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還是不上市?
這本身不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哪怕a股市盈率跌破20倍率,所有做企業的,還都是夢想上市。
華騰集團在大規模重組汽配產業之餘,一個最大的利好就是騰出幾家st股份公司的殼子,徐騰就要用其中兩家,包裝超威電池和一家電動車企業上市。
徐騰這一次和錫州做的交易有點大,沒有魄力的地方領導,還真的不敢輕易同意。
他最初的安排,下午去錫州威孚科技集團考察,商談雙方在汽配產業的合作計劃,此刻臨時改變主意,下午繼續和錫州市的幾位領導閉門談判。
上午的早餐會,那些所謂的談判都是早就談妥的。
現在情況有變,徐騰加碼了,錫州的幾位領導也加碼了,雙方必須要重新追求華銀系和錫州的利益最大化。
談判的最終結果正如徐騰的預料,不能更滿意了。
談判的過程也很愉快,雙方都是興致勃發,如沐春風,基本上,只要錫州這邊的要求不太過分,徐騰都能代表華銀系點頭同意,只要徐騰和華銀系的要求沒有超出錫州市政府的權限範圍,幾位領導也堅決不反對。
雙方的討價還價,大致就是4%和5%之類的差距,很容易達成協議。
真的不能再愉快了。
暫別錫州,徐騰乘坐自己的這輛勞斯萊斯銀天使,前往臨近的吳州市,心裡還在琢磨着,他這一次之所以行程匆忙,其實是江南省的要求。
省裡以最優惠的條款借給華騰集團40億資金,希望他能在各市都走一圈,全面瞭解省裡的經濟實力和投資環境,搞清楚江南省相比江淮省的優勢,然後再談華騰系整體遷移到江南省的優惠政策。
這算盤打的,噼啪響啊。
華騰系在江淮的問題,江南省的幾位領導早就一清二楚,並非是毫無勝算,一旦華騰系最終做出艱難的決定,想要易地發展,又不能影響華騰系的長江經濟帶戰略佈局,最佳選擇就是江南省。
這種事是很難說的。
昨天,一位鄭副省長已經暗示過徐騰,將華騰汽車佈局到寧州市,或者是錫州市,可能對華騰集團更有利。
這個時間段,姑蘇城裡,只怕已經開始準備迎接徐騰。
徐騰想了又想,忽然做了決定,給這位專門負責和他聯繫,負責安排他在江南省行程的鄭副省長髮了一條短信,訪問吳州之後,其他行程暫停一段時間。
這麼走馬觀花沒什麼意思。
他要在錫州多考察一段時間。
“沒問題,你能這麼想,正是我們希望的結果,吳州都是靠外資發展,不適合華騰落戶,錫州就不一樣了,非常適合華騰實施工業3.0戰略。”鄭副省長平時哪有發短信聊天的習慣,這也是沒辦法,積極配合騰太子的習慣和風格嘛,半個月前臨時換了一部商務手機,手寫輸入。
省領導!
這個級別就都不是普通人了,資訊很多,只要想搞清楚,很多事都能搞清楚。
特別是華銀系從上一次的博鰲中企峰會開始,已經不忌憚將實力公佈出來,多交點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銀河資本、華夏銀行、博安控股、澳門富信、神州傳媒、tcl、萬科、騰訊、華騰、江泰、永泰、華泰……這些私營大企業抱團組建的聯合航母,正在大規模的調集資本介入金融和高科技產業。
單純談實力,華銀系已經不輸給任何一家央企,而且是分散佈局,一直沒有明確核心總部。
現在不是江南省在爭,很多省和直轄市都希望華銀系以它們爲運營中心、產業中心,目前來看,華銀系核心區是在粵省、江淮省,問題在於江淮省自身不爭氣。
可惜,華銀系在江淮省幕後運籌帷幄,推波助瀾,締造出全國最大的江淮農村商業銀行,由江淮省的83家縣級農村商業銀行合併而成,也絕非是爲了便宜其他企業。
這將註定是一場長期的博弈。
徐騰慢慢等着,很有耐心,不過,他還是要回錫州深入考察。
正如江南省的鄭副省長所言,姑蘇之地都是外企虎踞龍盤,別說是華騰集團,就算是整個華銀系喬遷而來,也未必能佔據多少優勢,能分羹幾杯。
省領導安排徐騰訪問吳州,只是希望徐騰意識到,錫州的發展空間很好,在錫州佈局,北連江寧,南連姑蘇,輻射整個長三角,和這些國際企業都能有很好的合作空間。
太湖之濱,吳錫之地。
這是做大事的好地方!
