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腦子瞬間便蒙了,只知道撒開腿往家裡跑去。
林風的家,是這個小村莊的西隊,幾乎是在整個村莊最西最北的角落裡。四月份,正是地裡早蒜收穫蒜薹的時候,平時大家都忙的顧不得吃飯,但是現在,西隊很多的村民卻是早早的從田裡回來了,因爲林長學家裡又出事了,大家有的是想幫幫忙,有的卻是想看熱鬧。不過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總之是現在林風的家裡,站滿了好多人。
“二叔,你就簽了吧,三畝地,又不是你全部的地,再說了,這三畝地一次性給你兩萬塊錢,已經夠可以了,小風現在該找工作了吧,有了這兩萬塊錢,你心裡多少有點底不是?”
一個身材消瘦,穿着一身有些發藍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正勸着一個同樣身材消瘦年約五十的男子。勸人的是村長劉梅寬,被勸的這人,正是林風的父親,林長學。
“你們這合同本來就不合理,上次跟他們理論,他們還動手打上了俺娘,讓我籤,別想。”林長學將手中的煙很很的摔在地上,已經爬上皺紋的臉一陣的抽動,恨恨的看了一眼圍着自己的幾個身穿制服的人,高聲道,“我林長學今天把話撂到這兒,這地說什麼都不會圈給你們,就是告到BJ去我也有理。”
周圍的人聽着林長學的話,有點頭的,有面無表情的,有不屑的,各種心思都有。
“長學,大家都簽了,你咋能犟啊?”一個矮矮的瘦老頭說道,這人是林風家後面的,不是姓林,但是按輩分,林風該叫二爺爺。
“二叔,不是我犟,那天只是跟他們理論的兩句,他們就把俺娘推倒在地上,俺娘可都是快八十的人了,到現在還在牀上躺着那,你說他們是不是欺人太甚?”
那老頭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這邊林長學跟人說話,那幾個穿制服的年輕人湊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而後由一個滿臉橫肉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哎,別說能好聽,你還不是爲了多要錢?這樣,給你多加兩千塊錢,怎麼樣?”
“五千。”
看到林長學沒反應,那人又說道。
林長學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那些圍着的村民不幹了,自己籤的合同都是一畝地六千多,爲啥他林長學的給的多?
“鬧什麼鬧,再鬧都把你們帶回去關起來。”那幾個年輕人把臉一橫,連唬帶嚇,將周圍的村民都嚇的不敢再出聲了。
“一萬!這可是我們最後的底線了!”那年輕人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林長學。
“說不籤就是不籤,我林長學雖然窮,但是窮的有骨氣!有能耐你們就把我關起來,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王法了。”
林長學這話剛一出口,劉梅寬就是臉色一變,來的這幾個人,別看都穿的人模狗樣的,但是扒了這身皮,全都是地痞流氓,這樣跟他們說話,恐怕討不了好去。
這邊劉梅寬這個和事佬的話還沒出口,就見那幾個年輕人同時大怒,罵咧咧的說道,“媽的老子跟你文明執法你還不幹了,你以爲我們不敢關你啊。”
說着,那滿臉橫肉的年輕人便狠狠的一腳向着林長學踹去,林長學只是一個農民,未曾跟人動過手,哪能防備這年輕男子的突然襲擊,被一腳踹到了肚子上,身子踉蹌後退,痛苦的彎下腰去。
“長學!”
身後的房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長相穿着都很普通的中年婦女跑了出來,一把扶住了林長學,眼淚婆娑,正是林風的母親。先前那幾個人來的時候,林長學便讓她躲到了屋裡。
“小學!小學!”
這邊話音還未落,旁邊屋裡又傳來一生蒼老的呼喊,正是林風的奶奶,那個被眼前幾個人推倒的七十多歲老人,聽到兒媳婦的哭聲,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是老淚縱橫,努力的想從牀上爬起來。
圍觀的村民中,有幾家跟林風家關係很好,看到這種情況,幾個年輕人和中年人剛要站出來,卻是被旁邊的女人拉住了,狠狠的擰了一把,不讓上前。
“林長學,今天你是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那個年輕人惡狠狠的說道,同時示意自己同伴去拿合同。
“不——籤!”
林長學痛的汗珠滾滾落下,卻是咬牙說出了這兩個字。
“我讓你不籤!”
那年輕人惱羞成怒,又是恨恨的一腳踹了過去,不過這次林風的媽媽卻是用身體擋在了丈夫身前,丈夫是家裡的頂樑柱,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家就塌了半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