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賓果,你們這兩個臭不要臉的老王八蛋,給老孃開門,別以爲躲在裡面不吱聲,老孃就拿你們沒辦法,趕緊給老孃把門打開!”
“開門,老孃數三下,再不開,我就讓魯道夫撞門了,撞壞的門和東西,都算在你們的欠賬上!一···”
“吱呀。”
門應聲開了一條縫,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笑得比菊花還要燦爛,只是臉色很是蒼白,尤其是那個黑漆漆的眼罩分外瘮人,“我說喬娜大姐,您這是有事啊?不好意思,剛纔忙一點小事,沒聽到您的叫門······”
碰!
獨眼客慌不迭地退開,大門被叫門的胖女人一腳飛踹踢開,體重超過三百斤臉上的胭脂粉足有兩斤重的百花樓老闆娘喬娜一陣風般地衝進屋內。
直接無視了剛從牀上吃力地支起身子的獨臂老者,喬娜一屁股坐在屋內唯一的一把大靠椅上,大靠椅發出咯吱的破響,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崩散。
喬娜一張滿是脂粉的老臉根本看不出半點女人的風韻,誰也想不到這個又肥又老的百花樓老闆娘,幾十年前是漠城紅極一時的大美人,據說當年跟城主大人辛吉斯還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只是現在無人敢提起,再說,誰看到喬娜這個樣子只怕都吃不下東西,哪裡還能想到其他。
獨眼客賓果小心地關上門,屁顛顛地半弓着腰走回冷着臉可以刮下半斤寒霜的喬娜面前,討好地低聲道:“喬娜大姐,您口渴不,要不要我去給你沏一壺名茶?”
“哼,名茶?呸,就你們那送人漱口都嫌寒磣的粗茶,也敢妄稱名茶?趕緊的,少跟老孃打馬虎眼,把房錢、酒錢還有姑娘的過夜費結清了,給老孃從這裡滾蛋!”
喬娜眼皮都不擡一下,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似乎上面有可能會掉下一枚金燦燦的金幣下來。
賓果悄悄地瞪了一眼掙扎着要說話的獨臂人修斯一眼,乾咳一聲道:“咳咳,我說喬娜大姐,您還是我倆的親姐姐不是?”
“別他麼的廢話,少在那套近乎,你們倒真敢往自個臉上貼金,我喬娜要是有你們這樣的親弟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丟人啊!今天你們說得再天花亂墜,都休想再讓我改變主意,四千九百三十五枚金幣,算上今天的房錢,整好五千,零頭我就不收了,我喬娜也不是小氣的人,趕緊的,拿錢走人!別賴在老孃這裡,老孃還要做生意呢!”
賓果尷尬地撓撓頭,繼續腆着臉道:“大姐您也看到了,這次我跟老修斯一同去冒險,結果不但沒收穫,老修斯還差點一命嗚呼,要不是咱倆還有些保命的手段,只怕就再也見不到姐姐您了,嗚嗚······”
喬娜終於放下高昂的頭,不經意地瞟了奄奄一息形態的修斯一眼,冷冷道:“別以爲老孃看不出來,你們一人中了人家的“鐵線蛇勁”,一人中了“毒蟾纏體勁”,沒有人家的獨門解藥,三天之後便一命嗚呼。我可不想金幣沒撈到,還讓你們兩個死鬼死在我這裡,那多晦氣啊!趕緊的,結過賬給老孃滾蛋!”
牀上的修斯掙扎着想下牀來,嘶聲艱難地道:“賓果,別···別爲難大姐了,咱們走吧。”
喬娜再度仰望天花板,厚厚脂粉覆蓋的臉,看不出絲毫神色的變化。
賓果長嘆一聲,驀地身體一個趔趄,竟張嘴吐出一灘黑血,人也萎頓不堪地坐到地上,劇烈地喘息起來。
喬娜石化般的面容終於抖動了一下,恨聲道:“也不知我喬娜前世欠了你們什麼債,今世要受你們這倆個廢物的折磨!”
話音剛落,她肥大臃腫不堪的身體便飛離了座椅,就像一朵厚實的紅雲,飄到了賓果的面前,閃電般伸出一隻胖手,在賓果身上接連點動,點點金光便星輝一般地沒入賓果的身體,旋即又一晃回到了座椅上,就像她根本未曾動彈過一樣。
少頃,賓果的氣色便好轉了許多,從地上站起身來,衝喬娜深深一躬道:“多謝大姐出手相救,賓果···”
“打住!老孃只是怕你現在就死在老孃這裡,暫時止住了你身體毒素的蔓延而已,至於他,中了鐵線蛇勁,老孃也沒有辦法。除非你們能從城主府買到萬年靈芝或是拿到人家的獨門解藥,不然三日後只有一死!還不跟老孃說實話,你們幹嘛要去招惹鐵花、白花?”
