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處……啊，你在亂說什麼？”道森被刺激了，如貓一般蹦了起來，半跪坐在沙發上，不停顫抖地手指着明辰浩，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說出的卻是一番廢話。
“噢？”明辰浩提高聲音，挑眉道：“那你說說，我怎麼胡說了。”
“我、我……”
道森“我”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我”出個所以然來。明辰浩撫着額，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道：“好了，這個話題打住。總之，我給你兩天時間，好好想想之後何去何從。如果決定留下來，你至少兩三年內別想走，否則打斷你的腿。”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人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單純。撒謊技術拙劣無比，瞎子都能看出來。做人能做成他這樣，真不知道是幸，還是倒黴？
……
時間在各種糾結和歡笑中流逝，下午五點時，蔓雪和明辰浩出發去機場，老醜作爲保鏢同行。當蔓雪看到老醜將兩把槍揣在身後時，整個人都囧了。雖然感覺很誇張，但非常時期，這是必須的。
明辰浩一如既往的淡定，靠在車窗邊，玩捏着蔓雪圓潤的手指，神情放鬆，愉悅無比，彷彿是在享受溫泉浴。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這麼高興？”
明辰浩看了過去，黑眸含着溫柔笑意，“我的確很高興！那些混蛋，一個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我最近，似乎總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覺得這樣很熱鬧嗎？”蔓雪笑道：“每一日重複的日常，但每一日都會爲這些感到高興和驚訝。雖然是同一件事情，每一天都有嶄新的感覺。然後期待着，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是讓人開懷大笑的，還是讓人囧囧有神的，亦或者是讓人哭笑不得……總之，非常有趣。”
“親愛的……”
“嗯？怎麼了？”看着明辰浩忽然變得嚴肅的臉，蔓雪眨眨眼，細細的回想了下剛纔的話，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哪裡有說錯。
“我總覺得，你也是將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明辰浩無力的靠在她的肩上，沉沉的嘆息，抱怨道：“我越來越想將他們趕出去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家就會被外星人佔領！”
“親愛的，你越來越幽默了。”外星人？蔓雪被這個說法雷了一下，用非常委婉含蓄的方式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我也這麼覺得。”在蔓雪臉上貼吻了一下，明辰浩嬉皮笑臉的道。“等會兒，你不要出去。”
蔓雪怔楞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說什麼。雖然有點不甘願，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好吧，也只能這樣。”
“別這麼不甘心。下去可有一堆記者蒼蠅叮肉一般盯着你。”明辰浩好笑的點了點明辰浩的鼻子。
記者倒是其一，關鍵是擔心有人藏在記者堆裡，然後趁亂行事。明辰浩相信，音無縱使再墮落，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比誰都清楚，失去深愛之人的痛苦。雖然，傷害蔓雪和孩子們是報復他的最好的辦法。
但裡格斯那邊就不一定了。目前還沒有確定，裡格斯家族有沒有在這一次走私販毒事件裡插手。如果有的話……
就必須更小心謹慎了。
“記者？”
“嗯。老頭子這幾天沒回來，未嘗不是因爲走不掉的原因。昨天晚上有人給我彙報說，在MMS總部外面，至少蹲了一百多個記者。”
“一百多個？”蔓雪驚訝得微微啓脣，想象着這一百多個記者一起圍上來，閃光燈，問話，和各種設備……那副場景，真的是讓人頭皮發麻。
“那還是夜裡的數量。MMS的新聞現在就是一塊誰都看得見但誰也吃不到的肉，誰不想來啃一口？剛纔我就看到有一輛車跟着我們。是X報社的，曾經跟過我幾次，都不知道換一輛車來。也不怕我生氣，找他們麻煩。”明辰浩道。
