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丹丹踉蹌着向儲棟樑跑去,眼見儲棟樑越來越近,支撐她的力量如同抽絲一般從體內“唰”的一下剝去,腿一軟她跌倒在地。
“丹丹!”儲棟樑一把抱起曹丹丹。
“樑哥……”曹丹丹慘然一笑。
“你臉怎麼了?誰打的?”儲棟樑心如刀絞,痛聲問道。
“樑哥,殺了那畜生。”曹丹丹掙扎着舉起右手指着何朋義。
“丹丹,別怕,你看好,樑哥這就爲你報仇。”儲棟樑輕輕放下曹丹丹,拔出匕首,死死盯着何朋義。
“儲棟樑,這個女人已是我的,識相點,老子的弓弩隊可不是吃素的。”何朋義嘿嘿一陣冷笑,刀指着儲棟樑。
“何朋義,今日就是你死期!”儲棟樑雙眼通紅,一步步逼向何朋義。
“孃的,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子。”何朋義見儲棟樑逼近,已在他刀鋒範圍內,心中大喜,利刃削向儲棟樑脖頸。
寒光閃過,儲棟樑並未躲閃,反而身子向前一挺,手中匕首捅出。
刀鋒距儲棟樑脖子一寸再也無法向前,如同砍在棉絮之上,根本不着力。
“嗯!”
他愣住了,與預想的完全不同,人頭並未落地,甚至不見一點血跡。
“嗷……”
腹部傳來劇烈疼痛,何朋義低頭一看,呆住了,胸前衣服已浸透鮮血。
又是一刀,又是一個窟窿。
“咣噹!”何朋義手中利刃掉落在地。
“你……你竟然能……”何朋義雙手無助的亂舞,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丹丹,你看好了。”儲棟樑大叫,一把扯過何朋義揪住他的頭髮朝着曹丹丹,匕首狠狠在他脖子上切過。
頭顱,拎在了儲棟樑手上,他高高舉起。
血,向空中狂噴。
“誰還敢欺負我的丹丹!這就是下場。”儲棟樑催動內力仰天狂吼。
“樑哥!”曹丹丹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朱開濟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清清楚楚。
弓弩隊上百人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清清楚楚。
寒意,從每個人背脊冒出。
“嘭!”
儲棟樑一腳踹飛屍體,手中頭顱向朱開濟扔去。
他抱起曹丹丹,悲憤籠罩着他,一步步向衆人走去。
“朱開濟,何朋義已死,你還想爲虎作倀嗎?”唐以青怒罵道。
“朱堂主,在下萬宗門千山堂舵主榮鴻濤,這位是安堂主。月亮門江湖上赫赫威名,難道就是這樣欺負一個女人嗎?”榮舵主大聲說道。
“原來是安堂主,榮舵主,失敬失敬,千山堂在下早有耳聞,只是未有緣見過兩位。這事……這事……唉!”朱開濟心中一緊,千山堂短槍隊在江湖上頗有名聲,不禁槍法出衆,個個武功也絕不含糊。
孃的,萬宗門怎麼會有人在,而且似乎已做好準備,再發動攻擊,勝負難料。朱開濟心中一陣糾結。
“朱堂主,何朋義死了,我們還是給萬宗門一個面子,撤吧。再說了,儲棟樑的確難對付。還有唐門主也在,將來萬一……我們也好留條後路”白舵主輕聲說道。
“好,唐門主在,安堂主在,朱某這點面子也是要給的。”朱開濟哈哈一笑,“兄弟們,撤!”