喬娜怒意未消,恨恨地問道。
賓果剛要答話,卻聽有人輕輕敲門,“老闆娘,有人求見修斯、賓果兩位前輩!”
賓果和修斯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卻被喬娜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厲聲喝問道:“魯道夫,什麼人肯來見這兩個廢物?”
“是,是青花家家主西得森和西塞兩位大人!”
“啊?”喬娜訝然失聲,胖臉一轉,抖落了一層脂粉,一雙眼睛卻非常明亮地來回看着修斯和賓果,似乎要將他們的五臟六腑都看個通透,“說吧,你們這次受這麼重的傷,是不是跟青花家有關聯?”
喬娜眼珠一轉,欣然道:“這下好了,敢情你們兩個廢物是想攀上正強勢崛起的青花家這根高枝啊,我那五千金幣總算有着落了,得了,不說拉倒,老孃才懶得理會。魯道夫,還不請青花家尊貴的客人進來,對了,吩咐茜茜、莉莉準備一桌最好的酒席,送到這裡來,記在修斯和賓果賬上!”
賓果和修斯麪皮一陣抽動,卻是無力反駁。
“奇怪了,他們怎麼知道我倆在百花樓?”賓果低聲狐疑地對修斯嘟囔了一句。
“哼,別以爲全天下就只有你們倆纔是聰明人,別人都是笨蛋。你們兩個廢物,這麼岔眼,可別給老孃的百花樓招來災禍,否則,老孃就剝了你們的皮!”喬娜怒罵道。
賓果悻悻然走過去打開門,一會兒,便有一羣穿着無比暴露的風情萬種的姑娘,有的拿着座椅,有的拿桌子,三下五除二地便佈置好了一個豪華的酒席,十幾道精緻菜餚悉數擺放完畢,甚至還有幾壇修斯和賓果垂涎了快一個月沒錢喝到的“三酥酒”。
更有幾個壯漢搬來了幾盆清香的盆栽,擺放在房間的角落,頓時這個房間便煥然一新。
八個漂亮的姑娘分站酒席兩邊,以最優雅的姿態靜靜守候在那裡,不一會,都是身着青花甲的西得森和西塞昂然被一個壯漢引了進來。
一進門,西得森和西塞的目光便直接無視了那些姑娘和始終高坐着的喬娜,落到了賓果和修斯身上,兩人搶上前去,躬身對着賓果、修斯施禮道:“西得森(西塞)拜見兩位前輩,多謝前輩仗義援手。”
賓果面無表情,淡淡地一拱手道:“想不到兩位青花家的尊客今日竟會到這裡,不過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兩位怕是認錯人了吧!”
西塞接口道:“前輩,此處說話怕是不很方便,在下斗膽,請兩位前輩移駕到我家城堡一敘如何?”
賓果冷冷道:“我等無名小卒,豈敢高攀?我看兩位真是誤會了,什麼仗義援手,我們根本聽不明白。不過,來者是客,兩位尊客既然來了這裡,不如請入座小酌幾杯。”
西得森和西塞互視一眼,欣然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位前輩,請!”
賓果一揮手,立即過來兩位姑娘,摟抱着將修斯扶下牀來,到酒桌旁坐下。
西得森和西塞並未先落座,而是看着賓果恭敬地請那個體態臃腫不堪的紅裙老媼在主位坐下,等賓果也在修斯身邊坐下後,纔在末席坐下。
兩人這番態度,頓時贏得了賓果、修斯的好感。
喬娜識趣地命屋裡的姑娘們退出去,這才笑着舉起酒杯道:“沒想到我百花樓終於第一次迎來了青花家的尊貴客人,喬娜敬兩位尊客一杯。”
西塞和西得森謙遜地舉杯,卻看着賓果和修斯並無動作,便略顯遲疑。
喬娜眼神中閃過一抹得意,“哈哈,這兩個廢物最近剛好身體抱恙,沾不得酒,來來,咱們喝。”
聽得這話,西得森和西塞眼睛一亮。
原本他們進門就看到兩個符合魯爾哈所說特徵的老者,只是兩個老者很明顯都是雙珠魂武師修爲,他們還不敢確定,這兩人是不是就是救了魯爾哈等人的強者,因爲能從魂武王手上逃得性命,雙珠魂武師恐怕很難辦到。
但聽得喬娜如是說,頓時明白,這兩人是身上帶傷,想到蒙揚的話,便基本確認這兩人就是蒙揚要求務必要請回城堡的強者。
西塞和西得森禮貌地用酒杯示意,這才一飲而盡,旋即,西得森看了喬娜一眼,沉穩地道:“您就是百花樓的老闆吧,真是幸會幸會。我青花家有祖訓訓誡,家族子弟不得如煙花之地尋花問柳,故而我等從未光顧過百花樓,還請老闆莫要見怪纔是。現在,我們有些要緊事要跟這兩位前輩談談,不知老闆您能否暫時先回避迴避?”
