能地逃避,所以也沒有試圖聯繫他,一直到現在。
之前有想過瞞着他到手術之後,卻不想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之對峙,此時的她,就像被抓了現形的小偷,難堪不已。
甚至在昨天,她在衛生間的時候把訂婚戒指都搞丟了,那戒指的尺寸不對,有好幾次險些丟失都被她撿起來,卻還是在昨天被一股水徹底沖走。
她滿心的愧疚,根本說不出話。
手上猛的空置,手機被人奪走,關機扔在了遠處的沙發上。
一念驚愕,看着旁邊望着自己的男人,眉宇間似有不悅,似乎在生氣她私自接了他的電話。
這如果是夏雪的電話,那事情該是多糟糕,她到底是欠思考。
“不好意思,沒有備註的電話,所以我接起來了,你放心,不是夏雪的。”鬼使神差的,她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冷騏夜支起腰,翻身下了牀,敏銳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電話是柏崇打的,只是沒想到會被她接起來而已。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一念舔了舔乾澀地脣,安靜地半躺在病牀上,盯着某個虛無的點兒出神。
柏崇那裡,她該如何解釋,事情都這樣了,不管如何解釋都沒用吧,她已經傷到那個男人的心了。才答應他的求婚就和冷騏夜攪合到一起,連她自己都鄙視這樣的行爲。
說好聽是因爲愛情放不下,說不好聽就是無恥犯賤。
從前那個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安一念去哪裡了?!
看小女人一副自責的樣子,冷騏夜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在她面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這樣下去始終是個問題,只會傷害到她。
他伸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知道電話是柏崇打過來的,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我會打電話跟他解釋的,放心吧。”
呼吸一窒,一念驚愕地看向男人,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倨傲自大的冷大BOSS居然會服輸居然會替別人解釋,這太不可思議了。
冷騏夜直視她懷疑的雙眸,挑起一抹苦笑,“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吧,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的。”
她呆呆地望着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肚子餓沒?我讓路西送營養湯過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幫你買。”
男人溫和得不像樣子,根本不像真正的他,讓她覺得怪怪的,心裡相反卻一點兒也不好受。
她不是一直希望他不要霸道像柏崇一樣溫和嗎,可是真正當他變成其他人的樣子她才知道,她喜歡的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冷騏夜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卻還是出了病房,說是替她買東西。
平坦在病牀上,一念的心緒起起伏伏,腦袋亂糟糟的,想到柏崇,她有的是滿滿的愧疚,而男人方纔離開的那抹背影,卻讓她沒來由的鼻頭髮酸,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情緒在心尖縈繞。
整個晚上,冷騏夜都沒有再回病房。
一念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外面烈陽高照,是個晴好的天氣。
病房裡空蕩蕩的,沒有冷騏夜的身影,想來他是昨天下午出去之後便一直沒回來。
“安小姐,您醒了?”路西推門進來,滿臉堆滿了祥和的笑容。
一念莞爾,算是迴應,只是路西突然對她改了稱呼,倒是讓她猛的有些不適應,之前都是‘太太,太太’地稱呼着。
她失笑,人啊,果然凡事不能習慣,習慣真是個致命的東西。
“你家先生呢?”
路西將提前熬好的營養湯盛出來,給她端到牀邊,“先生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爲您熬湯,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是嗎?”一念低眉,不再多問,心裡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
“今天讓我代替先生爲安小姐喝湯吧。”路西說着,拿起了湯匙。
她連忙搖頭,搶了過去,“我自己來就可以,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做的,你去忙其他的事情吧,我自己喝就是。”
對於路西忽然改掉的稱呼,她還是覺得不適應。
正喝着湯,老醫生來例行檢查了,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眯眯地進病房,從衣兜裡掏出來的不是專用醫學儀器而是一個小盒子。
老醫生將盒子遞給她,“這個,那沒禮貌的傢伙讓我轉交給你的。”
轉交?
一念顰眉,“他不來醫院了嗎?讓您給我,是什麼東西?”
