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怎麼了?好像喝了假酒似的難受。”
“你中毒了,咱們進來的時候遇到的那些花當中有一種叫忘憂仙花。”
“那爲什麼您沒事兒?”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毒性也因人而異,換你姑姑來,不但沒事兒,說不準還有補益。”
“我怎麼好像記得看到了許多姑娘?”
“你沒記錯,是有很多姑娘來着。”
“叔,我沒給您丟人吧?”
“沒事,都正常,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有個一差二錯也能理解,那些女人都是各個種族裡最出色的,連我瞧着都動心,要不是你姑姑太兇殘,我也未必把持得住。”
“不是,您這話真的假的啊。”白起不確定自己是否做過什麼荒唐事,低頭看了看之前被他撕破的衣服,有點擔心的:“叔,我真的做了?”
“做了!”李牧野板着臉,很鄭重的樣子道:“這其實沒什麼不好的,這鬼地方難得有外人進來,那些姑娘被虜來以後就伺候尋龍門的老畜生們,遇到你這麼棒又這麼帥氣的小夥子是她們的福氣,可惜咱們要趕路,不然我真該多讓你陪陪她們。”
“那我都跟誰做了?”白起試探着問:“肯定有那個白人女孩子吧?”
李牧野搖頭道:“沒有,你小子不喜歡那個類型,你一開始就抱住了那個兩根腳趾的龍蝦族姑娘,完事兒以後又找了口糧袋比胳膊還長的那黑姑娘,嘖嘖,當真是豔福不淺。”
“老沒正經的,我不問了。”白起瞧出來李牧野拿自己打趣,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江湖險惡啊,這樣的陷阱簡直比什麼機關陣勢都厲害。”
李牧野道:“至誠之道,一心恪守,陷阱再厲害也是人爲事,真正值得擔憂的是內心的軟弱,你小子還欠點火候。”
“太兇殘了,我才十九歲,不該遭遇這種勾當。”白起委屈的說道:“沒有您這樣的,我這正難過呢,您作爲長輩不但不安慰,還在這兒拿我打趣。”
李牧野笑道:“比這痛苦百倍的折磨你小子都扛過來了,還怕這溫柔陣?”
“柔能克剛,我覺得這溫柔陣比烏拉爾山裡的折磨厲害多了。”白起有點忸怩的樣子:“這叫破賊容易,破心中賊難。”
“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李牧野正色道:“你現在該知道這地方的險惡了。”
白起鄭重點頭,道:“叔,我錯了,江湖路就沒有容易二字。”
李牧野道:“這是個教訓,吸取了就是經驗,前面就是青鬼洞了,接下來要更加小心。”
說話間已經走入楊嵐說的那座峽谷,腳下的路忽然變得格外崎嶇,儘管有人工開鑿的階梯,走起來仍是不易。兩邊是險峻陡峭的絕壁,道路蜿蜒向上,越走越陡峭,有的地方甚至是近乎九十度角向上的。
爺倆一邊攀爬前行,一邊仔細留心周圍的動靜。
白起少年心性,時間稍長又忍不住問道:“叔,這青鬼洞裡有什麼?爲什麼叫這個名字?”
李牧野道:“楊嵐告訴我說,那山洞裡住着一羣喜歡生吃活人腦子的山魈,具體什麼樣子我可也沒見過,不過日部蟲經當中倒是很具體的介紹過這東西。”
白起環顧四周,道:“左右無事,您跟我說說這東西吧。”
日部蟲經記載,山魈這東西,長足反踵,披毛生甲,類人而行,遇火則驚,聞酒則喜,飲血爲食,睚眥必報,難容血食獸類,屬於山蟲的一種,故,凡是出了山魈的大山裡,幾乎便沒有其他大型猛獸了。
李牧野解釋道:“按照日部蟲經所說,這東西天生大長腿,膝蓋卻是反着長的,走道跟人差不多也是直立行走,怕火,喜歡喝酒,有吸血的習慣,秉性兇殘,在它們活動的範圍,容不下其他食肉類猛獸。”
白起道:“再厲害也終究是野獸,我反正是寧肯面對這些吃人的野獸,也不想再去面對前面的溫柔陣了。”
十分鐘後,爺倆穿過峽谷,終於來到青鬼洞前。
半明半暗的山洞口,周圍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形態古怪,迎面有陰風送來淡淡的腥臭氣息,寒氣撲面頓感毛骨悚然,令人油然而生恐怖畏懼之心。
爺倆都是膽大包天之輩,白起前者中了溫柔陷阱自覺丟了白雲堂的面子,來到青鬼洞前已打定主意要勇於任事,證明從白雲堂來到特調辦的絕不是草包。於是一馬當先闖了進去。李牧野把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也不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什麼,只是緊隨其後,暗中留意周圍的動靜。