說實話,即便是換一個其他古武世家的年輕子弟,來到百花樓這等地方,一貫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到了極點,哪會如此禮貌客氣地說話,更別說對着難看之極的老闆娘喬娜了。
這一來,修斯和賓果對青花家人的印象再度加分一些。
不過,喬娜卻連挪動一下屁股的意思都沒有,大咧咧地衝西塞兩兄弟道:“兩位不知道吧,這兩個廢物可是我喬娜的親弟弟,你們有啥事不能當着我的面說的?”
賓果和修斯一陣惡寒,心中在腹誹什麼無人知曉,但此話一出,西塞和西得森卻同時站起身來,對喬娜施禮賠罪道:“我等委實不知您跟兩位前輩是這等關係,失禮失禮,我們自罰一杯!”
說着,兩兄弟當真自罰了一杯。
修斯獨臂放在桌面上,手指輕釦了幾下,頓時喬娜和賓果都面容一整,他們是知道修斯的脾氣的,一般不輕易說話,這是修斯有要緊話要說的徵兆。
“兩位尊客,老夫修斯,這是我好友賓果,你們找我倆到底有何要事,還請直說吧。”修斯養精蓄銳半天,終於完整地說出這段話來。
西得森恭謹地道:“感謝兩位前輩仗義援手,我倆奉我家守護者之命,特來請兩位前輩到舍下一敘,有要事相商!”
修斯眼睛一眯,冷冷道:“你家守護者是誰,跟我們很熟嗎?”
西得森微笑着道:“我家守護者說,鬥技場,智多星,前輩就知道了!”
修斯沉穩不已的面容也不禁頓時失色,而賓果則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喬娜卻冷冰冰地道:“我說兩位尊客,雖說他倆是我親弟弟,可是親兄弟還明算賬,他們一共欠下我一萬金幣,是不是由你們支付啊?”
賓果和修斯頓時羞臊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西塞面色不變,卻驀地取出一個錢袋放到喬娜面前:“這是一萬金幣,請您點收。多謝您對兩位前輩的照顧!”
喬娜樂顛顛地直接抓住錢袋,嘴上卻冒出一句:“可惜啊,這兩個廢物這麼多年隱忍,好不容易等到明主出現,卻命不久矣,唉······”
西得森和西塞頓時大驚失色,齊齊望着面色慘白的賓果和修斯,說不出話來。
“兩位前輩,我知道你們是因爲我家之人才受得重傷,你們放心,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們也要想辦法治好你們的傷!”旋即,西得森無比堅毅地說道。
“哼,說得輕巧。等你知道他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就知道有多難了。也罷,你們要將他倆帶走就請早,我這就吩咐人進來把他倆那些破爛玩意收拾了,你們先聊着。”
喬娜說着站起身來,一陣風般地出門去了。
“兩位前輩,不知你們需要何物才能治好身上的傷勢?”西塞謹慎地問道,他終於看出,賓果和修斯兩人一直都在強撐着,這才知道那一戰兩人一定是九死一生才得以脫險。
修斯強打精神道:“這跟你們沒有關係,我現在好奇的是,你家守護者到底是哪一位前輩?”
西得森整容道:“他就是兩位前輩在鬥技場見過的蒙揚!”
“是他!”
重傷的修斯和賓果這一驚非同小可,竟一下子同時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旋即,竟因爲這一下劇烈運動牽動了氣機,當場暈厥過去,嚇得西塞和西得森忙飛身上前救護。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從百花樓出發,直接開進了青花家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