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武跳入地下之後剛好落在空地旁邊的街道上,感覺世界顛倒了一下,原本以爲會頭下腳上的頂着路面行動,卻不知在什麼規則的影響下,以正常的姿態踩在路面上。
也就是說範武進到地下之後,是跟隨這個地下世界倒過來,有點水中倒影的味道,只不過這裡是以陰間的地面作爲參考的水面而已。
範武站定之後發現看到的就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有建築有地面還有天空,而且這裡的天空比陰間的還要明亮正常,只是稍微比人間的昏黃一點而已。
關鍵是這裡還有人,不是鬼不是魂,而是有血有肉的身體,但是說是人類也不對,看起來有點像是範武現在魙的狀態。
範武活動了一下,沒有感到一絲不習慣,彷彿這個相反的世界也有地心引力,除了還是不能飛之外,和在人間的感覺是一樣的。
如果只是看錶象,根本不會知道這是個地下世界,還以爲自己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而已。
範武原本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只是尋找飛船,沒想到在陰間的下面居然會有一個這樣的地下世界。
登高遠眺,除了所在這個城市之外好像和陰間完全不一樣,城市以外的地方居然有植物,而且似乎是正常的綠色植物。
範武連忙下來往城外趕去,想要儘快去證實一下,路過街道小區的時候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和闖陣的那個城市一模一樣的建築,但是這裡有人。
只是好像都有任務在身一樣,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低頭匆匆而過,根本沒人理會範武這個外來者,頂多是擦身而過的時候看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又繼續低頭趕路。
範武本想逮個人問問情況,但是根本沒有機會,他又不想動用武力,所以也沒有停留直奔城外。
出城之後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城內還是比較現代的建築風格,城外完全就是回到了原始的感覺,無論是地域風貌,還是遠處的山地樹林都透着一股未經開發破壞的感覺,非常舒服。
只是出城之後又恢復到沒人的情況,環境雖好但是荒無人煙,範武想要回頭入城找人問問,發現進來的城市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一條通往遠方的鄉間小路。
反正都已經進來了,範武並沒有費心回頭去找城市,而是沿路往前面不遠的樹林走去。
來到這裡發現不止環境原始,就連樹木也是那種遠古纔有可能出現的參天大樹,基本上每一棵都是四五十米的高度,低於三十米的幾乎沒有,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按照夜叉族秘籍記載,陰間是大神們開闢出來的空間,那究竟是當時就把它分爲了兩層,還是後來又有其他人在原來的基礎上開闢出來的呢?
範武現在根本不得而知,其實對於以前的種種他也並不是很想要弄清楚,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他只是隨遇而安的跟着走而已,現在的他唯一想要儘快搞清楚的就只有自己的前世今生。
邊想邊走,不知不覺沿着在這個原始的樹林外圍已經走了小半天,來到一條小河邊上終於見到出城後的第一個人。
一葉扁舟在河中心處隨着緩緩的流水往下游飄去,舟上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垂釣,古人裝發,一縷長鬚及胸,好一個文士風采。
範武並沒有唐突招呼,反倒是那個中年文士主動點頭示意,但是也沒有說話,範武微笑點頭回應。
小舟隨波而下,範武則沿河往上,倆人就此擦肩而過。
再走了小半天,雖然已經是傍晚時分,但是範武並沒有停留休息,繼續往上游走去。
他一直沿河而上,發現到了晚上這裡的風景更好,雖然沒有燈火,但是遠遠看到樹林裡的植物居然有發出各種顏色的果實,五顏六色非常好看。
好奇心很重的範武,原本應該會過去一探究竟,但是不知爲何沿河走了一天之後感覺內心越來越平靜,根本沒有過去一看的慾望。
包括之前見到那個垂釣的文士的時候也是,只是點頭示意,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彷彿進來時間越久就越無慾無求,覺得人生就這樣挺好的。
範武內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正在發生,自己的狀態似乎有不妥,但是身體產生理所當然的舒服感受又告訴他沒事,這樣挺好。
感覺越來越舒服自然的範武繼續行程,走了一個晚上仍然沒停,已經是上午時分,沿河而上的範武看到從上游又來了一葉扁舟。
距離近了之後發現似乎又是那個文士,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表情,一樣的點頭招呼,一樣的擦肩而過順流而下。
範武心裡知道是同一個人,但是身體一點都沒有感覺不正常,沒有任何違和感,他也一樣的點頭回禮,一樣的目送小舟遠去,然後繼續沿河而上。
進來這個世界已經七天,範武一直沿河走着,每天都遇到那個文士,每天都是一樣的場景,關鍵是他的身體越來越適應這裡,好像已經融入到場景裡面成爲這裡的一份子。
七天又七天,已經進來半月,範武心裡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但是身體卻已經完完全全接受了這個每天和文士擦肩而過的遊客身份。
內心越是焦急,身體越是舒服,已經自然產生愉悅感,就像吸毒一樣,心裡知道不好,但是身體就是本能的去做,持續做。
第十五天,範武用了莫大的毅力和理智,拿出手槍想把再次從眼前經過的中年文士一槍崩掉,沒有打中,文士依然微笑點頭悠然遠去。
第十六天,打中小舟,文士臉色微變,但依然微笑遠處。
第十七天,沒打中,文士微笑遠去。
第十八、十九、二十天都是打中水面,沒有一絲影響。
第二十一天,終於把文士一槍打死,以爲可以恢復啦?並沒有。
從第二十二天開始,範武陷入每天殺死文士一次的新場景,好解恨,好舒服。
已經一個月了,範武還在河邊每天殺着文士,每殺一次心裡就急一分,但是身體就舒服一分,習慣一分。
又過了十天,範武才終於因爲一個意外狀況而得以解除這個循環的魔咒。
如常的殺人,但是可能範武因爲身體太過舒服興奮的緣故,自然而然的用上了魙力魂彈和‘炮轟’技能,結果不但把文士一槍打死,還順便把半隻小舟也轟成碎片。
隨着小舟四分五裂,範武眼前的優美場景也像瓷器落地一樣被打個粉碎,再次出現在眼前的同樣是一個荒蕪的世界,但是這裡只有貧瘠的黑土地和灰暗的天空。
和陰間一模一樣,但是下來的那個城市是真的不在了,範武所處的是一條已經乾枯的河道邊,河邊上也有一片樹林,只是樹木都早已乾枯死掉不知多少年。
現在只剩下已經石化的樹幹,整個地方看起來就和這個月所經歷的幻境或者夢境裡面的地方一樣。
只不過一個生機勃勃,一個死氣沉沉而已,不過現在範武根本沒興趣理會這個,只想儘快找出自己被拉進幻境的原因。
“呵呵,想不到你可以這麼快就醒來。”忽聞身後傳來一把男聲。
範武轉身一看,居然是那個被自己殺了幾十次的中年文士,“是你?是你暗算的我?”
