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對照了兩份名單,頓時就笑了,在這兩份名單裡面,內閣那份名單上一半的人能張鶴齡給自己的名單上找到,剩下的一半則是沒有的,這說明了什麼?
當然是內閣在名單上做了平衡,給了以張鶴齡爲首的勳貴們留了一半,在這個時候,他們不想的徹底撕破臉。
朱厚照將名單遞給了自己的老爹,然後笑着說道:“沒什麼問題,這樣看着好像也挺好的,就按照內閣的名單辦吧!”
朱佑樘略微一愣,隨後捋鬍子鬍子笑着說道:“不錯,不錯,皇兒長大了。這就很好,事不可用盡,要學會留三分餘地,這就做的很好。這份名單朕馬上就發下去,然鹽鐵司照此辦理。”說着朱佑樘再一次讚賞的看了一眼兒子。
輕輕的笑了笑,朱厚照點着頭也不以爲意,心裡面則是冷笑連連,來吧,來的越多越好,正好害怕勳貴那邊不夠坑。
大明的商人雖然不顯眼,但是大明的商人之有錢,絕對是很多人想不到也望塵莫及的。
大明的商人以鄉爲黨,鄉黨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他們合股做生意,他們一起鞏固實力,一起推出自己在朝廷的代言黨派,也就是齊浙楚黨和東林黨的來源。這些人多有錢呢?吊着幾十萬兩的生意只能算是一個小意思,上百萬兩的大生意算是一箇中等意思。
揚州以晉商爲首的鹽商,他們能夠調集幾百萬兩的流動資金,在這個以田產鋪戶爲主要資產的年代,能夠調動幾百萬兩的銀錢投入到一項生意之中,這些人得多有錢。
沿海的走私商人,那也都是有錢人,他們能夠江浙改稻爲桑,這是多大的能耐。
朱厚照就是爲了坑錢,那自然是越多越好,這些打的注意肯定是鹽場到手之後,有了鹽,那還不是想怎麼賺錢就怎麼抓錢,不行就加價唄!可是朱厚照到時候就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花兒爲什麼這樣紅。到時候這些人哭都沒地方哭,來,乖乖的把錢拿出來。
“父皇放心,兒臣知道該怎麼做。”朱厚照笑着對自己的老爹說道,心裡面很安穩。
離開了乾清宮,朱厚照直接對劉瑾吩咐道:“派人去一趟壽寧侯府,將這個交給壽寧侯。”說着朱厚照就將兩本文書遞給了劉瑾,這兩份文書是朱厚照寫的,一份是關於鹽政,另外一份則是官員通政使那邊密摺制度的。
劉瑾點了點頭,恭敬的接過了朱厚照遞過來的文書,轉身就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朱厚照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兵仗局那邊的鐵爐子已經告一段落了,那邊剩下了不少研發人員,朱厚照可以開始自己的鍊鋼廠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搭建高爐,這玩意要嘗試常能成功,朱厚照已經準備好了砸錢了。
朱厚照相信兵仗局的那些老匠人,這個時代的高爐鍊鋼未見得能煉製出什麼高品質的鋼材,但是卻能大大的提高產量。
這對朱厚照來說其實已經足夠了,在朱厚照看來,無論是板甲還是現在大明的盔甲,其實在防禦力上已經過剩了。只不過受制於生產工藝和原材料的原因,無法大規模的量產。大明好盔甲,比如給自己穿的那一套,那就是頂級的防護力。
可問題在於,沒錢,你能給全軍配備這麼好的鎧甲?要知道歷史上多少優秀的裝備沒被裝配到全軍,爲什麼?
