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代蘭花開。
這一夜，有人生也有人死，正如花開花謝。
李慕揚回到典當行，見了面，想要強壓下悲憤心情，卻終於按捺不住，對着小野哥問道：“李先生，我都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爲什麼還要這麼對待我啊？”
當晚，吉蘭丹暴雨傾盆，引發泥石流將李氏的莊園完全埋沒。世俗人不知內情，只當是自然災害，最多就是認爲李氏做了神明憤怒的事情引來的懲罰。只有李慕揚最清楚，這場山洪來的有多蹊蹺。雨下的又急又猛不說，山上原本植被茂密，巨木連天，卻在山洪暴發前的一刻，忽然被無形巨力連根拔起，直接促成了這場滅頂之災。
他很清楚，這不是什麼自然災害，也非神明降臨的懲罰。完全是幾個原力覺醒的大高手聯手所爲。水系原力者主導了那場雨，另外一名磁場原力者控制大樹連根拔起，將泥石流引導衝進李氏莊園。將有着數百年曆史的古老建築毀於一旦。而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場災難還帶走了數千名傭兵的性命，卻硬是沒有殺死一個婦孺。
“我不喜歡討價還價的人。”李牧野道：“所以決定先拿走你自以爲是的本錢，現在咱們可以再好好談談了嗎？”
“李先生，你覺得我們還有談的必要嗎？”同來的李約翰悲憤中透着絕望說道：“手裡沒有籌碼的人，還有資格坐到牌桌上嗎？”
“沒有籌碼不怕，我可以借給你們，關鍵是你們佔據了一個好位置。”李牧野丟了一根雪茄過去，道：“我可是開典當行的，你們還有李氏莊園的物產以及保險室裡的那些契約資料，都可以拿到我這裡來做抵押。”
“要是這樣，你還不如直接要了的老命！”李慕揚憤怒的叫道：“我寧願把祖產和在南海門裡的正統地位讓給李耀虎，也絕不能接受你這個條件。”
李牧野嘿嘿冷笑，道：“你若真有這個胸襟和勇氣又何必再踏入這道門？”又道：“李慕揚，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我對你李氏掌門人的地位沒興趣，我要的是整個南洋和南海門，你們爺倆老實聽話，跟那些西方人和阿三佬劃清界線，我保你們平安富貴以及在李氏內部的地位，否則，就不要怪我把事情做絕了，別以爲李氏只有你們這一系。”
“你早就跟李耀虎達成協議了？”李約翰忽然問道。
李牧野並不正面回答，卻轉身對一旁的劉梓茵吩咐道：“給客人沏茶，要前幾天客人送來的那個大紅袍。”
李慕揚瞭解這大紅袍的來歷，一聽到這話，頓時面色慘白，顫聲道：“李先生知道我和那些西方江湖望族的關係，更清楚一旦我背叛他們必將面臨的後果，如果我按照您劃下的道走了，您打算怎麼保證我一家老少兩百一十口人的性命周全？”
“我手中的力量都是用來殺人的，所以只能先保證不滅你全族。”李牧野十分流氓的：“不過接下來我會把你們引薦給一個人，他會很高興取代那些西方人的位置。”
“您是說共和國軍方吧？”李約翰不愧是聰明人，口氣恭敬，小心試探着問道。
“行，還挺上路的。”李牧野道：“到了這個時候，在南洋這塊四戰之地上，除了共和國軍方外，也沒人願意接你們這燙手山芋，我即將爲你們引薦的這個人是我上級老領導，也是我最敬重的人，只要你們跟他搞好了關係，我保證非但不會再動你們父子，而且還會在你們遇到麻煩時提供保護。”
李慕揚道：“可是你要我典當祖產這個要求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不至於吧。”李牧野嘻嘻一笑，道：“不就是一點點田莊地產嘛，對於富可敵國的李氏來說算不得什麼。”
“李先生，我要您給我一句實話，您是不是已經答應了李耀虎什麼條件？”
“是答應了一些事情，比如幫他埋了那幾千私人武裝。”李牧野道：“他們想要李氏祖產，尤其是李氏莊園，但並未求我出手直接搶奪，沒有了那幾千私人武裝，他自己就能搞定這件事，可如果你把祖產典當給我就不同了，我爲了我自己的利益，肯定要幫你守住祖產呀。”
這卑鄙的畜生！李慕揚咬牙問道：“所以，我典當祖產換來的只是能擋住李耀虎那狼子野心的守衛力量？”
李牧野道：“這是典當又不是變賣，只要你能跟總參的陳總達成協議，隨時都可以贖回去的，你們家族的那些機密文件什麼的我最多看看就還給你了。”
“真無恥啊！”李慕揚心中罵道，長嘆了口氣，道：“你把每一個環節都計算到了，看來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了。”
李牧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何必難過呢，改換門庭總好過全家滅族吧。”又道：“你心裡頭最清楚你那大侄子李耀虎是什麼人，你現在還活着勉強能鎮住他，等你百年以後，當年那點香火緣斷了，就你那幾個子孫後代跟他比起來，哪個夠看？他能給的東西，你的子孫們給得起嗎？與其如此，倒不如你先改弦易轍，說不定這一步走對了呢？”
