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黑幕,碧水湖,雅緻小木樓內。
詹小月秀眉微蹙,嬌顏有幾分凝重,道:“師弟,你連殺三師叔門下兩個真傳弟子,已闖下大禍。”
莊無法點點頭,沉吟了片刻,而後低聲道:“是他們主動招惹我的,殺了兩個弟子也好,正好藉此試探一下謝凌晨的底線。”
“看來你太不瞭解三師叔了!”詹小月美眸閃動,內蘊幾分擔憂:“對於他來說,只要當上劍閣之主,即使犧牲所有門人也在所不惜,他一定會趕在五師叔回來之前採取行動。”
聽詹小月一說,莊無法雙眉立了起來,雙拳一握:“歷代閣主,莫不是劍閣最強者,這一代當屬我師最強,閣主之位輪不到謝凌晨。況且擔當閣主之人,其門下弟子也勢必爲同輩最強,閣主非我師莫屬。”
詹小月如夜空下的一彎清月,出塵淡然,不過感受到莊無法語氣中散發的無敵氣概,被深深感染了。她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提醒道:“別忘了,現在你可是劍閣人眼中的廢物,自從不能築道修行後,連師祖都對你失望了。”
莊無法望了望凌煙谷的方向,道:“今夜我鎮殺真傳弟子,抽打牛瓊等人,謝凌晨恐怕已猜到了什麼!就讓我替老師一戰吧。”
劍閣凌煙谷,一座宮殿在朦朧霧靄中若隱若現,仿似仙闕。
凌煙谷諸多弟子都揹負着長劍朝凌煙殿奔去,此時此刻,凌煙殿中的氣氛異常緊張,一股殺意瀰漫,令趕來的諸多弟子莫不心悸。
“這次咱們凌煙谷顏面盡失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執劍主事顧長風的弟子莊無法,在碧水湖外的密林中,先是斬殺了肥貓和猴六兩個劍侍,又連斬王天、吳波兩個真傳弟子。然後將牛羣師兄、小師妹等人抽得皮開肉綻。若非關鍵時刻二師叔的女兒小月師姐現身,恐怕出現在密林的人都會被莊無法斬殺。”一個得到消息的弟子繪聲繪色的說着,語氣雖壓得極低,但依然被其他弟子聽見了。
“莊無法不能點燃道火,自然不能走上武道修行路,他究竟是怎樣做到的?”另一個弟子心中充滿了疑惑。
“少年修羅啊,出手殘酷無情,我劍閣創建數百年來,同門相殘,恐怕還是頭一次吧!”
“顧長風一直就強勢無比,從未把我們凌煙谷放在眼中,如今他的弟子又心狠手辣,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是讓顧長風做了閣主,今後凌煙谷恐怕不會有好日過。”有弟子爲日後擔心。
“聽二師叔說,莊無法最多還有三月可活,顧長風門下沒有了弟子,自然做不成劍閣之主。閣主的位置遲早都是師尊的。”
“二師伯向來與五師叔交好,他的話不能當真!試想一個將死之人,怎麼可能戰敗築道境祭骨的武修,前幾日傳出的消息,極有可能就是給大家造成錯覺,才釀成了今夜的慘案。”
“師尊不能在忍讓了,必須要莊無法付出代價。”
在趕往凌煙殿的途中,弟子間發出了一陣轟鳴聲,像熱鍋上的螞蟻沸騰了,對傳聞中命不保夕的莊無法充滿了濃烈殺意。
在凌煙殿上,謝凌晨如一杆標槍站在那裡,面
沉如水,眼眸中殺機無限,他盯着大殿中央四具殘破不堪的屍體,額頭青筋暴露。
“三爺,五爺調教出來的弟子竟明目張膽擊殺我凌煙谷的真傳弟子,太肆無忌憚了,還請三爺爲死去的弟子討回公道。”一個長着山羊鬍須的老人憤恨的說道。
“顧長風,縱容門人屠殺我的弟子,欺人太甚!”謝凌晨怒不可遏。
砰!
他身軀一震,盪出一股山嶽般的力量。
正前方一根精心鐫刻着盤龍的石柱爆碎,無數粉末瘋狂飛旋,龐大的壓力使得走進大殿的弟子全都後退,有些臨近的弟子更是栽倒在地。
“你我之間的爭鬥,根本沒必要延伸到下輩身上去,以前我一直忍讓你,而今你卻得寸進尺,教唆門人屠殺我的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須要你付出代價。”謝凌晨痛心疾首:“王天、吳波,兩位愛徒,你們安心去吧,爲師會爲你們緝拿兇手。”
“三爺,只要你一聲令下,老奴立馬去把莊無法小畜生擒來,將其抽筋撥骨,以告亡者的在天之靈。”長着三羊鬍鬚的老人陰沉沉的道,他叫福伯,是謝凌晨的劍侍,乃築道境刻紋的高手。
“福伯,別莽撞。這件事要交給刑律堂去處理,我們不能落人話柄,我想大師兄會秉公執法的。”謝凌晨眼中閃爍着深邃的光,隨即暗忖道:“這是扳倒顧長風的機會,我豈能錯過?”