很簡單,太貴,性價比低,軍隊需要什麼樣子的裝備?成本低,性能優越,可以大規模生產,方便修復,這纔是大規模軍備所需要的。比如前蘇聯的AK系列,那就是這個理念之下的典範。受制於現在的條件,朱厚照覺得板甲是最好的選擇了。
首先,他製造方便,直接水力衝壓,不用像魚鱗甲那樣費時費力,甚至比皮甲扎甲都省時省力。
這就降低了生產成本,有了大規模的裝備的前提條件,其次就是輕量化,在同等的重量下,他能夠提供最好的防禦,有利於騎兵衝鋒。
生產成本低,製造迅速,防護力也好,你不選它你選什麼?原本板甲是要在歷史上大放光彩的,可惜的,當水裡衝壓鍛造技術出現的時候,板甲可以大規模列裝的時候,火槍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板甲還沒綻放光芒就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裡面。
朱厚照也不想過用槍械來解決問題,可是草原那麼大,還得是騎兵來的省心省力,板甲的研究和製造難難度,那可比槍來的低多了。
大不了等到槍做出來,咱們改騎兵爲火槍騎兵,那玩意應該也挺厲害的。
想法很多,但是現實卻是需要一步一步的做,鍊鋼是基礎,先從鍊鋼開始,於是朱厚照將事情交代下去便離開了皇宮,因爲今天是鹽商們拍鹽場的日子。在這樣的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之下,朱厚照準備去看看熱鬧,當然了,主要是爲了去看看自己的錢。
離開了皇宮,朱厚照帶着自己的隨從來到了鹽鐵司衙門,爲了顯得莊重,這一次拍賣在衙門裡面舉行。
朱厚照也換了一身衣服,手裡面拿着一份請柬混在隊伍裡面,這請柬說是請柬,其實就是食鹽准入資格證,說白了就是拿到這個,你纔有資格到這裡來挨這一刀,雖然明知道這是要被坑錢的,但是依舊被坑的心甘情願。
手中敲打着請柬,朱厚照連忙向衙門裡面走去,臉上帶着笑容逡巡着,很快朱厚照就發現了,有的人看着自己手裡面的請柬那全都是羨慕,顯然這些人沒有請柬,這是來這裡看熱鬧的。或者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可以撿到,朱厚照只能對他們說,你們想多了。
剩下的一部分人,那就是手裡面有請柬的人,他們的眼神就比較複雜了,有着慶幸,有着傲嬌,更有着隱藏不住的心疼。
一羣人站在院子裡面的等候,平日裡吆五喝六的人,到了這裡別說吆五喝六了,連進屋的喝茶等着的時間就沒有,別說喝茶等着,進屋的資格都沒得,只能站在院子裡面等着。大家雖然心有不忿,但是卻誰都不敢說什麼。
正所謂得到的越不容易,那麼也就越珍惜,這些人太清楚自己是怎麼進入到這裡面來的了。
這是託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銀子,這要是在這裡鬧騰被趕出去,那錢可就全都白花了。
朱厚照揹着手,在人羣裡面看來看去的,很快就發現這些人是聚堆的,晉商、浙商、徽商等等,不好說涇渭分明,可是也沒差多少。顯然,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時候,地方抱團自然就出現了。朱厚照知道,競爭最激烈的肯定是兩淮和長蘆。
晉商、徽商和浙商,他們誰都不想放棄這兩個鹽場,晉商在揚州被趕出去了,大有被浙商和徽商取而代之的意思,現在正式他們捲土重來的機會。徽商和浙商肯定不想讓出利益,兩淮鹽場就在他們家門口,他們怎麼可能願意放開。
反倒是廣東鹽場,那肯定是閩商的地盤,別人想插一手進去,怕是不太容易。
不過這裡面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其他的鹽商是不是也想北上,比如閩商會不會想在揚州也摻一腳,反正他們距離揚州也不遠。
熱鬧啊!
熱鬧就好啊!
朱厚照與其他的商人不同,他此時是非常高興的,因爲他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大魚啊!
時間不長,一個鹽鐵司的官員從裡面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清瘦文官,看官服應該是五品,目光向下掃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諸位,時間到了,請跟我來吧!”說着就轉身在前面引路了,衆人也不敢怠慢,連忙跟了上去。
朱厚照臉上的表情也淡然,毫無壓力的跟在最後,搖晃着手中的請柬,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後面的一間屋子,這裡面早就準備了椅子,椅子前面也沒有桌子,每一張椅子上都是有編號的,至於編號則是與商人們進門前靈氣的木牌是一樣的,對號入座。朱厚照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的等着看熱鬧。
衆人坐下沒多久,一個年輕人就上臺了,只見他笑着拱了拱手,然後說道:“諸位,在下錢光鬥,今日的鹽場競拍由在下來主持了!”
“咱們首先拍賣的是廣東鹽場!”錢光鬥說着讓人將一副地圖給掛了上去,然後開口說道:“廣東鹽場大小鹽場總計十三塊,咱們這裡都有資料,大家可以看一看!”說着對旁邊示意了一下,不少人開始下去發一種類似傳單的東西。
每個人一側,是十三張,每一張上都有一塊小地圖,然後旁邊有文字介紹。
在文字介紹上寫明瞭具體的位置,大小,以及年產鹽量,當然了,產量全都是最新的,從朱厚照在兩淮推廣了新的製鹽法和制度之後,這大半年鹽鐵司一直在忙碌這件事情,同時也對各個鹽場都進行了詳細的查探和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