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大廳裡盡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的確,薑還是老的辣,老頭子一語切中要害。
司徒武明所言其實也是司徒四兄弟擔心的事情,只不過他們心中都還抱有一絲幻想或者僥倖而已,不肯承認柳氏一族會拋棄司徒家。
“那···難道,難道就真的將那幾處礦場讓出去?那怎麼能行呢!那可是······”司徒道清急得滿臉是汗,一下子站起來顫抖着說道。
“慌什麼?遇事要鎮定,老子說過多少次了?”司徒武明吼道。
司徒道清趕緊一屁股坐下,一口氣喝乾了一杯茶水,還招手叫人趕緊續水。似乎想要一口將心中的恐慌吞下肚去。
“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另想個萬全之策才行!”比較冷靜的司徒道望沉聲說道。
“對,四弟言之有理,我看這事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決不能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司徒道庭畢竟做了近二十年的族長,那股上位者的果決這時候一下子表現出來。
誰知,這時候老頭子忽然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磕,嚇了大家一跳!
糟糕,老頭子要發火了。
磕茶杯,這分明就是老頭子要大發雷霆的前兆嘛!
司徒四兄弟齊刷刷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垂頭站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心道,難道我們剛纔這些想法與提議竟然跟老爺子想的完全不同麼?
誰知,老頭子卻輕輕說道:“你們四個坐下,把你們的好兒子都給我叫上來!”
四人暗暗吁了一口氣,忙回身招呼自家的兒子站到廳中來。
六個身着各色華服的司徒家少爺齊刷刷地站成一排,躬身齊道:“孫兒拜見祖父!”
老頭子眼皮一翻,雙眼中一抹精光從六個孫子臉上一一掃過。
驟然間,大廳的空氣似乎變得異常清冷起來,幾個少爺覺得祖父的眼神就像一把冰冷的鋼刀從他們臉上徐徐劃過一般,不由得心裡打鼓。
這六個少爺最大的三十二歲,最小的十六歲,都是司徒武明的嫡孫,最小這個是司徒道庭的另一個兒子,其他五人中三個是司徒道遠的,兩個是司徒道望的,司徒道清家兩個都是女兒。
“很好,看到你們我就看到了司徒家族的未來!真是不錯啊,你們折騰吧,可勁地折騰,趁你們身前還有四個肉盾外加一把老骨頭擋着,你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你們可真是給我司徒家大大地長臉啊!————————”司徒武明面沉如水,不怒反笑,一字一頓地說道。
話沒說完,六個少爺早已經汗流浹背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糟糕,原來今日祖父是要將雷霆灑在咱們身上!
這到底是爲那般呢?
老爺子的反話他們怎會聽不出味道來?
冷哼一聲,老爺子繼續沉聲說道:“你們幾個都是司徒家的嫡孫,都是未來司徒家的主人,但是你看看你們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你們哪有資格做我司徒武明的孫子?哪有資格做司徒家的主人?你們說,你們都做了些什麼給司徒家長臉的屁事!一個個來——————”
“啪!”老爺子銀髮顫動,一巴掌拍在身邊的茶几上!
完了,一年都不容易見到一次的老祖宗今天是要新帳舊賬一塊算啊!幾個人心中一涼,頓時面如死灰,垂頭汗流不止!
“說啊,望春,你先說!”老爺子厲聲吼道!
頓時間,六個少爺渾身顫抖不止,大廳裡站着的一干男女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不自覺地將腳步往後挪。
說實話,這些年,六個少爺可以說是揮金如土,不務正業。
偏生司徒道庭四兄弟忙於事業,更是管教不了。
更可氣的是這幾兄弟還經常夥同着其他家族的紈絝們四處沾花惹草爲非作歹,在貝商郡名聲極壞。
爲了最大限度地從家裡弄出錢來,幾個人是絞盡腦汁。
自從司徒望月娶了柳芷蘭爲妻,做了墨水鎮的鎮長,幾兄弟就將矛頭一致對準了自家大哥。
就連司徒望月的親兄弟也跟着他幾個堂兄學得一身壞習性。
幾人文不成武不就,又不熱心家族的事業,又沒有修行的資質,更吃不了俗世武功練習的辛苦,還經常窩裡鬥得厲害,這也難怪老爺子大發雷霆。
沒人吭聲。
“好,你們都不吭聲就表明你們都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來人啊!”司徒武明厲聲喝道。
廳外呼啦啦地跑進來幾個勁裝護衛。
“今日每人領取家法三十棍,然後給我統統關進思過房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該做什麼,該怎麼做!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若是到時候還沒有想明白的或者是想不到的,那好辦,自己剝去身上的衣物,給我滾出這扇大門。從此,不準再叫司徒這個姓氏,從此就跟我司徒家沒有任何瓜葛!還不給我拉下去打?誰敢在執行家法時放水,老夫絕不容情!”