徐騰在吳州訪問兩日,隨即就重返錫州,依舊下榻在錫州江泰君悅酒店,傍晚時分,坐在窗前眺望太湖之濱的景色,一杯干邑在手,靜靜思考。
華騰系雖強,真要到了太湖之濱,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太厲害的大企業,只能說是有潛力罷了。
江南省的領導層又不能預判到十年後的經濟格局,未必能完全確認華騰系正在運作的工業3.0價值,當前真正看重的是騰訊集團和華騰汽車,這兩年一旦遷移到江南省,正好彌補了江南省一無重要網絡科技產業,二無大型汽車產業的兩個短板。
只不過,江南省是僧多粥少之地。
華騰系能從江南省各家銀行抽調的貸款是有限的,這就不像在江淮省,各家銀行求着登門送貸款。
這兩個鄰居省古稱江東,三國時代,東吳立國的根基就在這兩地,又稱江左,傳說中的江左盟就是這兩省,琅琊山也位於兩省之間。
如今,這兩省的經濟差距簡直是一天一地。
“董事長,邢總來了。”韓黛悄悄推開門,請錫州陽光集團的邢宗利進門。
徐騰起身,將酒杯放下,和邢宗利握手。
華銀系看似公開,實則依舊宛若迷雲,到底誰是華銀系的高級股東合夥人,現在有多少人能弄清楚?
這一位就是華銀系在錫州的高級合夥人,錫州陽光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錫州工商協會的副理事長和西洲江淮商人協會的會長,也是雅迪集團的實際控股人,雅迪科技的另一位大股東和法人代表是他的妹夫,都是慶州人士。
他是江泰系的長輩,邢蕙雲的父親。
在江泰系的歷史中,有一件事非常重要,92年,陳永年和張麗英關於集體財產分配的問題上,發生了一次非常激烈的爭吵。
最終,黃信洲選擇繼續相信陳永年,張麗英、邢宗利憤然退出江泰集團,自謀生路。
張麗英當時和一個珠海商人關係很不錯,順勢去了珠海……據說這是張麗英和羅紅巖離婚的主要因素。
邢宗利的妻子是錫州人,就選擇到錫州發展,最早是承包錫州毛紡二廠,後來用了一些手段買斷,94年到96年,他陸續兼併錫州毛紡一廠、織染廠和精紡廠,組建錫州陽光控股集團,從最初的毛紡、家紡業,逐步擴大至地產、電纜、電廠、電機多個領域,在錫州商界算是頗有名望。
錫州陽光控股集團的發展路線終歸是有瑕疵的,邢宗利素來低調,這些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他以前對自動車產業沒什麼興趣,2001年纔在徐總的要求下投資雅迪和新日,去年又投資歐派動力公司。
邢宗利加入華銀系的時間段是比較晚的,98年纔得到華銀系支援,開始大幅擴張,因爲很多原因,目前在華銀系的地位也不算高,並未列入聯席合夥人。
論財力,他大致是在20億的級別,但在胡潤富豪榜上,暫時沒有他的名字。
“這段時間辛苦您了,請坐吧。”徐騰親自爲邢宗利倒了一杯干邑,邀請這位長輩到辦公桌前坐下來,翻開一些資料,和對方一起分析目前的局勢。
邢宗利接過酒杯,禮節性的先喝了一口便放在桌子邊,看着徐騰提交的數據報告,大致瀏覽一番,隨即問徐騰,“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要去常州嗎,省裡沒意見?”