儲棟樑已抱着曹丹丹走到弓弩隊一側,聽朱開濟讓月亮門弟子撤走,不由得冷笑一聲。
“朱堂主,我曾聽方晉鵬方堂主說到過你,說你與他交情不錯,看在他面子上,我也不爲難你。煩你回去轉告萬明誠,他的人頭,早晚要拿的。”
朱開濟明白樑子已經結大,再多說無益,拱了拱手帶着人疾步離開。
“丹丹。”唐以青眼淚嘩地流出,奔了過來。
……
……
天氣一日涼過一日,轉眼到了十一月底。
街上行人大多穿了冬衣,連城門洞口老叫花子也套上了破爛棉衣。
街頭巷尾幾個烤白薯爐子散發出誘人香味,走到哪,都能聞到。
安若柳前幾日已收到總門消息,萬宗門實力排在第一威山堂,第二撼山堂兩個堂口,獵捕蛟龍皆鎩羽而歸。
昨日,她又收到總門遞來的消息,讓準備好,十日後獵捕蛟龍。消息比安若柳預估的晚了一個月,令她對此事更加慎重。
一早,與榮鴻濤商議過,準備請唐以青合作。只是還不知唐以青有何辦法,只等她回來商議。
“樑哥,丹丹怎樣了?”安若柳一眼瞥見儲棟樑走進了她辦公室。
“還是老樣子,閉門不見任何人。”儲棟樑長長嘆息一聲。
“遇到這種事,作爲一個女人,的確心結難解。好在丹丹出過國留過洋,心思不會過於狹隘。”安若柳起身到沙發前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儲棟樑。
儲棟樑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憂慮的眼神稍稍輕鬆一點。
“榮舵主收到消息,江湖中最近冒出很多傳言,說是沙金縣城有人持有異寶,我擔心月亮門故意放出的消息,針對你的。”安若柳擔憂地說道。
“呵呵,他們倒是會整事,既然放出針對我的消息,來而不往非禮也,月亮城峽谷內有三條蛟龍的消息也可在江湖上說道說道了。”儲棟樑冷笑一聲。
“這可是比異寶還具爆炸性啊。”安若柳一笑,“不過,是否與青青妹子商量商量,或許她有更好的想法。”
“她回來了嗎?”儲棟樑問道。
唐以青前段日子出遠門,說是見幾個朋友去,儲棟樑本不放心,又擔憂曹丹丹出事,只得讓她一人前去。
“昨日回來了,咦?在曹府沒有遇到她?”
“我今日還未去曹府,剛在路上遇到曹府管家順便問了問丹丹情況,晚點再去。”
兩人正說着,唐以青站到了門口。
“若柳姐,樑哥,我回來了。”唐以青向兩人招呼道。
“事辦完了?”安若柳忙起身迎過。
“這次出門,是爲丹丹找個修心之地,一處山莊。剛與丹丹妹妹說好,她明日就準備住過去。”唐以青接過安若柳倒的茶,笑着說道。
“丹丹願意見你,那太好了。”儲棟樑興奮地說道。
唐以青放下茶杯,微微嘆了一口氣。
“怎麼,還有難處?”安若柳問道。
“除了我,丹丹不想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那處山莊。我已與曹縣長說了,他同意丹丹先靜處一段日子。”唐以青幽幽說道。
儲棟樑與安若柳都是一愣。
“樑哥,她託我帶一句話與你。丹丹說,爲了父親,他不會自殺。還……還說,此生不會嫁人,此生不會再與你見面,希望樑哥忘了她。”頓了頓,唐以青看着儲棟樑又說道:“她只有一個願望,殺了那些狗賊,救出考古隊剩下的人。”
儲棟樑心中一痛,久久沒有說話。
“樑哥,那處山莊極好,我已找到山莊附近二十多裡外一個朋友,外公生前曾救過她父親性命。我只說一個妹妹遇到事想一個人過幾年,她安排了七、八個懂點功夫的女傭過去照顧丹丹,順便管理好山莊。”唐以青又補充道。