話語中,謝凌晨手掌一翻,一張土黃符紙在掌中焚燒,把所發生的事傳到了刑律堂。
“我的徒兒們!”謝凌晨朝前走出一步,眸光爍爍,掃視着趕來的數十名弟子,鏗鏘而言:“你們五師叔真是調教出了一個好徒弟,絲毫不顧忌劍閣律法,連斬爾等同門。你們說,這件事如何是好?”
“血債血還,殺了莊無法,用他的人頭祭奠亡魂……”
所有弟子都在咆哮,其勢震天,隆隆之音傳盪出去,在整個紫雲峰迴響。
“好,爲師很欣慰你們能同心同德,不過我們不能藐視劍閣法度,你們現在就去刑律堂,請求你們的大師伯主持公道,緝拿莊無法。”謝凌晨慫恿道。
旋即,數十名弟子如洪流一般衝向紫雲峰的刑律堂。
“父親,我們的機會來了!一旦父親當上閣主,即便顧長風再強,也不敢胡來。”
衆多弟子離開後,一個身穿黑袍的青年從大殿後走到謝凌晨身邊,眼中瀰漫着傲然之色,他正是謝浩。
“浩兒,你的計劃已成功一半,接下來就看大師兄那邊了!”謝凌晨拍拍謝浩的肩膀,欣慰的道:“我兒大才也,稍微設一個坑,莊無法就掉進了進來。”
“父親謬讚,小師妹從星墳帶回莊無法大戰銀翅猿的消息,孩兒就猜到莊無法十有八九不曾受傷,我們正好利用莊無法不顧後果的性格,施出這條妙計。用兩個蠢材的命來牽制顧長風,何樂不爲?”
“哈哈哈哈哈!甚合我意!”謝凌晨放聲大笑:“在五個師兄弟間,大師兄貴爲刑律堂主事,一向秉公執法,雖對顧長風略有偏袒,但數十名劍閣弟子前去施壓,他不想法辦莊無法都
不行。”
咚咚咚……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鐘音在紫雲峰敲響,震盪整片夜空。
“雲鍾奏響,難道劍閣發生了大事?”緊鄰紫雲峰的雲斷峰上,一箇中年男子赫然睜開雙眼,他身穿金色羽衣,站在那裡宛如一輪金陽,以他爲中心,爆發出一股熱浪,使得周圍隆冬的冷空剎那間變得燥熱難當起來。
金衣男子就是劍閣排行第四的葉照天,此人修煉的大日劍典,在他所處的境界已登峰造極了,其真正戰力只遜色於顧長風,是劍閣第二高手。
聽見鐘聲的瞬間,他的腳下騰起一朵金雲,載着他以極速趕往紫雲峰。
“父親,這次只有你能幫無法師弟了,不然他很可能死在刑律堂。”紫雲峰詹一天的住處,明眸善睞的詹小月搖動着詹一天的手臂,請求道。
“無法膽子忒大了,公然殺死劍閣弟子,按照戒律當處以極刑。”詹一天眉頭緊鎖,道:“放心,爲父會竭力保護無法的,即便要處以極刑,至少也要等到五師弟回來。”
“其實我讓無法師弟趁早離開劍閣,可他卻主動去了刑律堂,真是一個傻瓜!”詹小月暗暗磨牙。
“無法和五師弟的性格太相似了,發生的事,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逃避。”詹一天嘆了一口氣:“希望五師弟早點回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隨後,詹一天腳下浮現一朵白雲,也快速趕往刑律堂。
“希望你不會有事!”詹小月默默祈禱。
與此同時,謝凌晨和謝浩嘴角拉出一抹冷酷的笑,腳下黑雲騰起,衝向紫雲峰刑律堂。
莊無法還在趕往刑律堂的途中,聞聽到夜空中悠揚的鐘聲,他悠悠的道:“竟敲響了雲鍾,真是瞧得起我啊!放心,不需要你們前來擒拿,我自會趕來。”
莊無法肩頭扛起銀光爍爍的喚魔臺,稍微運轉力量,速度更快了。
剛剛登上紫雲峰,他就看見了數百人站在刑律堂外的廣場上,這些人大多數是劍閣的真傳弟子,也有少部分修爲不低的劍侍。
整個夜空,因數百柄長劍閃爍寒光,變得沉悶而壓抑。
嗒嗒嗒嗒……
莊無法踩在厚重的廣場上,每一步落下都會傳出一聲巨響。頓時數百人回頭,當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衆多弟子心思不一。
凌煙谷的弟子幾乎都是怒火熊熊燃燒,銳利目光匯聚在一起,給人造成很大的精神壓力。
不過所有的威壓臨近莊無法的瞬間,他明堂內的金燈一晃,所有精神壓力都煙消雲散,對他起不到半點作用。
“哼!小畜生,犯下滔天大罪,還敢來此!”就在這一剎那,凌煙谷衆弟子中走出一個面色白皙,身子略顯單薄的青年,他手持一柄長劍,遙指莊無法,戰意沖天。
這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武修,乃謝凌晨除了兒子最喜歡的弟子——傲正,實力強大。
“不想死就給我滾開!”莊無法喝斥道,他的聲音如驚雷,響徹在紫雲峰的山水之間,即便面對凌煙谷第二弟子,也無所顧忌,令聞聽者心中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