“那你一個人去……沒事吧？”
“沒事。我聯繫了個機場的管理人員，讓他帶我走他們的員工通道。只要運氣沒有倒黴到極點，應該不會被人賭上。還……”明辰浩話還沒說完，電話鈴聲就響起來了。
來電號碼雖然被記錄，但這是第一次來點。明辰浩挑眉，心中隱隱有點猜測，接了起來，道：“喂，左凡，有什麼事嗎？”
這話要是換做別的人，絕對會生氣。哪怕打電話給他的確有目的，但也不想被人如此說。可左凡根本不在意這裡，對他而言，直來直往更好。否則，他可能聽不懂你在繞什麼。
蔓雪聽到明辰浩的話，愣了一下，很快想起在麗江認識的那個脫線的大男孩。想着許久沒有和他聯繫過了，心裡有點歉意。畢竟，當初左凡對他們也算是多加照顧，帶他們領略了許多沒人引薦就無法感受到的風景和人情。
於是，她就盯着明辰浩，盯得後者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示意她等一會兒。
大約四五分鐘後，明辰浩掛了電話，迎上蔓雪的目光，眼神一柔，在她嘴上啃了一會兒後，道：“左岸被炒了。他之前在電視訪談上公開支持我，後又在發佈會上無所成果，之後被人接二連三的挑釁，最後動手打了人。目前雖然是暫停職位，但和被炒沒有任何區別。”
“左凡的哥哥？！”蔓雪愕然，她知道有人在發佈會之前支持明辰浩，卻不知道那人就是左岸。驚訝之後，蔓雪疑惑道：“他爲什麼打人呢？按照左凡的說法，以一己之力爬上去的人，不可能這麼衝動。”
明辰浩頷首，喟嘆道：“的確，左岸絕非衝動之人。反而，他非常能忍耐。可不管多麼能忍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絕對不能觸碰的存在。左岸的底線就是他的老婆。”
“你是說……”
“嗯，那些人想必也很清楚左岸的弱點。藉着爭吵，諷刺辱罵他老婆。然後被左岸揍進醫院了。而左凡，也去被警察帶去喝茶了。估計要十來天才能出來。”明辰浩道：“左凡和他嫂子想了許多辦法，連面都見不到左岸。然後，翻電話的時候想起我的存在了。”對於左凡的直言不諱，明辰浩不知道情緒複雜無比。這種“啊，原來還有你”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可同時，也意味着，左凡並沒有帶任何利用的心思與他結交。
“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這麼做。雖然有更好的辦法，但這無疑是最能泄氣的。”蔓雪本就在明辰浩告知後，對左岸很是敬佩，現在這種敬佩又上升了一層。
她不相信，左岸不知道打人的後果，更不會不明白那些人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但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不當場還回去，還算是男人嗎？哪怕，這在別人眼裡真的很傻很蠢。可有眼界的人，則不會被此侷限。那時，他們看到的，就是一片赤誠。
“你可別打人，沒人值得你動手。”明辰浩溫柔道：“我雖然欣賞左岸的爲人和氣魄，但不得不說，他真的很蠢。爲了一時之氣，授人以柄，將自己的前途全部壓了進去。他有沒有考慮，這樣做了之後，他用什麼來養老婆孩子？用什麼來保護他們？”
“怎麼說？”
“一個巨星當衆打了他的老闆，你說他的結果是什麼？”不等蔓雪回答，明辰浩繼續道：“聰明的老闆會攥着這個把柄，將之當做驢子一樣使喚，讓他不停地爲之賺錢。蠢一點或者別有目的的，會直接封殺他。左岸好歹也是個副臺長，電視臺的二把手。若是沒人授意，誰敢在他面前說三道四？”
“你是說，左岸會被封殺？”
“嗯。如果沒人保他，他在傳媒界絕對做不下去。且不論有人會不會要一個因一言不合而毆打員工、又有案底的管理人員，單就是那些整他的人，也絕對不容許他繼續在傳媒界停留下去。”
“不能從頭來麼？”蔓雪疑問。
明辰浩搖頭，“不可能。左岸縱然能屈能伸，但一個基層員工，能有多少工資？他哪怕能順利找到工作，但上面有人打壓着，升遷就別想了。養不活老婆孩子和弟弟，他絕對會放棄這條路。去別的行業，從頭開始固然好，那也意味着，他會非常的辛苦。”萬事開頭難，更難的是，如果換了行業那些人也照樣打壓他，那麼……
“你打算怎麼辦？”蔓雪望着他。左岸畢竟是因爲明辰浩才受到牽連了。
明辰浩冷哼一聲，目光凜冽，“我本以爲，發佈會後，那些人至少得將手腳收斂一點，沒想到，竟然選左岸下刀。”
蔓雪道：“他們拿左岸給你下馬威？”
明辰浩露出一個讚賞的眼神，“親愛的，你真聰明。”
蔓雪白了他一眼，“少來。”再笨的人，在點得這麼明的情況下還想不出來，就真的沒藥可救了。“你要出手嗎？”
“先等等，讓他現在局子裡吃吃苦頭再說。”警局裡絕對有人被打了招呼，會在拘留的這段時間內，好好照顧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