“青青,辛苦你了。”儲棟樑站起身望着窗外,“你告訴丹丹,她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她是學過考古的,不應青燈常伴,合適的時候出去走走,做做喜歡的事情。你轉告她,樑哥一輩子都會記得她,永不會忘。”
儲棟樑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強忍淚水,心中痛苦不已。
安弱柳與唐以青默默地坐着,各自想着心思。
良久,儲棟樑長嘆一聲,轉身朝兩人笑了笑,又坐到沙發前。
“樑哥,江湖中最近暗流涌動,都在傳你得到一件異寶,務要小心防範。”唐以青說道。
“呵呵,安堂主剛與我說到此事。青青,消息應該是萬明誠放出的,想讓我不得安寧。”儲棟樑恨恨說道。
……
……
農曆十一月,已是初冬,大小樹木葉子已掉盡。光禿禿樹幹上棲息着一羣麻雀,嘰嘰喳喳叫了半天。
田野裡麥苗已長出寸許,農人自然不肯閒着,挖溝,上肥,伺候好了,期盼着明年有個好收成。
這個季節,沙金縣火車站本應上下乘客不多,然而今年卻與往年大不一樣。每次火車停靠,都有數十、上百人下車。
毛頭因報消息及時,胡亮洪不僅免了他十塊光洋債務,更賞了他二百大洋。
一時間,車伕、腳伕無不羨慕之極,個個恨自己沒有眼頭見識。
一日前,胡亮洪找到毛頭,讓他轉告火車站車伕、腳伕,留意陌生人,記下每趟火車到站的陌生人數量,特別是那些成羣結隊的人。
事還未做,所有人先領到了二塊光洋賞錢。
二、三十車伕、腳伕乾脆都不再攬客,火車一到,涌上去數人頭。 ωωω● Tтkā n● ¢O
“呸,你們這樣做,還不漏了馬腳?胡把頭關照的事還能做好?還能領到賞錢?”毛頭大罵,因他抓住機會得了鉅額賞錢,眼下在這夥人當中威望極高。
“毛哥,那你說怎麼辦?”有人問道。
“該攬客還要攬客,該送人還要送人。送人的時候耳朵豎起來,或許能得到特別的消息,呵呵,你他孃的到那時就撞大運了,賞錢不會少的。”毛頭笑罵道。
“毛哥,我剛聽到說縣衙稅局的陸局長搭了新姘頭,這條消息是否值錢?”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急急問道。
“呸,除非陸局長找了你姐姐,才值錢。”
一羣人鬨堂大笑。
“我……我兄弟四個,沒有姐姐啊。”年輕人急了。
“孃的,那就讓你老孃趕緊生個妹妹,不過,估摸着也來不及了。”一人在旁邊笑邊說。
“行了,說正經的,只要聽到有人說江湖上消息,不管什麼,都得留心記下,及時告訴我。”毛頭繃緊臉說道。
“嗚……”
汽笛長鳴,一輛火車緩緩入站。
數十人慌忙走到各自車前,不敢再圍住站臺。
除了幾個散客,車上下來兩撥人。
一撥三十多人,身披袈裟,手提黑亮的長棍。
一撥二十多人,身披呢子大衣,個個提着寬大的行李箱。爲首一人身着紅色呢子長裙,長髮披肩,耳戴一對豌豆大的鑽石耳墜,一個絕色佳人。她的身後跟着兩名年輕女子,身着緊身黑呢套裝,煞是靚麗。
毛頭向左右看看,努了努嘴。
有幾個車伕走過去,不敢正眼看佳人靚女,指了指人力車、馬車問道:“小姐,要包車嗎?”
佳人正看着遠處沙金縣城,沒有作答。
“要兩輛黃包車。”佳人身後年輕女子說道。
“好嘞。”拉黃包車的兩人忙拉過車,拿過半舊的毛巾擦了又擦。
“小姐,你坐前面這輛,我與小露坐後面。”年輕女子輕聲對佳人說道。
“小雪,你陪我一起,路上看到新鮮事也好說與我聽。”佳人柔聲說道。
“是,小姐。”小雪說着把手中拎着的一隻精緻皮箱遞給了身後小露。
“大小姐請坐好,車要走了。”車伕興奮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