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口氣便走出九里半路,遠遠望見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走近橋邊,只見橋面伏着一個書生。這人在橋上鋪了一張大白紙,便以橋上的青石作硯,磨了一大灘墨汁。那書生手中提筆,正在白紙上寫字。葉天還未走近,看得那人身形與裝扮便知道那人必是是四衛中排名第四的朱丹臣。
“這位朋友,好雅興呢!”三人走將近去,葉天看着朱丹臣正畫着的那副反畫笑道。
“三位朋友打哪兒來,在此地有何貴幹?”朱丹臣問道。
葉天連忙將在城中遇上古篤誠和路上遇到傅思歸之事向他說了,他便連忙扔了那副畫領着三人前行。路上之時葉天介紹了自己等三人,介紹蕭峰之時也順便把他以前的大名“北喬峰”一起說了出來。朱丹臣聽得北喬峰大名,更是滿臉驚色,又聽蕭峰還有段譽的結拜了異姓兄弟,更是有些意想不到,不過卻也爲段譽能與鼎鼎大名的‘北喬峰’結拜感到高興。北喬峰的大名自不用說了,便是葉天這個秋葉山莊的少莊主此時在江湖上的聲名也是響噹噹的,他們幾個雖跟着段正淳貓在這兒,對江湖上的事卻也是有所聽聞的。
朱丹臣領着三人過了橋後,行了約有小半個時辰。葉天、蕭峰與阿朱三人便隔遠望到了一片明湖,來到湖前,但見碧水似玉,波平如鏡,便都知定是那“小鏡湖”無疑了。朱丹臣正要領着三人進方竹林去,忽聽得湖左花叢中有人“格格”兩聲輕笑,一粒石子飛了出來。葉天一看這情況再聽那笑聲,便知此時躲在花叢中出聲嬌笑並扔石子的定是那古靈精怪、刁蠻任性、無理取鬧、胡絞蠻纏的阿紫了。順着石子的去勢瞧去,見湖畔一個漁人頭戴斗笠,正在垂釣。沈醉知道這垂釣的便是四衛中的老大褚萬里,他此時釣杆上剛釣起一尾青魚來。那顆石子迅速飛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魚絲之上,“嗤”的一聲輕響,魚絲斷爲兩截,青魚又落入了湖中。
褚萬里的釣絲被人打斷,也是吃了一驚,轉過身來朗聲道:“是誰作弄褚某,便請現身!”
又聽旁邊瑟瑟幾響,花樹分開,鑽了一個少女出來,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她瞥眼見到阿朱,便不理褚萬里,跳跳蹦蹦的奔到阿朱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這位姐姐長得好俊,我很喜歡你呢!”說話頗有些捲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國人初學中土言語一般。
阿朱見少女活潑天真,笑道:“你才長得俊呢,我更加喜歡你!”
葉天在旁看着她二人在這裡互相瞧上了眼,不由笑了下,心道:“果然是親姐妹倆,雖未相認,但畢竟血濃於水,互相瞧着便是都有好感!”不想他這一笑卻是被眼尖的阿紫瞧見了,斜過眼來看着他道:“你笑什麼笑,還笑得這麼色眯眯的!”
葉天一聽這話,不由心中大汗,心道我哪兒笑的色眯眯了,你這小丫頭眼睛出毛病了吧,也真*能胡說八道。正要開口反駁時,湖邊的褚萬里本要發怒,見是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女,滿腔怒氣登時消了,這時趕在了葉天之前說道:“這位姑娘頑皮得緊。這打斷魚絲的功夫,卻也了得!”
