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雅苑的規格極高,能在這清雅樓內吃飯喝酒的,自然都不會是尋常人,一個個非富即貴。
相應的在這清雅樓內交流討論的內容層次都比較高。
不是誰誰誰家又有絕頂高手入鎮,就是重鎮內迎來了哪一家的商隊。此外,彼此交流之間,也表露出了對本次拍賣會的部份拍品的好奇。
北蒼拍賣會規格極高,除了重磅拍賣品外,像尋常的拍品也是極其不俗,平日裡難得一見。
不是所有人都志在重磅拍賣品的,像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是奔着過程中普通的拍品來的。最後壓軸的重磅拍品,也不過就是來見識見識湊個熱鬧,看看最終花落誰家!
“你們說這最後一件重磅拍賣品會是什麼?”
“不好說!但這價值絕對不低!”
“廢話!第六件拍品就是冰魄玄心蓮了!這最後一件拍品價值恐怕更加恐怖!”
“那你說,會是什麼?”
“要我說啊.”
“.”
除了對最後一件拍賣品的猜測外,也有幾桌的客人聊起了近日裡在北蒼重鎮內發生的幾件大事。
“那蕭家絕頂真的是倒黴透頂!誰能想到這拍賣會還沒開始這就先死了一位!這次影響頗大,他們接下來的處境恐怕堪憂啊!”
“誰說不是呢!蕭家本來還意氣風發高調宣佈想爭幾個高規格的拍品,哪裡會想到有這麼一遭。這次威勢大跌,真要是出手競拍,爭奪者可不會賣他們蕭家面子!”
“哈哈,只能說是他們時運不濟!”
“時運不濟!?怕是平日裡家風不正,行事不端吧!”
“怎麼說?莫非是有內幕!?快說來聽聽!”
“當然,你且聽我說道說道,這蕭家啊.”
除了蕭家之事外,也有人講起了新進崛起的天驕藍映君。一招擊敗林家天驕,展露無上天資!
“這藍映君當真是此世天驕,僅僅一掌,便讓林家那玄光境的天驕,重傷敗退!如此天資,令人瞠目結舌!”
“是啊!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哪裡冒出的譁衆取寵之輩,在這大放厥詞,是想借此東風揚名!沒曾想是我眼拙了!”
“誰說不是呢!天驕難尋,有的基本都是我們所熟知的那些。有天驕潛力的,也早早的宣揚出來。哪裡會雪藏到這個時候,之前抱有懷疑倒也實屬正常!”
“是啊!不過現在細細想來,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當年那可是個狠角兒,能被她收爲弟子的,確實不太會是一般人!”
“嗯,說起來你說藍映君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這還能有假!?如果是譁衆取寵之輩,之前那般言語確實是要打個疑問。但事實證明,藍映君並不是!此前的那番言辭,恐怕是認真的!”
“爲奴爲婢!?豐厚嫁妝!?我要是再年輕個幾歲,一定過去湊湊熱鬧,挑戰挑戰試試!可惜啊,歲月不饒人啊!”
“你!?你就算了吧!都一大把年紀了,纔剛剛邁入玄光。別說是年輕的時候了,就是現在你都打不過人家!”
“你你你!說好的,當面不揭短啊!”
“哈哈哈咱這不是交情深嘛!說起來,我倒還真有點期待,有人能打敗藍映君!女的爲奴爲婢也不說了,這要是男的話,你說她說的那些豐厚嫁妝會有多豐厚?”
“藍盈盈成名多年,如今更是成就僞宗師之境,身家底蘊絕對不俗。這藍映君又是藍盈盈唯一的衣鉢傳人,她若出嫁藍盈盈豈會沒有表示?而且,能夠讓宗師之徒用上豐厚二字,這嫁妝恐怕還真不會少!搞不好比一些小家族積累多年的財富還要多!不過啊
以藍映君目前展現出來的戰力,放眼整個蒼龍州,恐怕也就那麼幾個能打敗她吧!”
“說的也是.不過,到了藍映君這個層次,真要是有人能擊敗她,女的也不會真讓她爲奴爲婢。男的那也是強強聯合,屬於是珠聯璧合!”