“說是早上的飛機,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其他的什麼都沒說,看樣子應該是貴重的東西。”
貴重的東西……
她憂慮地接過盒子,膽顫地打開來看,雙手一抖。
盒子裡放着的是一枚戒指,如果是普通的戒指還好,這枚戒指偏偏和柏崇戴在她手上的訂婚戒指一模一樣。他哪裡買來的戒指?
老醫生想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那傢伙還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你應該需要這個東西,不用謝。”
“自作主張的傢伙……”
難受的石灰味涌入鼻腔,一念別過眼去,擡手揩了下眼角。她並沒有跟他說戒指丟了,甚至都沒跟他說她答應了柏崇的求婚,可是他任何事情都知道,爲了不讓她難做,還把她不小心搞丟的訂婚戒指都補齊了。
說他對她無情,有時候又體貼地讓人受不了,他就是這麼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她默然取出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尺寸大小剛剛好,比之前那個恰當。
這些,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念還困惑着,柏崇匆匆敢來,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她,一籌莫展。
他怎麼來了?是冷騏夜告知的嗎?昨天他說會幫忙解決她和柏崇的問題,就是爲她重新做好訂婚戒指,並且把柏崇叫過來?
爲什麼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呢,她垂下眼去,露出疲憊的神態來。
老醫生看到柏崇,意味深長地笑了,做了一番簡單的檢查便退出了病房。
“怎麼樣?好些了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柏崇仔細打量着她,關切地問。
她連連搖頭,歉疚得擡不起頭來,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他的心意,怎能這樣坦然享受他的關心。
“唉,你這丫頭,痛傻了吧?夜已經把情況都跟我說了,別想太多了,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營養湯還沒喝完吧,來,我來餵你。”
柏崇說得輕鬆自然,三言兩句便把之前幾天的事一筆勾銷,熟練地端起桌上的湯碗,舀了湯送到她脣邊。
“來,溫度剛剛好,啊。”
這個男人數十年如一日地對她好,從來不對她發脾氣,就像現在這樣,無微不至。可是她的腦子裡閃過的爲何偏偏是冷騏夜倨傲的臉……
安一念,你清醒點,清醒點。
在醫院又住了兩天,一念出院了,同柏崇一起回到了洛杉磯,回到屬於倆人的小公寓裡。
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和冷騏夜發生的事情,就如同一場夢,帶着酸苦滋味的仲夏夜之夢。
臨走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手術都已經做完了,而她自己卻根本不知道,冷騏夜一直跟她說的是照顧她肚子裡的孩子,她一直以爲手術沒有做。
既然做了手術,而且做手術的時候他也在外面候着,那他爲何還要撒謊,留在醫院照顧她幾天,還以照顧孩子的虛假借口。
她想不通這些事情,一想腦子就痛。
生活終於又是走上正軌,一念繼續在蛋糕店上班,柏崇也帶着工作室投入了新的工作,一切都平平淡淡無波無讕。
這天蛋糕店的生意好,一念早下班,決定去附近的商場買食材親自下廚。
柏崇總說她粗心大意,堅決不讓她開車,每天早上會繞路送她去蛋糕店,下午也會繞路過來接。
抱着一大堆食材的一念站在路邊,看時間還早,決定自己打車回家。
“安、安小姐。”
黑色的轎車在她跟前停下,一念愕然,看到了車裡的司機齊言,目光不由地往裡探,發現只有他一個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齊先生,好巧,又碰面了。”她還記得上次也是這樣在商場門口碰面的。
齊言下車,爲她打開了車門,“安小姐在等車吧,我送你一程。”
“不,不用,這裡打車很方便的,我打車回去就是。”
“安小姐不用跟我客氣,都是熟人,況且大BOSS又不在,您又何必顧忌。”
一念滿頭黑線,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齊言這性子和冷騏夜那傢伙越來越相似了。
盛情難卻,她不得不坐上了齊言的車。
“齊先生是過來這邊出差嗎?一個人?”冷不丁的,一念唐突地問了這麼一句。
齊言苦笑,“不算是過來這邊出差,是到這邊來調查一些事情。”
“調查事情?有什麼事情需要你親自來調查?”感覺好神秘的樣子,一念狐疑地問。
“大BOSS的事情,安小姐你不知道嗎?大BOSS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