“那邊其實沒有什麼可看的,省裡安排的行程罷了,我和省裡商量了一下,暫時先在錫州多觀察一段時間。”徐騰知道對方抽菸,但不怎麼喝酒,和他的嗜好截然相反。
正好,他這裡有一盒雪茄,就推送給邢宗利,“您隨意。”
“剛戒了,年紀大了,身體受不了。”邢宗利擺了擺手,專心看資料,過了片刻才幫徐騰分析局勢,“電動車這個領域呢,說實話,確實是沒什麼技術含量,最大的技術也就是整體設計和模具設計。新日也好,雅迪也罷,說白了都是組裝,誰出貨多,誰的議價權高,性價比稍微高一點而已。想讓他們上市,光靠電動車都是不行的。”
陽光控股已經定了下來,由華夏證券負責在明年底做ipo上市,盈利水平沒問題,但從長遠來看並太理想,無論是毛紡、家紡,還是電廠、電纜、電機,都不是很好的概念。
輪轂電機倒是比較新的技術,主要競爭對手是日立、三菱,以及中德合資的兩家廠,技術差距有點大,好在電動車領域一般都不會選用太高規格的輪轂電機。
至於電纜產業,陽光集團這兩年被同城的遠東集團狠狠甩在身後,在錫州雖是第二大的電纜製造商,產銷量卻僅是競爭對手的1/4,差距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陽光集團的下一步到底該怎麼發展,邢宗利自己也不清楚,當初,徐總和老蔣都曾建議他不要盲目多元化,專注毛紡、家紡和地產即可,他不聽,現在搞得一團亂,也就不能怪華銀系遲遲不予支援。
另外一個問題,這位邢總的思維和陳永年等人差不多,早就落伍了,雖說是在華銀系,卻不喜歡用華銀系的合夥人模式,獨立在外,一直是用最傳統的私企模式管理陽光集團。
這麼些年下來,要技術沒技術,要人才沒人才,要資金沒資金,任何一個產業都沒有做大做強。
人嘛,都是自私的。
有多少老闆喜歡將股份和利潤分給下面的人?
邢宗利這兩年各個戰線都處於下風,特別是電纜產業投資那麼大,還是輕易被遠東電纜甩開一大截,根基的毛紡產業也漸趨下滑,利潤微薄。
這一下終於慌了,今年纔將錫州陽光集團改組成陽光控股集團,終於要學華銀系的合夥人制度,全盤照搬華銀系的管理模式。
這位長輩85年下海做生意,92年從江泰系離開時,手裡據說就有一個多億的資產,從98年到2002年,華銀系向他的陽光集團注資7個多億,到今天,整個陽光集團的淨資產不過30億左右。
這就足以說明,邢宗利這位長輩也不行啊。
如果沒有華銀系,他在錫州的成績可能更加有限,不過爾爾。
客觀的說,徐總和老蔣都不是很欣賞邢宗利,爲人處事的水平確實不錯,在錫州算是混的如魚得水,歷來都是市政府的座上賓,實際經營能力一般,還挺自負的,挺小家子氣。
徐總閱人無數,給邢宗利的評價就是“老邢一般不會吃虧,但也做不了大事”。
老子不重視,只能投奔兒子。
邢宗利審時度勢,年初通過女兒邢蕙雲給徐騰傳個話,想加入華騰系,請徐騰過來號脈診斷。
徐騰這一次中斷在江南省其他幾個市的考察行程,半途返回錫州,就是來幫邢宗利整理思路的,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都已經亂成這樣了。
徐騰現在手裡的這些資料,都是和家紡、毛紡、電纜、電機有關的行業報告,以及陽光控股集團的統計報表,他幾個月前就看過一次。
這一次是重新翻看一遍,還是沒什麼頭緒。
他想了想,索性將這些資料丟在一邊,“保監會的章維平從南方局的位置下海,召集了很多大企業,想要合資籌建一家陽光保險公司。有意思,企業商標名都差不多。保險是一個熱門行業,他目前捏着三百多個備選的股東名單,據說已經選了十家,銀河資本是其中之一。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儘量將陽光控股集團塞進去,你要準備好兩億左右的入股資金。”
再過半個月就是2005年了,這個份上,邢宗利的陽光集團還想在紡織、電纜、電機領域發力,早已爲時太晚,何況對方還有地產、電廠投資,資本太分散,基本沒有太多過硬的人才團隊。
“至於以後,你儘量集中精力做地產投資,找機會,慢慢擴大在那家陽光保險公司的持股即可,至於其他產業,我們以後再慢慢觀察吧。”徐騰暫時也不能讓邢宗利放棄現有的這些產業,雖然雜亂無章,多元化的很失敗,連最初的家紡、電纜兩大主業都遭遇了滑鐵盧,可畢竟還沒到虧損的那個地步。
湊活,先這麼混着吧。
徐家有一個規矩,絕不幫別人賺錢。
邢宗利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對陽光集團的絕對控股權,徐家和華銀系的幾家資本公司,總持股數不超過1/3,這位80年代的老倒爺,就是想借着過去的關係,用最小的付出獲取最大的回報。
哪怕現在說是要投奔徐騰,也沒打算讓出多少股本,無意放棄對陽光集團的絕對控股權。
本身就沒什麼能力,沒什麼魄力,也老了。
“老邢一般不會吃虧,但也做不了大事”,徐總的這個評價還是很中肯的。
邢宗利說是戒菸了,其實都是騙人了,不好意思在徐騰這邊抽菸罷了,現在終於忍不住,點了一根軟中華默默思量良久,似乎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小騰,叔叔和你是世交,咱們犯不着太客套,你說實話,陽光集團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真正的發展起來?”
