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虛長老已經在心中將黑絕客和羅峰比較了一番。
雖然在他看來，十聖子羅峰也是年輕俊傑，當初爲了公主，能夠獨闖冰宮，無懼南宮家的威脅，有情有義。
可到底只是一個小城城主之子，身份和他們北海冰宮比起來，無疑是天差地別。
比較起來，這個來歷神秘，實力出類拔萃，和少主又是至交好友的黑絕客，無疑要勝出一籌。
羅峰不知道虛長老心中這許多念頭，聽見對方邀請，搖了搖頭，笑道：
“多謝。冰宮我肯定會去，不過，現在我還有事情要辦，只能等日後在拜訪了。”
他自然不會忘記，他和冰宮宮主的約定，要拿無界海王作爲聘禮。
下次去冰宮之時，應該是他提着無界海王，向冰宮提親的時候！他這次進入墟洞，雖然進步神速，可是和無界海王比起來，還有很大差距！
“可是少主……”
虛長老還想再勸，這時，旁邊傳來聲音，還伴隨着一股殺伐陰冷的氣息。
絕九幽已經將數十名南宮家高手的精魂吞噬，身上一道道黑氣貫穿南北，如同烏雲一樣散發開來，腳踏魔罡，一步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看見絕九幽，不少冰宮武者，臉色一緊，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了武器上，有幾人甚至直接開始運轉真元，臉上充滿畏懼，比之剛纔面對南宮家武者圍攻時，還要緊張。
這也難怪，絕九幽剛纔揮手之間，殘殺五名分神境頂尖強者的畫面，可還歷歷在目，更不用說，吞噬數十人精魂這種手段，兇殘程度還在鬼熊，屍痕這兩大魔頭之上！
哼！
絕九幽看了這些人一眼，冷冷哼了一聲，一雙眼睛目空四海，根本不予理會，直接來到羅峰身後。
“好了。”
虛長老揮手讓衆人冷靜下來，打量了絕九幽一眼，拱手道：“敢問閣下是？”
絕九幽瞥了虛長老一眼，旋即雙眼微閉，根本不予理會。
以他的身份，區區一名分神境絕頂強者，連做他的僕人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是在地底那場意外，這裡的所有人，在他眼裡，不過是一羣毫不入眼的螞蟻，爬蟲一樣的存在，哪裡有和他對話的資格。
“還真把自己當成上古戾龍了……”
羅峰心中嘀咕一句，對虛長老道：“他叫絕九幽，是我的隨從。性格有些古怪，不喜歡和生人交談。”
聽見隨從兩個字，絕九幽眼皮挑了挑，終究沒有說什麼。
“呵呵，高人都有性情古怪，幸會幸會。”
被絕九幽無視，虛長老卻沒有絲毫不滿。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早就明白，強者爲尊，這纔是普天之下的真理，縱然對方只是一名隨從，只要實力強大，也沒有人敢小視。
當初的琴後，也不過是出雲國一個名不見經傳小家族的養女，如今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封王王者。
“虛長老，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見血蓮已經將南宮家高手的精血收集得差不多了，羅峰提議道。
“好，我們先去墟洞五層。”
虛長老也不推辭，這一場大戰，因爲羅峰的出現，雖然出現了大逆轉，將南宮家高手全部誅殺，可冰宮一方也損失不小，不少人都受了傷，大家都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靜心調息。
帶上受傷的人，衆人立刻啓程，向墟洞六層的入口方向掠去。
林紅怡剛纔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羅峰搭話，此刻飛掠過來，跟在羅峰旁邊，傳音道：“你總算出現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裡面卻是包含着各種情緒。
羅峰輕輕一笑，“讓你擔心了。”
“哼，如果你再不出現，我已經決定離開墟洞了。”林紅怡輕哼一聲。
