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邊,到處都是打鬥痕跡。
利刃削斷的樹枝,粗大樹幹上斬開的口子,樹幹高處帶泥的腳印,插入地面的暗器,一一進入廣能雙眼。
廣能四下仔細查看一番,心中卻是越來越疑惑。
真正參與廝殺的是七人,女人和另一個男子腳印在圈外,說明他們沒有直接參與廝殺。
不過,究竟是六對一,還是七人混戰,僅從現場痕跡並不能看出。
除了樹幹上有一處血跡,地上還有一大灘。
從痕跡看,曾經有人倒下,被拖走了。
難不成覃無水殺了六人中的一個,而後逃走了?
只是廣能很不解,如果梅老闆和何青海在場,他們爲何不動手?
以覃無水的功夫,對付何青海或許不足爲懼。但這麼多高手聯手,他也只有邊戰邊走的份。
腳印進入林子不深,大部分時候沿着林子邊向城牆方向而去。
廣能跟着腳印,很快走到了城牆附近。
這裡,距離西城門約有半里地。
河州城城牆,四丈高,外側的護城河,早就變成了一條溝渠。
好在溝渠裡水是活水,非常清澈,倒是適合淘米洗衣。一眼望去,沿護城河外側很多地方被鑿開,亂石修建的碼頭直通溝渠底部。
城牆,倒是維護的不錯。
河州地界富裕,城牆能得到及時維修,上面沒有雜草,城牆磚也較爲平整。
廣能下到護城河底,跳到溝渠對面,攀了上去。
溝渠底,碎磚碎石多,已看不到腳印。
城牆與護城河只有一尺距離,他側身小心翼翼移動,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慢慢看着。
終於,沿城牆往南十多丈,他看到高處一塊凸起的城牆磚上,有一處血手印。
血手印還未發黑,顯然是不久前留下。
廣能回頭看了看,護城河外是一大片棚屋,幾個光着屁股的孩子正好奇看着他。
溝渠邊,有幾個婦女在洗衣。
仰頭看去,城牆上並沒有任何動靜。
這裡沒有受到妖族威脅,又沒有戰事,城牆頂沒有士兵巡邏。
他拔出匕首,一縱身躍到那塊凸起的城牆磚邊伸左手抓住,果然,是血跡。
右手匕首插入城牆磚縫隙,借力向上到了城牆頂。
城牆頂,空無一人。
往城內看去,此處在西城門附近,底下古木參天,一大片的宅院。
千山堂河州分舵,也在這個地段。
已是八月初,氣溫不高不低,很是適宜。
望着城牆下的茂盛古木,望着一座座宅院,廣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覃無水到了城牆上,是直接下到底處,還是沿着城牆向前?
昨晚沒有月亮,到處漆黑一片。
如果要迅速躲開追殺的人,下到底躲入某個宅院倒是不錯。
不過,如果覃無水向下,那些士兵和黑衣人就會在這附近挨家挨戶搜查。
而樊花花那並沒有士兵或黑衣人到過。
那只有一種可能,覃無水沿着城牆跑了。
他必定是向南。
如果向北,前面就是燈火通明的西城門,城樓上也有士兵。
想定後,廣能沿着城牆,向南搜尋。
……
……
“不對!”
嘭的一下,儲棟樑猛得拍了下桌子。
“怎麼了,儲公子。”
樊花花昨夜沒有睡好,坐着正打盹,儲棟樑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嚇了她一跳。
“如果梅老闆、何青海在河州,又有那麼多士兵與黑衣人在河州,六眼鎮現在豈不是沒多少人看管?”
“儲兄弟說得在理,六眼鎮兵力不會少。我剛轉了一圈,河州城內士兵和黑衣人加一起至多三、四百。”廣能從屋外匆匆走了進來。
“有發現沒有?”
幾人眼光唰的一下朝他望去。
“有!”廣能走到桌前,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一氣喝光:“城內看似查的緊,只是在做樣子,目的是嚇阻昨晚逃走的人出城,高手都撤回六眼鎮了。”
“咦,和尚,我怎麼沒有看出?你倒是說說。”樊花花見廣能如此判斷,大爲驚訝。
“六眼鎮那座大坑是妖族最大事務,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們有絲毫放鬆。如果真是梅老闆、何青海帶人追殺覃無水,那一定是他獲得了妖族重大機密。
我沿路查過去,發現一個奇怪的事,似乎妖族要活捉覃無水。所以在妖族衆多高手圍攻下,他仍舊能夠逃脫。”
“那妖族高手爲何就撤走了?”
“天一亮,豹子頭士兵和黑衣人在河州城活動,必然引起各方勢力留意。萬一有人趁機攻打六眼鎮,勢必引起囚工騷亂。與六眼鎮安全相比,抓住覃無水還在其次。梅老闆是個聰明女人,她不會不清楚這點。”
“和尚倒是對那女人瞭解頗深。”樊花花咯咯一笑。
“這個女人早晚會是人族大 麻煩。”廣能冷哼了一聲:“昨晚逃走的人已受傷,雖然藏得嚴實,時間拖久了恐他支撐不住。”
“和尚,你都尋他不出,總不能讓舵口兄弟沿街喊吧。”
“樊舵主,你手下兄弟不用沿街喊覃無水,但可沿街說六眼鎮那邊出事了。這樣可以試探梅老闆等人,是否如我所猜測已經離開。如果他們不在,這些士兵和黑衣人聽到消息後就會撤離。”
“廣能的主意不錯。”榮鴻濤很是讚許。
千山堂河州分舵遞消息傳謠言的能力非同一般,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六眼鎮過來的士兵和黑衣人已結隊匆匆離開。
離開的隊伍中,果然沒有發現梅老闆等人。
士兵和黑衣人一撤,分舵數百人全體出動四處遞話。樊花花特地關照,多往旮旯、巷子之處尋人。
街頭巷尾,分舵弟子只喊一句話。
“仙子已到目的地!”
“仙子已到目的地!”
如逃走那人是覃無水,這句話,他定然聽得懂。
……
……
“稟舵主,人已找到。”
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走進大院,向坐在院子裡石凳上樊花花稟報。
“在哪?”
幾人一下站起。
“在南城一口枯井內,有幾名兄弟正在想法弄他上來。”
“是不是覃無水?”儲棟樑忙問。
“不清楚,那人應了兄弟喊話後,似乎暈過去了。”
“快帶我們去。”儲棟樑一把抓起石桌上的揹包。
院門外,早已準備了馬車。
幾人跳上馬車,一路向南城狂奔。
中年男子駕着馬車在一處破廟旁停下,他指着坍塌的圍牆:“那口枯井就在裡面。”
儲棟樑早已等不及,縱身一躍,進入破廟院子。
“人救上來沒有?”
他衝裡面幾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