說完馬上喚出沙鷹對準文士,準備一言不合就馬上開槍轟掉他的腦袋,反正都殺了那麼多次了,不管真假,也不差這一次。
中年文士沒有一絲驚慌,笑呵呵的對範武說:“你無需緊張,我沒想過害你,而且在夢中你已經殺了我那麼多次了,還不夠嗎?”
“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引我入夢,有什麼目的?”範武根本沒有被他笑嘻嘻的表情影響到,依然舉着槍繼續追問。
“我叫姬維,是這裡的河神。”
“河神?哪有河?這條?”範武聽到河神的說法有些詫異,因爲在人間都已經沒怎麼聽說還有河神、山神之類的存在了。
“嗯,沒錯就是這條。”看着旁邊乾枯的河道,中年文士似乎也有點情緒低落和不好意思。
“怎麼這裡還有河神一說,而且怎麼陰間有神?”
範武是真的想不通這一點,就算還有河神也不應該出現在陰間啊。
“嗯,陰間也是有神的,只不過不是人間的那種,而是陰神,是地府閻君所封之神,但我不是,這裡也不是陰間。”
文士有所追憶的看着腳下,彷彿要透過腳下厚厚的土層看到那久違的陰間。
“這裡不是陰間?那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情況?”範武是越聽越糊塗。
“你不用心急,聽我慢慢道來。”文士收回看向地下的目光,向範武詳細的介紹了這裡的情況。
原來這是一個魙的世界,遠古時期大神創建修煉方法之後,的確涌現出一批非常強大的魙,甚至有希,但是沒有等到夷的出現就遭遇一次巨大的危機。
不知是天外魔族還是仙神,或者兼而有之,反正是遇到一批高階神魔的清洗,將這個由鬼修煉起來的強力族羣打殺了大部分,還將修煉方法也一併毀去。
最後剩了一批弱小的魙留下來,但是也遭到長年的追殺,最後在一位菩薩的幫助下,逃到現在這個獨立的小世界才令事情告一段落。
多年下來可能對方已經把他們遺忘或者根本就不怕他們能夠翻出點什麼波浪,反正早已沒有成規模的繼續追殺。
但是就算如此,直到現在他們也只敢小範圍的聯通影響外界,派出部分精英去人鬼兩界尋覓合適的人來傳授功法,繼續維持魙的傳承。
名叫姬維的文士只是這個世界三個入口之一的守護者,負責審覈進入者的身份,採取的手法就是入夢。
如果是奸細或者帶着惡意進入的將會在夢中循環致死,如果是被選中者入夢則變成心靈脩煉的過程,自行闖過就能提高精神力修爲。
就算不能自行過關最終也會被叫醒,只是不能提升精神力而已,不會有任何傷害,就相當於做個惡夢而已。
但是在姬維心目中,範武又和其他人不一樣,因爲他身上有那位菩薩的氣息,無論他是菩薩的傳人還是門徒,都值得姬維的客氣對待。
聽完周維所說,範武對之前的部分遭遇有了比較合理的解釋,比如說鍾葵的忽然出現,張瞎子的無私奉獻等等。
但是他還是不敢盡信,一切都要眼見爲實,誰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闖過了幻境他才編個故事來騙自己呢?
於是並沒有接話繼續追問,而是岔開話題,“姬先生你這個入夢實在是太厲害了,是技能嗎?”
“呵呵,這不是技能,是我家族的天賦,是從我太爺爺開始遺傳下來的。”
“你太爺爺是哪位大神?”範武真的好奇究竟是哪位神人居然有入夢的天賦技能,還能一代傳一代的傳承下來。
“姬旦。”文士一臉虔誠嚴肅的說。
“雞蛋?”範武是想笑不敢笑,這名字太有喜感了。
“嗯,人間稱呼我家太爺爺爲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