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住着幾個軍人,引起榮鴻濤濃厚興趣。
軍部長官在隆冬季節抵達小小沙河縣城,本就非同尋常。而疑雲重重的飛嶺鎮,竟然有軍官在,絕非巧合。
“啪!”
榮鴻濤摸出一塊銀元拍在桌上。
“老闆,打聽個事。”他看着掌櫃,兩指按住銀元向前一推。
“呵呵,貴客,不必這麼客氣。”客棧老闆滿臉堆笑湊到榮鴻濤跟前,卻沒有拿銀元。
“那幾個當兵的是從哪裡來的?”
“呵呵……”客棧老闆遲疑了下,回頭看了看:“貴客打聽這個做甚?”
“不瞞老闆,我兄弟幾個乾的是偏門,不想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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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明白明白,一看幾位就非同凡響,幾位發財,幾位發財。”
“篤篤。”
榮鴻濤右手食指敲了下銀元:“怎麼,嫌少?”
“呵,不敢不敢。”客棧老闆齜牙一笑,伸手擼走桌上銀元:“聽那幾位貴客說,他們是從京南城來的。”
“倒是怪了,這麼冷天跑飛嶺鎮幹嘛?大哥,不會是衝着我們來的吧。”儲棟樑有意配合榮鴻濤的話,低聲咕嚕一句。
“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向來不惹丘八,再說了,他們先到我們後到,不會有事。”
“也是,這票幹完,也該回家好好歇陣子了。”
“嗯,估摸着夠兄弟們吃喝個三五年的了。”
見客棧老闆眼珠子骨碌碌轉,知道與儲棟樑隨口胡謅引起了他的興趣,榮鴻濤心中不由得一笑。
“幾位大買賣在飛嶺鎮?”客棧老闆壓低聲音問道。
“噓……”儲棟樑忙示意老闆小聲:“算不上大買賣,夠活泛一陣子罷了。”
“還是幾位活得舒坦。”客棧老闆深深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舒坦不舒坦,要看你願不願意幹。”榮鴻濤冷笑一聲:“飛嶺鎮處處有好貨,你又不是不知,藏着掖着,不如把消息賣給我兄弟幾個,準保你發上一筆小財。”
“一個破鎮子,哪裡有什麼財能發。”客棧老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哼哼,果然知情。
榮鴻濤看了眼土行孫:“把那尊銅獸事情與他說說。”
土行孫是個聰明人,知道榮鴻濤和儲棟樑在演雙簧。
“老闆,前幾日鎮子裡一個年輕人遞來消息,說是發現一尊銅獸。我過來一看,貨還真不錯,給了他三根小黃魚。”
“呵呵,貴客,鎮子裡哪有銅獸,幾位是和在下玩笑吧。”
“那小子右臉有個銅板大的黑斑,老闆不信,可當面問問他。想發財,得有能發財的膽量”
土行孫看着老闆,滿臉不屑。
很顯然,土行孫能準確說出收了三根小黃魚人的相貌特徵,客棧老闆已知道事情是真實的。
“銅獸那麼值錢?”他試探着問道。
“那只是一尊普通銅獸,如有更好的玩意,我們可花大價錢收。”
正說着,儲棟樑點的幾樣酒菜端了上來。
“老闆,一起坐下喝兩杯,邊喝邊聊。”榮鴻濤輕輕拍了拍桌子。
“那陪幾位喝兩杯,呵呵,幾位,這頓飯,在下請。”客棧老闆沒有猶豫,坐了下來。
……
……
飛嶺鎮街道像一個“豐”字,從刻有巨蟒的東城門進入,就是“豐”字的豎線,也是唯一有人居住的街道。
另外三條街道,早已荒廢,地面爛葉枯藤鋪滿,兩邊房屋已坍塌近三成。即使未坍塌的,久無人住,牆面也已發暗發黑。
天剛亮,臨近西城牆一條荒廢的街道,客棧老闆帶着儲棟樑四人正艱難地走着。
說是街道,其實早已見不到路面。
胳膊粗的藤蔓覆蓋在上,枯了又綠,綠了又枯。
現在是冬季,藤蔓光禿禿的,大多地方覆蓋着積雪。
以儲棟樑、榮鴻濤和廣能功夫,當然不需要深一腳淺一腳。只是客棧老闆全然不會功夫,土行孫也只練過外家功夫。
好在客棧老闆對道路極熟,他走在前帶路,一腳下去,總能恰到好處的踏過滿地枯藤。幾人踩着腳印跟在他身後,速度雖然不快,但也沒有被藤蔓跘住。
儲棟樑幾人本還擔心城牆上巡哨,走了好一會,沒有見到城牆上有任何動靜。
“幾位,到了。”客棧老闆停住腳步,指着眼前一座大院門說道。
大院院牆有一丈高,長有數十丈,正中一扇六尺寬的暗紅色大門油漆還未完全剝落。
客棧老闆走上臺階,伸出肥胖的右手推開大門。
“章老闆,這裡有人住?”廣能問道。
“沒人住。”
“那院牆上爲何沒有枯藤?”
“不瞞幾位,因爲裡面有那些東西,在下年輕時就留意上了。每隔一段時日,在下就來清理清理,這扇門,每隔三年,也給它刷上一遍桐油。唉,日子過得真快,一晃也有三十多年了。”
“阿彌陀佛,原來是章老闆一直護着這座院子。”
“嚯,我說這扇門怎麼這般完好,原來是章老闆有心。”儲棟樑見大門完好,本還心存疑惑,聽客棧老闆一解釋,方纔恍然大悟。
一入大門,幾人都是一愣。
院內正中央,一座一人多高香爐,院子北側,是一棟高二丈多高,寬約十丈殿宇一般高大屋子。
幾人原以爲這座大院是曾經的富戶居住,二丈多高的屋子,顯然不是住人的。
院子,約一畝多地,除了正中央那座香爐,沒有任何其它東西。
“章老闆,這是寺廟?”榮鴻濤問道。
“榮舵主,這不是寺廟。”沒等客棧老闆回話,廣能一旁解釋道:“這是神殿。”
“廣能,神殿和寺廟有區別?”儲棟樑不解地問道。
“寺廟牆面,大多是黃色,而眼前這棟建築,卻是黑色。寺廟供奉的是菩薩,神殿供奉的卻是他們自己的神,有可能是神人,也有可能是神獸,但絕不會是菩薩。”
“廣能師父,你真是高人,竟然一眼就看出。”章老闆拇指一豎讚道:“幾位,這確實不是寺廟。”
儲棟樑摸了摸香爐,不由得笑了:“寺廟也好,神殿也好,不都得燒香磕頭。”
廣能繞着香爐走了一圈,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盯着看了會。
“棟樑,這不是香爐。”
“怎麼會,難道這些不是香灰。”儲棟樑撥開積雪,抓了一把香灰說道。
“這條街已荒廢許久,香爐裡就是有香灰也早已沒了。”廣能伸手抓起一把香灰:“這是某種油脂燃盡後留下的,有黏性,所以風吹不走,雨化不去。”
說完,廣能拳頭握緊,手中香灰變成一個灰色的泥團。
“咦,還真不是香灰。”儲棟樑手一捏,抓起的香灰也成了一團。
“這是燈爐,用來照明,不是供奉用的。”
“好大一盞燈。”榮鴻濤也起了興致:“章老闆,既然屋子內供奉的不是菩薩,那帶我們也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