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都是老江湖,霍靜珊不淡定的反應和剎那間看向李牧野那一眼盡數被人家收入眼底。一瞬間,李牧野意識到要壞事。果然,只聽江秋平得理不饒人的繼續問道:“珊姑娘,呼雷豹先前對我說要去你那裡看貓,本該完事後跟你一起過來,爲何現在只你一個人來了?”
他的語氣貌似和緩,眼神卻犀利如釘,說罷,不去看霍靜珊,卻反而似不經意的瞥了李牧野一眼。
“那個呼雷豹讓我打死了!”霍靜珊也許是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又或者是對李牧野不放心,擔心這男人把全部責任推到她身上,所以索性搶着承認了,道:“我喜歡了另外的男人,就想把那醜鬼幹掉!”說着,又瞥了李牧野一眼。
這回不用老江湖都知道她說的男人是誰了。
這個理由違反了不夜城的規矩,但卻合乎人之常情。呼雷豹那形象太不堪入目,而霍靜珊卻是花朵兒一樣的女孩子。霍澤安排這一樁婚姻的確差了些意思。只是她看中的這個男人似乎不大合適。
席間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霍澤把目光投向了李牧野,他不說話,眼神卻比任何犀利的問題都凌厲。
“我能說幾句嗎?”李牧野平靜的與之對視。
“我等你的解釋呢。”霍澤沉聲說道。
李牧野心念電轉,霍靜珊這是要做什麼?豁出去把老子拉下水?她完全可以用緩兵之計先拖一拖,推說不知道也好,隨便找個藉口說呼雷豹外出幫她買東西也可,總之說什麼都比這個說法更容易矇混過關。
“實不相瞞,我跟珊姑娘的確有一點私情,被呼雷豹察覺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江秋平道:“我記得李兄弟來不夜城沒多少日子,這愛情是不是來的有些突然?”
李牧野毫不遲疑的:“就在數日前一次霍三哥這裡,當時外面來了兩位貴客。”
霍澤歪頭看向霍森,問道:“是利維拉尼和龐蒂亞克來的那次嗎?”
霍森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當時珊丫頭不小心放了個屁,李兄弟把這事兒擔下來了,我想如果二人有私情,就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霍靜珊道:“你們別猜了,就是這麼回事,除了那次之外,李三柏還幫我釣過魚。”
霍澤面沉似水,沉吟良久忽然問李牧野:“李兄弟之前不肯與我兄弟相稱,是爲了這丫頭?”
李牧野暗道一聲僥倖,點點頭,十分尷尬的笑了笑,道:“珊姑娘明秀動人,我這半生漂泊,難得遇……”
“哈哈哈!”霍澤忽然大笑起來,打斷李牧野的話,又道:“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有什麼好尷尬的?”突然笑容一斂,道:“我最後還有一事不解,呼雷豹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並不容易回答。霍澤喜怒無常,態度並不明確,在霍靜珊已經承認殺人的情況下又把這個問題丟給李牧野,顯然不是想得到相同的答案。李牧野毫不遲疑的選擇了最簡單的應對方式,實話實說道:“呼雷豹天生神力,珊姑娘自己怎麼是他的對手,是我先用藥物把他迷暈後珊姑娘才下得手。”
霍澤神情肅然,目光犀利盯着李牧野,良久,忽然哈哈笑了,轉臉對江秋平說道:“老哥哥,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
江秋平點頭道:“呼雷豹技不如人,死的不冤枉,李兄弟能據實回答,可見真性。”又道:“當時我發現他的屍體時,就發現他是在暈迷情況下被人用重手法掐斷咽喉而死的。”
原來這幾隻老烏龜早就知道呼雷豹已經死了。之所以忽然發難談及此事,卻是爲了試探小野哥。如果不是霍靜珊夠機靈,搶着實話實說了,這件事還真不好過關。
霍澤嘆了口氣,道:“只是這樣一來,卻不免對不起郎老哥了。”
江秋平道:“郎坤寶那裡我去解釋,不夜城是憑本事立足吃飯的地方,呼雷豹技不如人,敗在了李三柏兄弟手下,按照不夜城的規矩,算是咎由自取。”
霍澤道:“多送些禮物給郎老哥,一定把事情分說清楚。”轉臉又看了看李牧野和霍靜珊,最後目光停在李牧野臉上,道:“李兄弟,在珊兒這件事上你是怎麼打算的?”
李牧野道:“事到如今,全聽霍大哥安排,三柏不敢有任何想法。”
霍澤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着霍靜珊,問道:“珊丫頭,李三柏兄弟是夜魔天機組的人,你是我霍族二代長女,應該清楚爲父對他的看重,你們之間輩分有別,成婚是不妥的,爲父有意安排你留在李兄弟身邊,代表霍家人料理李兄弟的生活起居,你可願意?”