羅峰知道對方脾氣，笑道：“那看來我出現得還算及時。對了，柳元真他們呢？他們應該和你一起離開墟洞的吧。”
林紅怡點點頭，“柳元真和我一起去的冰宮，本來他也要一起來找你。只是臨行的時候，他收到家族傳書，似乎是因爲東嶺妖族的原因，黑龍王朝出現了變故，他父親又被召集到聖地，無法抽身，他作爲青雲府世子，必須回去主持家族大局，就和我們分開了。”
“東嶺妖族……發生什麼事了嗎？”羅峰問道。
“聽說是狐妖一族出世有關。狐妖一族在我們蒼瀾王朝畫地爲疆，佈置下大陣，東嶺狼妖一脈派出大量高手，想要通過黑龍王朝，前往蒼瀾王朝，結果中間不知道爲何，起了衝突，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摩擦。”林紅怡道。
羅峰點點頭，想到紅月仙姬和泠裳等人，問道：“那狐妖一族怎麼樣了？”
“現在他們以大商城方圓百里之地，佈置大陣，常人難以闖入，現在倒是沒什麼事。不過，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狼妖一脈對狐族的殺心很重，狼妖一脈曾經攻破九尾天宮，無情屠殺狐族，兩大妖族之間有着無法化解的世仇，我看兩大妖族早晚會有一戰。”
話說到這裡，林紅怡突然停了下來，對羅峰道：“如果你有認識的人在大商城，還是儘早做安排爲好。兩大妖族一旦開戰，非同小可，到時候，整個蒼瀾王朝都岌岌可危。”
林紅怡語氣少見的凝重，雖然她不是蒼瀾王朝中人，但在蒼瀾王朝生活這麼多年，認識這許多朋友，她早就將那裡當成了她自己的家。
“恩。”
羅峰答應一聲，之前見到紅月仙姬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之快！
“看來在我離開大商城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峰心中沉吟一句，考慮着將來的事情。
“到了。”
這時，虛長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墟洞六層入口附近，前方，一道連天接地的巨大裂痕，破碎虛空，不知道延伸向哪裡，裡面吹出陣陣浩瀚氣息，動人心神。
虛長老側過頭對羅峰道：“我們進去吧。”
“好。”羅峰點點頭，跟隨虛長老等人，向入口掠去。
入口附近，有着不少武者在聚集，都是來墟洞六層歷練的強者，修爲最低的都是分神境八重，其中不乏分神境頂尖強者。
“你們聽說了沒有，消失了近半年的黑絕客，再次出現了！”
“呵呵，王兄，你的消息有些過時啊。黑絕客出現的消息，我們半日前就知道了。”
被稱爲王兄的中年劍客，面子有些不好看，哼道：“那你知不知道，北海冰宮的人和南宮家的人此時已經開始決戰了！”
“決戰？”此言一出，衆人目光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不錯。”中年劍客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吊足了衆人胃口，這才道：“我親眼所見，就在五十里外的亂石林。南宮家的人，已經將北海冰宮的人，團團圍困了起來，帶隊的是南宮家的南宮荊長老，看來他是準備將冰宮的的人一舉誅殺！”
“那成功了沒有？”有人忍不住問道。
中年劍客臉色一僵，乾咳了兩聲，“這……我不知道。我當時有要事在身，只是遠遠觀看了一下就走了，不過，從人數和實力上看，北海冰宮情況非常不妙，這次恐怕在劫難逃……”
事實上，中年劍客並不是有要事在身，而是見南宮荊和虛長老的對決，太過驚人，生怕南宮家的人，殺紅了眼，發現他，將自己也搭進去，根本不敢觀戰，一路回到了這裡。
“快看！那是北海冰宮的旗幟！是北海冰宮的人！”
有人發出驚呼，衆人紛紛向天空望去。
“咦，那個黑衣刀客……他不正是黑絕客嗎！”
有人注意到虛長老等人的存在。
“黑絕客！”
“他真的還活着！不可思議！”
“他怎麼和北海冰宮的人在一起。”
驚呼聲，此起彼伏。
羅峰沒有理會這些聲音，直接向入口掠去，腳步一閃，直接進入了空間裂痕之中，消失不見。
一羣人消失良久，驚呼聲依舊喧囂不已。