“我真的沒和您說客套話,確實沒有很好的對策,如果最終能入股一家保險公司,我們後面再慢慢觀察分析吧。”徐騰只能是苦笑。
邢宗利自稱是“叔叔”,這還是很委屈的,因爲邢宗利比徐總徐媽大五六歲,長子邢玉海和張麗英的長子羅玉奎是同年出生,都比徐騰、陳健、羅玉娟這一撥84年的晚輩大四五歲呢。
形勢比人強。
如今這年月,邢宗利哪好意思在徐騰面前自稱“伯父”,客觀的說,能在徐騰面前自稱“叔叔”的企業老總,那在中國商界也算是很有份量了。
徐騰這一次和錫州地方政府的談判,基本都是邢宗利在幕後代表徐騰洽談,在此之前,錫州的幾位地方領導都不知道陽光集團也是華銀系的分支。
嚇着了,嚇着了。
既被嚇着了,又是萬分驚喜。
楊書記剛上任就逮住這麼好的福利,又驚又喜,斷定錫州完全有可能成爲華騰系在長三角的產業和科研中心。
從錫州到江州,正好兩百公里,很近,很近。
真要談城市gdp,錫州比江州高出一倍,但江州是省會,兩江合併以後,城市總面積8240平方公里,低於武漢,高於濟南,比錫州多出一倍的土地餘量。
客觀的說,華騰繫留在江州,絕對是很有發展空間,奈何省裡有領導對華騰系很有意見,不希望華騰系發展的太強勢。
所以,徐騰也不能斷言華騰系不會將總部和主要的產業遷移到錫州,退一萬步,即便華騰系只將一部分產業聚集在錫州發展,邢宗利也將獲益匪淺。
人,其實都差不多。
邢宗利前些年的想法或許是寧做雞頭,勿做鳳尾,或許是單純的自信,或許是單純的自私,或許是缺乏野心,或許就是平庸。
很難說清楚。
總之,邢宗利是那種擅長經營關係網,擅長和各個方面打交道的老派商人,成本管控的能力很不錯,名下的企業雖說不是行業翹楚,至少都有不錯的盈利狀況。
這些優點並不意味着邢宗利適合做大生意,缺乏遠見,缺乏魄力,錙銖必較,這都是他想要進一步成功的重大缺陷。
簡單點說,這人不是特別有能力和人格魅力的強人,又留不住人……這倒是和羅紅巖差不多。
80年代的倒爺出身嘛,陳永年、柳國禮……甚至是張麗英,都有這樣的,那樣的缺陷,限制他們進一步做大做強。
徐家有一個準則,不幫別人賺錢。
哪怕是黃信洲的繼承人陳健,哪怕是曾經在徐家起步階段,借給徐總徐媽第一筆資本買下三株配方的張麗英,徐家也絕不白幫。
邢宗利自知在華銀系那裡,已經很難得到更多資助,轉而向徐騰求援,開出條件,願意讓徐騰的華騰集團入股陽光控股,願意以徐騰爲首。
邢宗利盡心盡責,想盡辦法爲徐騰操持錫州佈局之事。
徐騰給了回報,但也僅限於此,不想說更多,無意提供更多的幫助,靜靜的翻看錫州經濟產業的綜合報告,沒有再看邢宗利一眼,沒有和他交談。
這是亞太經濟研究院提供的經濟報告,厚達一百多頁,全部都是數據,前天剛用傳真的方式發過來。
徐騰得慢慢看着。
天色漸晚。
邢宗利很有耐心的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閒着,幫徐騰繼續翻閱一些數據報告,年紀大了,不得已,帶上度數很淺的黑框老花鏡。
終於,徐騰將這一整冊的《錫州地區經濟產業綜合報告》看完,揉了揉眼,讓花玲玲去拿一條熱毛巾給他敷眼,順便準備一下晚餐。
這會兒,邢宗利也不知道徐騰到底是什麼態度,就是讓他準備參股一家保險公司,能不能成功都沒有保證?