葉天不等阿紫接話,便先接了褚萬里的話道:“了得個什麼,也不知是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丫頭,跑這裡胡鬧來了。”
他卻不知說阿紫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正說到阿紫的痛處了。她雖天性樂觀,對自己無父無母之事也不甚在意,但一個人不知自己父母是誰,沒有個來處,卻也是她心中的一點痛,只不過她從來不表現出來罷了。此時葉天的話一下子便戳到了她痛處,再加上她本來的脾氣又如何能忍得下來,瞪着葉天道:“你這人果然不是好人!”說完一揚手,碧光一閃,一根碧綠色的飛針便向他打了過來。
葉天瞧得飛針來勢,待得那針射至胸前,舉手屈指一彈,便將那飛針以秋葉指力彈了回去。破空無聲,迅速而回,反向阿紫飛了回去。阿紫料不得會是這樣情況,沒有防備,此時再要閃躲已是不及。眼看着那飛針已向頭頂射來,便是“啊”的一聲驚叫,緊閉上了眼睛。但過了好一會兒後,卻是仍不覺着頭頂哪處被針紮了,也無中毒之狀。正在心中奇怪之際,卻又聽得旁邊幾人輕笑的聲音,便連忙睜開了眼來。混身上下看了一眼,並不見得哪處中針,又摸了摸臉頰額頭也是沒有。正還要往旁處找時,旁邊阿朱已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從她頭髮上拔下葉天反射而回的那根針來,笑道:“在這裡呢!”
阿紫見阿朱從她頭上拔下針來,不由心道了句“好險”,這針只要射得低了一寸半寸的,便能射到自己頭上。她自己針上的毒她自知道厲害,那可是見血封喉,立馬斃命。她知道這針只是射在了自己頭髮上,也想到了葉天是故意手下留情,但她卻反而覺着葉天這樣做是在羞辱自己。心中更是生氣,向葉天喝道:“你這人真可惡!”
“沒你可惡!”葉天好整以暇地道了句,便轉過身去瞧褚萬里那邊。此時朱丹臣已是走到了褚萬里身旁,正在向他低聲說着話,不時還指了指這邊,應該是在向褚萬里說明情況。然後褚萬里點了點頭,轉到湖畔小徑上向後而去,而朱丹臣則又反迎了上來。此時旁邊蕭峰與阿朱見葉天一個大男人了還跟這麼個小女孩兒置氣鬥嘴,都不由心中好笑。不過蕭峰卻是瞧出了阿紫剛纔出手的乃是一根毒針,心想葉兄弟不過說了她一句,她便出手使出毒針想要葉兄弟性命,當真是可惡的緊,葉兄弟這話卻是說得不錯的。
阿紫此時瞧着葉天說了句話便轉頭不理自己,心中更是氣恨,嘴中“哼”了一聲,一步跨出,手中已多了件明亮亮像是絲質的東西。剛要揚手抖腕灑出,卻不想手腕已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手腕一痛,忍不住痛呼一聲,五指一鬆手中那件東西便掉下了地去。這次出手抓她手腕的卻是蕭峰,葉天與阿紫之間正隔着他與阿朱兩個人,他站在阿朱旁邊瞧得清楚。見葉天轉過了身去,怕他一時不察吃了虧,便伸手抓住了她,嘴裡喝道:“你這小丫頭確實可惡的緊,我這葉兄弟與你無怨無仇,你出手便想要他性命。他剛纔手下留情,饒了你一命,你不但不心中感激,反又要來施暗算,卻是何道理!”
葉天其實自阿紫一步跨出,便已注意到的她動作了,只是不想還未有動作蕭峰便已出手了。當下轉過身來,看着阿紫笑道:“看看,以怨報德,還是你比較可惡吧!”他說罷,看了眼地下那明亮的一團物事,往下一伸手往回一拉便以控鶴功將那件東西吸入了掌中。
旁邊幾人一瞧都是忍不住面色一變,輕呼了一聲,蕭峰問道:“葉兄弟這招可是‘控鶴功’嗎?”
“正是,不過比起蕭兄的‘擒龍功’來卻是差的遠了!”葉天笑答了句,便低頭去瞧手裡那件明亮的東西。只看了一眼,便猜得應是原書中阿紫用來網褚萬里的那個透明漁網。不過對他卻是沒什麼用處的,但卻也不能再還給了阿紫,星宿派的東西,留着也是害人。他又瞧了一眼,便擡起頭來,然後一揚手看也不看便將手中那東西扔到身後的湖中去了。扔出之後,漁網撒開,半空之中有幾根映着陽光反照出七彩之色,煞是漂亮。不過卻只是一瞬間,下一瞬間那網便落到了湖心之中,沉沒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