“是啊!強者恆強,而且你看她還加了一個心服口服的條件,留了這麼大的餘地,到時候服不服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弄不好,人家夫婿早就挑好了,就是拿個噱頭,宣揚宣揚預預熱!”
“你這麼說.倒是有這個可能!複雜,複雜,太複雜了!”
“別裝什麼小白兔,你這半輩子混下來,我不信你沒想過這個!”
“哈哈哈哈.”
在聊藍映君的同時,也有人聊起金剛伏魔鏈薛坤生,講起了薛坤生鎮壓邪極道絕頂高手的威勢。言語之中對薛坤生多有溢美之詞。薛坤生的實力確實強橫,三個絕頂出手拿之不下的存在,他區區十數招便是讓其伏誅。此話一處,迎來了不少人的應和。
聊着聊着,倒是有人說到,北蒼重鎮有薛坤生鎮守,當是安穩無虞。與先前不同,此話一出,應和者寥寥無幾。顯然不少人心裡懷揣着其他的想法。
“怎麼?難不成你們認爲有金剛伏魔鏈在,還鎮不住這北蒼的局勢!?”
“當然!你沒看到最近來北蒼都是哪些高手啊!像那些絕頂頂尖的高手就不多說了。就是那龍虎榜高手,無影刀宗,伏龍刀澹臺金鋒,就夠薛大人喝一壺的!更別說還有剛剛講到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了!這還是明面上的,誰知道暗地裡有什麼高手偷偷潛伏進來!這局勢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薛大人他還鎮不住!”
“這”
此人的這番言語是大多數人的共識。如今的局勢,只要層次達到一定程度,基本都能看得明白!
北蒼重鎮之所以亂不起來,是因爲北蒼鎮撫司,因爲北蒼重鎮的各家勢力,不想讓北蒼重鎮亂!而不是因爲薛坤生!
薛坤生確實是北蒼重鎮的副鎮守沒錯。但他卻還代表不了北蒼鎮撫司,更代表不了重鎮內的各家。當各家利益保持一致的時候,作爲被推選出來,裝點門面的人物,他說的話有用。
但是當各家根本利益出現衝突的時候,那他
還真鎮不住這偌大的北蒼重鎮!
幾人交談間,陳平安倒是發現,這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的威信,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重。幾人雖稱呼他爲大人,但言語間卻沒有太多的敬畏。雖說薛坤生本人並不在此,僅僅是酒後的閒聊,但見微知著,這薛坤生雖爲北蒼副鎮守,現如今名義上的一把手,但真實的地位還真遠遠沒到那個位置!
當然了,這個比較也只是相對的。對於某個獨立個體,亦或是某一方尋常勢力,薛坤生的存在足以讓他們仰望。
但問題就在於,薛坤生的位置,決定着他所代表的遠遠不是他自己。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需要考慮大勢和利益集合。在偌大的利益集合面前,薛坤生還真做不到一言獨斷。
“利益糾葛,盤根錯結,各大勢力博弈較量,底下人心思各異,這副鎮守的位置.不好做啊!”陳平安代入薛坤生視角,設身處地想了想,不禁有些感嘆。
商路運行已經有段時日了,但這北蒼鎮守之位,空懸至今,背後滿是各家的博弈。從利益角度出發,各家都不願意看到北蒼重鎮內出現一個一錘定音的強勢人物!
除非,這強勢人物是自家的人!但問題就在於,你樂意了,別人就不樂意了。
如此反覆拉扯,遲遲未定下合適人選。
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的,最次都要是藍盈盈的那等層次的僞宗師。剩下的不是真正的宗師,那便要是戰力近似於宗師排在龍虎榜前列的高手!
幾人聊着金剛伏魔鏈的事情,話題漸漸發散聊起了邪極道的高手。又從邪極道的高手提到了升龍道的高手。
邪極道和升龍道都是州境內極爲知名的邪道幫派。前者的威勢影響比萬魔教更甚,後者和萬魔教在伯仲之間。
當然了,無論是哪一者威勢都遠遠不及天羅教!
天羅教,縱然是放眼整座大幹王朝都是最爲頂尖的勢力!