他在不夜城中從來是金口玉牙說一不二,霍靜珊毫無拒絕餘地,她也不打算拒絕,當下欣然接受,羞答答站到了李牧野身後,主動給小野哥斟了一杯酒,道:“但願先生不嫌棄,霍靜珊願意伺候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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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二層,天機樓,李牧野獨居的新房子裡。
“你究竟要做什麼?”李牧野在仔細甄別,確定房間裡沒有監聽監視裝置後,轉而惱火的對着霍靜珊問道。
“這話是我該問你纔對吧?”霍靜珊不甘示弱,針鋒相對道:“進入到夜魔天機就是你的新計劃嗎?”又道:“作爲合作雙方,你有什麼動向起碼應該先跟我招呼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李牧野沒理會她的質問,反問道:“呼雷豹的屍體怎麼被發現的?”
霍靜珊面色一滯,道:“你給的三淨火我沒捨得用,你從我那裡走後,我就想把呼雷豹的屍體剁碎了丟湖裡餵魚,可他的身板太大,搞得我那裡滿地血,我一時貪懶,就把剩下的部分包起來直接丟湖裡了,沒想到被衛隊給發現了,我當時躲在暗處眼睜睜看着他們把剩下的半截屍體撈出去,之後就去找你,卻找不到你,也沒辦法把這件事告訴你。”
這兇女人不愧是江湖兒女出身,這麼狼心狗肺兇殘至極的事情在她說來卻恍如尋常事一般。
“後面他們讓你來九層琺琅塔伺候酒局,你就過來了?”李牧野凝眉問道。
霍靜珊道:“你臉拉這麼長做什麼?這件事不是已經應對過去了嗎?你可是天機組的人,只有我父親最看重的人物纔有資格進入到這裡來,要不是因爲這個,我當時也想不到用承認咱們之間有私情這個理由來矇混過關。”
“你以爲這件事到這裡就結束了?”李牧野看着她,冷笑道:“你把那一桌老江湖看的未免太簡單了。”
“怎麼?”霍靜珊有點不服氣,道:“難不成他們還會秋後算賬?”
李牧野面色陰沉,沒有回答她的話,吩咐道:“去把魁鬥帶到這裡來,今後沒有我點頭,不得再擅自做任何事。”
霍靜珊有點不高興:“你神氣什麼?真把自己當天機組的大爺了?”
“你若是還想把母親救出去,最好不要再質疑我的任何一個決定。”李牧野沉聲說道:“跟那些老江湖打交道,你還太嫩了些,這件事的背後非常複雜,我一時半刻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你記住一切行動聽指揮就沒錯。”
“你這半白不明的說法讓我沒辦法接受。”霍靜珊倔強的說道:“姓李的,我對你算足夠坦誠了,可你卻始終跟我藏着掖着的,連來這裡究竟是做什麼的都沒跟我說過。”
這兇丫頭耍起牛脾氣來,李牧野還真不好勉強她。只好耐着性子說道:“不是不跟你說,而是說了也沒什麼用,既然你一定要知道個究竟,那跟你說說也無妨。”
“實不相瞞,我來到這裡本只是爲了魁鬥而來。”李牧野道:“你養的那隻貓其實不是貓,而是一種上古奇獸叫做猰貐獸,類貓而非貓,在蟲地師眼中乃是一隻仙蟲級別的寶蟲,太平會有一個月部蟲地師叫皮日修,在我的助理身上下了奇毒,逼着我來幫他偷你的貓,我這才走了齊家兄弟的渠道混進來。”
“既然是這樣,那你先前把我制住的時候爲什麼不帶魁鬥?”霍靜珊質疑問道。
李牧野道:“你以爲太平會的人做這個局把我捲進來就只是爲了一隻貓?他們先把我弄進來,又通過你來誤導我幫他們辦一件大事,我雖然識破了他們的意圖,卻沒辦法化解我那助理身上的毒,而且我也想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圖謀。”
“所以那時候你雖然把我制住了,卻沒打算離開,反而還要跟我合作幫我們救母親?”霍靜珊道:“你爲什麼要幫我?”她頓了一下,又道:“我是說你當時完全可以帶走魁鬥,然後把太平會的計劃告訴給霍三叔,以我父親對你的看重,你跟他合作顯然比跟我合作有把握多了。”
“因爲我出生的城市被稱作是雷鋒城。”李牧野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東北人都是活雷鋒,看不得你們這些霍族子弟悲涼的命運,這個理由充分嗎?”
“雷鋒是誰?”霍靜珊認真的問道。
這玩笑因爲她的無知包袱沒能抖響,李牧野頓生明珠暗投的感覺,沒好氣道:“我就是看不夜城和太平會都不順眼,想趁着這個機會給他們兩方面搗搗蛋,順便爲了堵住你的嘴,幫你個小忙,懂嗎?”
“你那個什麼助理一定是個漂亮女人吧?”霍靜珊忽然拐了個大彎兒,莫名其妙問道。
李牧野道:“不見得比你漂亮,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霍靜珊嗯了一聲,道:“我想也是,不然你也不會爲了她選擇更難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寧願跟我們合作,也不肯跟我父親他們合作一起對付太平會。”她忽然擡頭衝着李牧野嫣然一笑,道:“行吧,話都說明白啦,說說需要我做什麼吧。”
“這件事還沒完呢。”李牧野點點頭,吩咐道:“去把那隻猰貐獸帶過來,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裡,到明天早上的時候你就不能再是一個女孩子了,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