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隆冬時分,但是,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難得陽光明媚,人們紛紛走上了街頭。看着重重圍在學宮外的大軍,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雖然激奮,但看着寒光閃閃的如林的刀槍,沒有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
站在高處放眼看去,香山上下,到處都是黑壓壓的大軍,殺氣凜然。江陵城附近的駐軍,似乎全都趕了過來。
在大軍的包圍下,學子們也格外緊張,開啓學宮所有的禁制。明天,就是學宮的八千年大慶了,然而,在這個即將到來的隆重的日子裡,學宮內卻是毫無喜色,人人行色匆匆。
“何……大……福……”
沐風目光銳利,看了遠方的將軍府一眼,飛身從房頂落在地上,回到自己房內。
拿定主意後,沒有匆匆忙忙地立馬動手,潛入將軍府,而是耐心等待時機。先更衣沐浴,洗去身上的每一絲塵垢;然後,在房間內點上一柱檀香,背對着窗戶盤腿坐下,平心靜氣,緩緩地吐息。
這次行動,將比昨晚更加危險!一不小心,不僅身首異處,而且將給學宮帶來更大的麻煩。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雖然行動危險,但是,沐風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煩躁和慌亂。
在檀香的縈繞下,眼觀鼻,鼻觀心,越來越平靜。i^慢慢地,心跳越來越緩慢,氣息越來越悠長。就連體內往常翻滾炙熱的氣血,也全都平靜了下來。這一去,九死一生,不殺了何大福誓不罷休;然而,渾身上下卻不帶一絲殺氣,猶如老僧入定,心中不起一絲波瀾,腦海裡沒有一個雜念。
風暴來臨前夕,學子們緊張不安的時候,沐風這個當事人卻突然冷靜了下來,閉門不出!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入夜,當夜幕降臨後,山下的大軍再次點起了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江陵城的大半個天空。一天到晚,仍然不停地有大軍風塵僕僕地趕到,加入了包圍的行列,氣勢越來越強盛,把偌大的香山圍得水泄不通。
有幾個學宮內的雜役,見機不妙想趁夜溜出去,以免被連累。沒想到,沒走多遠就被士兵們抓住,下身在木樁上,殘忍地立在學宮大門前立威。
下身雖然鮮血淋漓,但一時之間還沒有斷氣,手腳不時徒勞地掙扎,哀嚎連連。遠遠看去,彷彿幾隻被立在木樁上的青蛙,令人毛骨悚然。等劍無傷憤怒之下率一隊學子衝出去,把他們幾個救回來後,已經迴天無力了。
呼……
一陣冰冷的夜風吹過後,沐風慢慢地站了起來。環顧一下熟悉的學宮,把秋泓劍綁緊在背上,取出薄薄的人皮面具戴在臉上。然後,再蒙上一塊黑布,換上一身夜行衣。準備妥當後,這才手掐一道法訣,啓動時空之輪。很快,身體就化作流沙嘩啦一聲消失不見,下一刻,直接出現在將軍府內。
和昨晚相比,將軍府內的戒備明顯更加森嚴。處處可見點着火把來回走動的巡邏兵,黑暗中,更是隱藏着一個個全神戒備的暗哨。不少地方隱隱傳來晦澀的力量波動,顯然是暗中佈下了什麼陣法或者禁制。
凝神仔細感應一下週圍的動靜,沐風手掐法訣,再次啓動時空之輪,身體迅速消失不見。這一次,直接施展時空法訣來到了將軍夫人竹青瑩的房間,潛伏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聞着熟悉的淡淡的幽香,看看不遠處清洗一新的大牀,昨晚的旖旎再次浮上心頭,霎時間不由得有些失神。
恍惚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一身黑衣的竹青瑩,拖着疲倦的身體走了進來。
爲了避免走漏消息,何大福幾乎把江陵將軍身邊的僕人和侍女全都調走了,侍候昏迷不醒的江陵將軍雲重陽的重任,就全都落在了竹青瑩一人身上。一天下來,格外的疲倦。
坐在梳妝檯前,趁着朦朧的月色梳洗一下有些凌亂的長髮後,看着鏡子裡清秀的臉龐以及年輕的肌膚,竹青瑩不由得有些失神。
嫁給比自己大了將近五十歲的江陵將軍雲重陽,壓根就不是她自己的意願,只是迫於家族的壓力,不得不從而已。本以爲,就算心中不如願,嫁入將軍府後總算可以過上好日子,不用再看家族中人的臉色。誰又能想到,嫁入將軍府後竟然是如今這付光景,比沒出嫁前還要難熬。
江陵將軍雲重陽這個名義上的夫君,今年已經七十多了,身體蒼老羸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先別說如今臥病在牀,常年昏迷不醒,就算有一天醒過來了,那又能如何?自己這一輩子,就註定這樣了麼?
看着鏡子中還年紀輕輕的自己,竹青瑩幽幽地一聲嘆息,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昨晚和沐風身體緊挨着躺在一起的那一刻;想起了後者年輕強壯的身體,還有陽光的笑容。
“沐風,建寧沐府弟子,風傳,是前朝太傅沐淵的遺腹子,當今香山學宮宮主葉貝宮最爲欣賞的弟子……”
竹青瑩攤開一張信紙,小聲地念起來。
這是她白天想盡了辦法,才從一些曾跟在身邊的侍女和僕人中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迄今爲止,得到的關於沐風的最詳盡的信息。
念着念着,突然,眼睛的餘光看見鏡子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一身黑衣,臉上還蒙着一塊黑布,無聲無息的彷彿一個突然從黑暗中鑽出來的幽靈。
有刺客?
竹青瑩大吃一驚,本能地張開了嘴巴。
還沒等她一聲驚叫起來,黑衣人身形一晃就來到了身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夫人,是我!”
沐風不敢大意,緊緊地捂住將軍夫人竹青瑩的嘴巴,唯恐她一聲尖叫驚動了外面的士兵。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