獅城是從大馬分出來的，李耀虎的老爹也就是李慕揚死了的弟弟李二，當年之所以能讓獅城獨立成國，固然有李慕揚那六個洋婆子擺酒的極大功勞，李二本人也同樣做出了傑出貢獻。這裡頭的故事說三天都說不完，總之就是一句話，事成之後分贓不均，哥倆對於手中的權力都不大滿意。至此李氏才分了內外。
獅城這個國家建立的背後，有合衆國人的功勞，有印尼人和部分大馬權貴的貢獻。總之，這個國家的權力核心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利益共同體。李耀虎的權力最大，但還沒大到一手遮天說一不二的地步。如果李耀虎能得到李氏莊園，除了能成爲李氏家主外，更重要的是還能得到李氏最核心的機密文稿。那些東西包括了李氏在獅城的物業地產的相關證件，還有李氏在建國之初與一些幕後集團簽署的契約。這些契約文件正是李家成爲這個城邦之國主導者的基礎。
這些東西落到李牧野的手裡，就等同於落在了共和國相關部門的手中。只要小野哥願意，隨時可以讓他李氏的核心機密像一個被剝光了的大姑娘，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事成之後，你保住了李氏宗主的地位，還會得到新的支持，未來你們李氏在共和國境內必定有機會大展宏圖。”李牧野道：“反正都是給人做小老婆，共和國這邊最起碼不會對你另眼相看，你伺候西方佬這麼多年還沒伺候夠嗎？”又道：“只要李氏的大權在你手裡，又有共和國方面不遺餘力的支持，李約翰兄弟想要取代李耀虎還是難事嗎？”
“爹地，李先生說的對呀！如果沒有這個變化，咱們有什麼想法都得先看巴頓的臉色，可他就是想咱們維持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面，坐看咱們李氏內部分裂的局面。”李約翰道：“爹地，您就不要再猶豫了，幹吧！”
老人擁有現在，年輕人才擁有未來。二者之間的衝突遲早難免。規律就是新老交替更新換代後浪推前浪。
李牧野瞧着目光狂熱的李約翰和麪露苦澀的李慕揚，脣角泛起一絲陰損壞笑。
......
陳炳輝是帶着火氣接通了李牧野的電話，因爲芯片的事情被拒絕，陳總憋了一肚子氣。原以爲十分把握的事情，沒想到這小子翻臉就不認親孃舅，不留情面的給撅了回來。回到京城後，爲這件事着實生了好大的氣。
李牧野知道他的心情，所以一開口就把跟李約翰父子之間達成的交易說了出來。
陳炳輝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良久，道：“難怪你前陣子找楚香要李氏的相關材料，原來是爲了這件事。”
這無疑是一件大好事，共和國要成爲世界強國，首先必須在本地區拿到說一不二的權力。如果能把獅城李氏控制在手裡，勢必會大大增加共和國在南洋地區的話語權。
“你這件事運作到哪一步了？”陳炳輝在電話裡慎重問道。
李牧野道：“果子都熟透了，就差您派人來摘了，這李約翰爺倆現在就是沒牙的老虎，並且還有把柄落在我手裡，您只要給他提供足夠的保護，這張牌就隨便咱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陳炳輝道：“對待朋友，我並不主張採取這麼功利的手段。”
“得得得，您怎麼說都對，我反正是把事情辦到這一步了，後面怎麼跟他相處就是你們軍情局的問題了。”李牧野話不投機半句多，道：“我估計您還得跟上頭的大首長彙報這件事，這就不耽誤您了，如果感興趣，三天內，選派一隊靠譜的人馬過來接手李氏莊園的防務，這件事就算成了，拜拜了您那。”說着掛斷了電話。
火雲就在身邊，湊過來說道：“你這可是把李耀虎徹底給賣了。”
“賣的就是他。”李牧野沒好氣道：“這不上道的老混蛋，給他留了面子自己不接着，還以爲老子跟巴頓一樣得哄着他玩兒，老巴頓那是遠隔千山萬水捨不得自己人冒險才利用他，跟老子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根本就不是一道局。”
“之前你派了也白龍去跟他談條件，我還以爲你是要跟他合作吞了李慕揚呢，這傢伙想在江湖層面上跟咱們走的近些，他看你收拾了那幾千私人武裝，心裡頭不知道多高興呢，結果你卻趁機給他玩了這一手，等他派去收果子的人吃了大虧回來，說不定一怒之下派兵把你這狗窩給掏了。”
“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李牧野笑道：“他那法律規定都是給老實人準備的，真正的強者誰在乎他放什麼狗屁？CIA懸賞通緝施羅德多少年了，管個屁用啊，我就在這裡等着他的兵來抄家，就怕請他都不肯來。”
“李氏的事情解決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去探歸墟了？”火雲始終最關心這件事。
“還不急，神道教跑到孟加拉北部一塊飛地上建宗立教，那地方屬於南亞次大陸，就在阿三佬的眼皮子底下，距離咱們的暗物質研究中心也不算太遠......”李牧野東拉西扯道：“要關注的事情太多了，而且需要準備的......”
“我二哥已經答應了！”火雲忽然打斷小野哥的話，道：“他同意親自跟你見面，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