“小徐啊,錫州的經濟條件是真的很不錯。”邢宗利將老花鏡摘了下來,讚歎一聲,將手裡的這一疊報告放下來,終於決定切入正題,“現在都談家族企業的轉型,我現在年紀大了,玉海和蕙雲都還年輕,未必能管得住陽光集團,你看……你的華騰控股是不是多注一些資本,幫我搞好一點?”
徐騰用熱毛巾敷眼,擦了擦臉,想了片刻才擡起眼簾看向這位長輩,“我們家有一個標準,這也是華銀系的一個規矩,您可能聽說過,徐家不幫別人賺錢。”
“在別人看來,陽光集團這些年發展的很不錯,很快,可您心裡明白,您已經錯過了很多機遇。幾年前,我父親讓您集中資金做電動車,完善華銀系在這個領域的佈局,您聽了嗎?給新日和雅迪借一筆錢,入點股份就算是給了交代,華銀系給您的融資,您不去增強電纜業,不去擴大電機的科研,反而是********建那幾個小電廠。”
有些話,徐騰其實不想說。
既然要他入股陽光集團,他就必須得說清楚。
“2001年到2004年,四年時間匆匆而過,您現在的毛紡業,全國排在十強開外,家紡業、電機業連前三十強都進不去,電纜排名稍微好一點,但也只是勉強位居前十。是的,您一直在賺錢,賺多少,一半進了自己的口袋。其實您心裡明白,華銀系早在2002年停止繼續給您資金扶持時,就已經戰略性的放棄這個陽光集團,我估摸,您那會兒還是挺開心的。”
徐騰這話有點太實在,很傷老邢的顏面。
邢宗利無法辯駁,那段時間,他確實是很得意,一句江泰系的老朋友,就從徐大昌那裡獲取3個億的注資,只給了徐大昌不足20%的股份。
從99年到2002年的三年裡,邢宗利又陸續拿到4.5億的優惠貸款。
目前,錫州陽光控股集團的股本中,銀河資本佔17.5%,邢宗利夫婦佔據了58%,其餘大部分歸屬邢宗利及其妻舅家族。
整個錫州都沒有人知道陽光集團是華銀系的分支,因爲在很長時間裡,邢宗利對華銀系的瞭解並不算是很深入,他對的態度也只是純粹利用一下人脈關係,華銀系對陽光集團在產業佈局上的安排,邢宗利也刻意牴觸,陽奉陰違。
2002年以後,華銀系也放棄了這枚棋子。
邢宗利現在後悔了,也不意思再去和徐總、張麗英求援,只好走女兒邢蕙雲的路線,主動聯繫徐騰,幫徐騰和錫州市談判,撮合華騰繫到錫州發展。
客觀來說,華銀系對邢宗利是仁至義盡。
徐騰也沒有虧待邢宗利,但想要繼續借勢華騰系發展自己的家族企業,這就是做白日夢。
徐騰道破了邢宗利當時的心境,這一句“我估摸您那會兒還是挺開心的”,真是大傷邢宗利的顏面,他是徐騰,華銀系的唯一繼承人,真正的華銀系太子,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管徐騰說什麼,邢宗利都得承受。
徐騰該說的都說完了,看一下時間,準備去用晚餐,他並不介意邢宗利怎麼想,因爲邢宗利的這家陽光控股集團,其實沒什麼利用價值。
華銀系在錫州和江南省還有其他幾位高級合夥人,而且是最早跟隨徐總從事保健品產業的幾位老臣,即便不算忠心耿耿,也都比邢宗利更值得信賴。
“小騰,你說的這些事確實都是我的錯。”邢宗利沒想到徐騰這麼不客氣,剛纔那幾句話就像是打在他臉上的耳光,諷刺他無能庸碌、自私自利、鼠目寸光。
“邢叔叔,我不是批評您,也不是要諷刺您,我只是陳述事實。我父親給過您機會,您不要,至於您以前是不是故意利用他的善意,我也不好評價。”
徐騰的口吻很平緩,也沒什麼可生氣的,做生意嘛,被人利用是很正常的事,“華銀系對直系子集團的要求標準是很高的,陽光集團在2001年還一度接近這個標準,現在已經差之甚遠。所以還是那句話,徐家不幫別人賺錢。您的陽光控股公司,如果要將大部分股份賣給華銀系,我可以考慮接手。紡織、電纜、電機這三個傳統領域,主要股份還是歸邢家所有。”
“這樣,你將陽光集團的紡織業務留給邢蕙雲,電纜、電機、電廠業務還是您親自負責,其餘的新業務留在陽光控股公司名下,我另外派人處理。”徐騰決定退讓一步,他並不想羞辱這位長輩,畢竟,自私自利是人之常情,但對這位長輩的眼光和能力,他實在缺乏信心。
徐騰和邢家的長子邢玉海不熟悉,但和邢蕙雲還是很熟的,對方目前就在天天公司的軟件事業部,負責市場部的一些調研和數據分析工作。
因爲都是黑卡成員,天天公司創業初期就在一起工作,彼此來往很多,算是關係很好的異性朋友。
“好,這樣很好。”邢宗利臉色有點慘白,沒有弄清楚徐騰的實際用意,旋即問徐騰,“華銀系打算在陽光控股公司持有多少股份,纔算是合乎華銀系的規則?”