“啪!”
老爺子一掌再次拍在茶几上,那個茶杯轟地四散碎開!
那幾個護衛早就架着幾乎癱軟的幾個少爺一溜煙地出去了,很快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呼!
這麼多年,司徒武明從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今天是第一次。
每人三十棍,那可是最嚴厲的家法了!
司徒道庭四兄弟相視苦笑了一下,雖知道這幾個敗家子早就該這樣收拾了,只是往往臨頭來又下不去手,就這樣縱容着幾個傢伙胡作非爲混到了今天。
“你們四個當真是管不好自己的孩子?我看,今天要領家法的怕是應該還有你們幾個吧!?”早有女僕上來麻利地收拾了那些茶杯碎片,給老爺子重新換了一杯。端着茶水,司徒武明意味深長地說道。
司徒道庭四人慌忙站起身來,齊聲道:“還請父親責罰,兒等實在是管不好這幫孽子!”
“哼,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對了,道庭,望月這是去了哪裡?怎麼不見他人呢?”忽地,老爺子問道。
“望月月前去了銀山郡,說是去那邊考察一下,或許有事耽擱了,還未有消息傳回。”
“哦?他去那貧瘠苦寒之地作甚?還是望月這孩子做事靠譜啊,叫人既放心又省心!”
“是啊,望月侄兒可是咱們唯一的希望啊,司徒這一大家子以後恐怕就只能指望他了!”
正在這時,一個勁裝護衛匆匆跑了進來,高聲對司徒道庭稟告道:“老爺,大少爺回來了!”
滿大廳的人瞬間將目光望向了廳外。
司徒望月這個節骨眼上回來,正是時候啊!
他身邊不是有個足智多謀的管事麼,興許能想出個好辦法來!
司徒望月帶着兩人走進府門之時,適逢一干護衛將幾個少爺按翻在地,輪棍狂打。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有時候甚至很奇怪,怎麼自己竟跟這羣人是兄弟?
若說他與這羣兄弟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那就是心。
他的心裝滿了慾望,而他又爲了這些慾望在不斷地進取。
這就是最本質的區別吧。
而這一次回到貝商郡的他無論眼界還是心胸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估計跟他的修爲猛然增長到瓊樓境巔峰有很大的關係。
一個踏入了修行大門的人,豈能跟俗世之人作比較?
不過,他知道自己天生是隻能跟俗世人打交道的那種類型,修行只是他進取路上所需的一種手段而已,有了這個手段,他離他心中的目標就越近了一些。
崔書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這個滿腦子智慧的人如今也是瓊樓境中期的修爲。
流星飛舟之上,蒙揚更是傳了兩人小五行法術和無痕訣。
並親自指點兩人練習,這一路飛馳回來,兩人早已是脫胎換骨!
但是,兩人心裡都十分清楚,他們終究不能成爲修真世界的一員,他們註定要在紅塵俗世中過完這一生。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正是因爲太多人,所以就有了太多的選擇,這世上就有了這許多的路。
他們選擇的路是一條他們心甘情願要去闖的路,所以他們不會後悔。
後悔,也是一種選擇。
但是他們不會選。
司徒望月和崔書生都是同一類型的人,心思縝密,頭腦靈活,胸懷大志。
所以他倆才能堅定地走到了一起。
遇上蒙揚只是他們的一次最大的機緣而已,而這次機緣卻足以在他們計劃的天平一端增添了一個超重的砝碼!
沿途都有人跟司徒望月打招呼。
蒙揚身穿一件極其普通的衣服,空着兩手,若是放到司徒家的礦工隊伍中,一下子也絕難把他從中找出來。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平凡普通到極點的少年,雖說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獨特氣質。
酒瘋子曾經說過,修煉有時候需要修心。
而入世修煉,就是一個最好的修心環境,蒙揚覺得自己依靠着血海的逆天功能修爲晉升太快,所以現在修爲停滯不前,恐怕也是跟自己修心不夠不無干系。這才決定順帶前來司徒家瞧瞧。
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這是他身上一個最顯著的特質。
司徒望月送他的那些靈石,尤其是破風,在他初進青蓮門之時,甚至是在他第一次修煉的時候,幫了他的大忙。這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他還是決定幫一把司徒望月。
儘管他了解司徒望月內心的野望,但是他覺得男兒正當如此,否則一腔熱血要來何用?
男兒應當有那樣遠大的志向,儘管志向太高太大會被別人稱作野心,但是那又有何妨?
既然非要入世才能更完善地修心,那自己何不將幫助司徒望月當做是一次最好的修心之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