洞內光線暗淡,之前隨處可見的光波燈都沒有了,只有一些能發光的奇石,散發出幽綠微弱的光輝,更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爺倆沿着人工開鑿的路線躑躅前行,走出大約數十米,前方出現了一座石橋。
白起忽然有所發現,指着前方說道:“叔,您快看,那邊好像有個人。”
李牧野也注意到了,橋頭擺着一張桌子,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個人坐在那裡,身上穿着大皮袍子,一雙豆子似的眸子閃爍着綠光。繼續往前看,石橋的盡頭是一片平整開闊的所在,居然還有一所房子。
爺倆無所畏懼,行至近前,只見那桌子後面坐着的傢伙一動不動在那裡,赤紅臉上長滿長毛,脣角支棱出兩顆尖銳的長牙來,身上穿着一件不倫不類的大皮袍子,敞開着懷,露出長毛密佈的身軀,當胸生成了一大片魚鱗似的角質甲葉。往下看,一雙長腿上果然沒有看到膝蓋。只是腰間盤繞個奇怪物件,第一眼看着像尾巴,仔細看才瞧出那東西竟源自前面。
這個好像森羅殿裡的判官的傢伙就是山魈了,李牧野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玩意。這傢伙攔在這裡,卻沒有任何表示,一下子還真看不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桌子上擺着個銅缸,不知道是做什麼的。白起闊步走上前去,見那怪物忽然端起了銅缸,捧在手裡搖了幾下,只聽裡邊有物體滾動敲擊的聲音。怪物將銅缸放下,掀起蓋子,露出三枚骰子來。
這傢伙是要做什麼?
白起正自猜疑,那怪忽然從凳子下面拿出一柄銅錘來放在桌子上。這錘子的個頭足有西瓜大小,重量怕是要在三百斤往上。此物拿出來的時候卻是舉重若輕,非常輕鬆的將銅錘輕輕放好,衝着白起一比劃手,先做了個搖動的手勢,然後又比劃了一個往下砸的動作。
“叔,它這是要跟咱們玩骰子嗎?”
李牧野的感知延伸到了四周圍,驚訝的發現在山洞周圍的暗影中,依稀能聽到多不計數的極微弱的呼吸聲。
“小子,你先陪它玩玩兒。”
“叔,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讓我陪這畜生玩遊戲。”白起說話的時候注意到李牧野表情嚴峻,立即反應過來,左右看看,道:“叔,您發現什麼了?”
李牧野悄聲說道:“別東張西望,咱爺們兒已經被包圍了,這東西居然能避過我的耳目,接近咱們到這個距離才被我察覺到,就身體層面而言,絕對是大宗師級別的了,如果來硬的,撕碎咱爺們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啊!”白起大吃了一驚,道:“這怎麼可能呢,如果是這樣,尋龍門豈非早就一統江湖了?”
李牧野道:“話是這麼說,但道理站不住,這東西畢竟是畜生,能力這麼大,又很難控制......”
嘶嘶!
那穿皮袍子的山魈惱了,齜牙咧嘴的叫着,催促白起快點陪它擲骰子。
白起遲疑着抱起銅缸搖了幾下,剛放下銅缸,對面的山魈就按捺不住的掀起蓋子,待看到點數比它剛纔擲出來的多時,頓時急的抓耳撓腮,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又變戲法似的從腳下拿出個木箱子來,打開後在裡邊胡亂翻了幾下,最後取出一塊田黃石推到白起面前。看來是要當作輸掉的彩頭。
“這東西還真的是要跟咱們賭錢。”白起接過彩頭,轉臉徵詢李牧野的意思。
李牧野道:“這傢伙懂得穿衣,玩骰子,看來是已經進化出一些人類的智慧了,很可能是這些山魈當中的王者,但凡這種蟲化生物大體有兩個進化方向,一種是頑童,另一種是惡人,前者貪玩,後者嗜殺,咱們遇到貪玩的了,你好好陪它玩吧。”
白起端起銅缸又擲了一把,掀起蓋子後居然是三個六的豹子。那山魈不出意外的又輸了一局,這東西的賭品倒是不壞,居然願賭服輸,又從箱子裡取出一柄短刀來交給白起。
“這是冷鋼刀。”白起道:“好像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
李牧野沉聲道:“合衆國海軍陸戰隊標配的單兵短刀,絕不是普通的大路貨,看來這東西在這地方的遭遇還挺豐富的。”
白起道:“叔,您是怎麼想的?”
李牧野道:“怎麼想都沒用,還是先想辦法從這裡走過去纔是正道,這座橋的前面有房子,我估計裡邊是有人定居的,這個人很可能有辦法控制這些山魈,所以纔是進出這裡的關鍵。”
白起道:“您說的有道理,可眼下咱爺們兒怎麼才能過去見到這個人呢?”
李牧野想了想,道:“你讓開,我來跟它賭,等機會合適的時候我會給你信號,你以最快速度衝到那房子裡頭,只有控制了裡邊的人,咱們纔有機會穿過青鬼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