“王兄，你剛纔不是說，北海冰宮的人，被南宮家高手圍攻，在劫難逃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和黑絕客在一起。”
“呵呵，看來根本沒有什麼決戰。或者是我們眼花了……”
圍在中年劍客身邊的武者，發出陣陣爽朗笑聲。
中年劍客臉色漲紅，分辨道：“我……我明明親眼看見……冰宮的虛長老被南宮家南宮荊……”
聽見中年劍客吞吞吐吐的話，衆人更加不信了，正要散開。
這時，一陣急促的破風聲傳來，一名身穿青衣的槍客飛掠而至，臉色驚慌。
刷！刷……
破空聲響起，幾名青衣武者迎了上去。
“元師弟，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死……死了……”
青衣槍客努力喘息了一下，指着來的方向，驚呼道：“死了！南宮……南宮家的人，全都死了！一個不剩！！南宮荊直接被人射暴了腦袋，全身血氣都被人煉化得乾乾淨淨！！”
“什麼！”
譁！
此言一出，無異於平地驚雷，衆人一片譁然。
那些嘲笑中年劍客的武者，全都僵在了原地，滿臉震撼，只感覺什麼在暗中醞釀。
風雨欲來！
比起墟洞六層入口的波濤洶涌，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們，卻是異常的平靜。
羅峰和虛長老一行人，回到墟洞五層，繼續趕路，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調息療傷。
大約過了數個時辰，虛長老睜開雙眼，手掌緩緩對着前面的絕壁險峰，緩緩按下。
頓時，風起雲涌，氣流又很快平靜了下來，只是，虛長老對面懸崖峭壁上，緩緩出現了清晰掌印。
“妙！”
看見這一幕，羅峰由衷驚歎了一句。
剛纔虛長老並沒有運轉真元，而整個人彷彿融入了氣流之中，自身就是一道風，變化莫測，侵蝕萬物於無聲無息之間，他不集中精神的話，都沒有自信能夠擋住對方的攻擊。
“雕蟲小技罷了。”虛長老笑着站起身。
羅峰問道：“虛長老，這就是真意？”
“恩。”虛長老點了點頭。
羅峰道：“那真意到底是什麼？”
羅峰在地底曾經嘗試過問絕九幽真意，可是，絕九幽是戾龍，修煉之道和人根本不同，能夠借鑑的東西太少，現在遇到了一個領悟了真意的分神境絕頂強者，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虛長老似乎沒想到羅峰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一切事物都有其規律，本來，真意應該是你達到分神境九重時才能接觸到的力量，過早了解，反而會亂了人的修煉之心，並非好事。不過，你既然修煉成了圓滿大勢，這一點應該不會對你產生影響了。”
說話時，虛長老來到懸崖邊，側過頭對羅峰道：“你領悟圓滿大勢，應該知道，所謂大勢就是精神和自然高度契合的一種力量吧。”
“恩。”
這一點，羅峰從虎王等人口中聽過。
“道法自然，最強大的，不是我們自己，而是天地之間，自然中的力量，冰火水土，雷電風雪……所謂真意，關鍵在於一個真字。精神和自然契合，這只是讓自己像，去僞裝，終究是假的……而要達到真意的境界，則要去僞存真，甚至要忘掉自我，到那時，我既是真。”
說話之間，虛長老腳步跨出，站到了懸崖之外，他沒有運轉真元，也沒有施展任何身法，而神奇的是，他身體卻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衣衫獵獵飛舞，整個人漂浮了起來，隨着氣流，沉沉浮浮，彷彿整個人就是山崖中的一縷風，不分彼此。
“去僞存真，忘掉自我，我既爲真……”
羅峰看着虛長老，心中默唸着對方的話，識海中的遍佈裂痕的真意種子，煥發出濛濛金光，照耀整個識海。
彷彿抓住了什麼，羅峰閉上雙眼，心中閃過山嶽之形。
咯嚓。
無端端的，羅峰腳下岩石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崩裂了幾條裂縫，一路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