“哎,最近的世道是真的不太平啊!”
聊到了北蒼的局勢,聊到了邪極道,升龍道,萬魔教的諸多亂象,有人忍不住感嘆了一番。
“是啊!真不太平!近些時日,這等亂象看得越發多了!這不是在前不久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嘛!”
“哦?什麼大事?”
“那乾坤司的銀鑼乾坤使,曹應雄,死了!”
“什麼!?竟有此事!?”
“你沒聽說過啊!?”
“沒有!你這消息是真是假啊!別是什麼小道消息吧!曹應雄疑似位列龍虎,如此戰力,哪有這麼容易死啊!”
“消息都傳遍了,豈能有假!”
“.”
講起了曹應雄身死的事,陳平安倒是仔細聽了幾嘴。兩人間的交流還頗爲激烈,一人表示曹應雄身死之事,早已傳遍周圍,豈能作假。另外一人怎麼都不願相信,直言以曹應雄之力,怎會輕而易舉身死。縱然敗退,也絕不至於身死!
兩人是吹鬍子瞪眼,越說越急!
後面倒是有另外一桌的人站出來說話,表示自己也聽聞了這個消息,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確實身死!此前那人還是對此還是將信將疑,說道莫不是宗師出手!?否則以曹應雄之力豈會輕易身死!
幾人交流的話題,也引起了周圍幾桌人的興趣,一同參與討論。過程中,有人講到自己有一相交多年的好友與乾坤司之人相熟,從他那得到了不少確切的消息。
曹應雄身死之時,有隨行的乾坤司高層僥倖逃了出來,透露出了許多細節。出手之人並未成就宗師之境,但戰力強橫,恐怕比之宗師也相去不遠!
如此細節的描述,自然引來衆人的齊齊震驚。
“我和你們說那,那人猶如魔神天降,剛一出場便將曹應雄死死壓制。期間遊刃有餘地滅殺了一位玄光。那等威勢,着實可怖!”
“那人體魄雄壯,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眼睛長得像銅鈴。動手間有金剛意象浮現,猶如怒目金剛!擡手之間,便有可怖巨力!”
“.”
作爲事件的當事人,陳平安面色淡然地飲下一杯酒。
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幾人說的是越來越誇張了!就差要說他長着三頭六臂了。
陳平安放下酒杯,倒是發現對面的袁祖通聽得入神。他也沒打斷,靜靜地吃着菜。
周遭的幾人,聊完了亂局後,又是連連感嘆,這日子什麼時候纔到頭啊。
“還是升斗小民好啊!知道的不多,只要安安生生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哪裡用操心這麼多事!”
“是啊!瞭解越多愁煩越多啊!”
“.”
陳平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都以爲升斗小民容易,知道的不多,揹負的擔子不沉,這日子應是能過得很幸福。但是他們豈會知道,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而言,單單是活着,就是已經拼盡了全力!
想要過好安生日子,何其艱難!
各有各的苦惱和壓力,各有各的愁煩和痛苦,這世上.
可從沒有容易二字!
周圍議論紛紛,陳平安飲着酒吃着菜。很快便將面前的菜餚吃盡,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整一層酒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叮鈴~叮鈴~
在一串清脆的銀鈴聲中,一名皮膚白皙,雙目靈動的少女出現在了樓梯口。緊隨少女身後的是一位老嫗。老嫗身穿樸素的灰色衣裳,頭髮斑白,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但眼睛卻是明亮異常。
清雅樓三樓,靜得針落可聞,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突然出現的兩人身上。
藍映君!還有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她們怎麼會來這裡?
難不成.
衆人暗暗猜測着。
倒是有此前聊起過藍映君的幾人,表情頗爲豐富。其中有一人目光連閃,示意此前大放厥詞,說要是年輕幾歲肯定去挑戰的那人,趕緊起來過去挑戰。現在人來了,機會正正好。
另外一人,哪裡會真的站起來。有些話,口花花說說過就好了。這事到臨頭,哪還能真上啊!?
叮鈴~叮鈴~
少女一身淡藍衣衫,腰間掛着一個小香囊。她環顧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倚窗而坐的陳平安身上。
“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