“這一點不用我說,您自己心裡明白,我父母和華銀系暫時不會繼續增持陽光控股的股份,正如您自己的提議,先在我的華騰系這邊共同發展吧。”徐騰繼續看一看時間,確實是餓了,想去餐廳用晚膳,邢宗利這位長輩就是不想走的樣子,讓他有點不舒服。
徐騰目前是真要在錫州佈局,重點發展,畢竟江南省爲他提供了40億的科技產業專項扶持貸款,對華銀系的貸款則是另外計算,包括華銀系永泰化工集團和中石化的px項目,一二期的總貸款預計也不低於75億。
如此一來,原本不重要,不值得華銀系在意的陽光控股集團也變得重要了。
其實在全國範圍內,從97年到2002年,像陽光控股集團這樣,曾經接受過華銀系的注資、入股和發展扶持,但不願意放棄控股權和自主經營權的企業很多,至少還有數十家,比如說,華爲、蒙牛、皇明、永樂電器……等等。
全國1370家a股上市公司,華銀系通過旗下銀河、華夏、富信、博安、英國鳳凰五大資本集團,在44家a股上市公司擁有董事席位,在152家a股上市公司長期持有超過5%的股權,其餘數十家暫時未上市的企業,如陽光控股集團也會在這幾年陸續安排上市。
這些企業在接受注資,發展到一定程度後,都會試圖稀釋華銀系的股權,弱化華銀系在企業內部的話語權,比如說華爲、蒙牛……屢次拒絕華銀系的增資要求,華爲選擇內部員工增持,蒙牛則選擇引入外資投行。
邢宗利的陽光控股採用家族式增持,還是更糟糕的一大家子的親戚聯合持股,從管理模式上來說,完全是倒退式發展。
爲了維持華銀系的投資權益,一家接着一家的談判,已經讓華銀系疲於奔命,所以纔有了2004年的博鰲中企峰會,華銀系整體浮現而出,讓這些企業看清楚,看明白。
事實就是華銀系根本看不上你們這些小企業。
你們都想多了,華銀系不會控股你們的企業,因爲你們還不夠格,達不到併入華銀系的標準,不客氣的說,你們都差的很遠。
邢宗利現在急了,看着當年遠不如他的徐大昌、張麗英賺了這麼多錢,終於急了,想要重新抓起這條人脈,迅速回歸華銀系,可惜……華銀系不急,徐家更不着急。
時過境遷,真的看不上了,何況,邢宗利的陽光集團已經是一家內部利益糾葛極深的家族企業,改造難度太大,還會遭遇非常多的阻擾。
徐騰沒有和邢宗利商談下去,親自送對方離開君悅酒店,順道就在餐廳裡,和隨行團隊的三十名員工就餐,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
飯局剛開始,錫州市的陳市長匆匆抵達,剛在財政局那邊開完工作會議,急着趕過來陪徐騰喝兩杯紅酒,繼續推銷錫州,問問徐騰的行程安排。
既然徐騰這幾天都在錫州,陳市長肯定要全程陪同。
陳市長還帶了一位很漂亮的美女過來,白皙端莊,溫文爾雅,江南大學的法律系碩士畢業,素質很高,去年剛考上市財政局的副科級公務員,今年就調至招商局擔任政策辦的副主任。
徐騰多看了這位美女公務員一眼,心裡感慨,難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花花公子,連美人計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