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雲天河就直接來到客廳之中。
就只見客廳之中衣襟正坐着一位中年人。此人國字圓臉,眼睛不大,鼻樑高挺,眼神持重,氣質內斂,只是穿着是普通農戶人家的打扮,雲天河並未見過此人。
不過轉眼見到中年人旁邊坐着的一位同樣身穿農家服飾青年,臉額寬闊,身體結實,看神情有些憨實爽朗,雲天河一見此人,心中就立即想起了一個人來,此人正是在利州時,野外遇到向他求助送信的那個青年,叫羅家英。
羅家英看到雲天河進了廳中,便立即隨同那位中年人站了起來,憨憨一笑隨着行禮:“草民見過塗少爺!”
“兩位不必客氣!”雲天河應了禮之後,便問起二人來由。
羅家英介紹了下這位中年人,是他的長兄,叫羅家正,二人是專程從利州趕來的。羅家正在雲天河示意下落坐之後,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雲天河接過信,隨即打開來看了看,見是塗正明寫來的,信中提到了江氏有十幾位黑煞戰士秘密進京,還提到了有關羅家莊與‘神兵坊’的事,要他密切留意京中天鋒號的動向,最近北方各地天鋒號有所異動,很有可能跟京中的局勢變化有關。
並且信中還提到,讓塗帥想辦法將羅家正安置進入兵器監,並說明此人可以信任,另派天屠戰士十二名,護送羅家莊六名子弟進京,這六名羅家莊子弟可由他調配使用,可負責他手中那批天屠戰士們使用的武器工具等事宜,也可信任。
看完這封信,雲天河領會其中含義,隨後將其揉成粉碎,心想還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他還正頭疼炎黃組織之中的武器營缺少人手,現在羅家莊的人來了,正好能補上這個空缺。
於是轉過頭對羅家正道:“各位遠道而來,就先在府上暫住,此事我這就向家中長輩稟報,元帥回來便有安排!”
羅家正起身一禮道:“那就有勞塗少爺費心了,此次我羅家莊來的六名子弟,由家英帶領。今後但憑塗少爺吩咐!”
羅家英道:“塗少爺,您所設計的那把兵器,是由我爹親自動手打造,得需一年才能完成,我爹讓我代他轉告一聲,希望塗少爺見諒!”
雲天河知道凡是神兵利器,都需要費些時間和精力來打造,他倒也不急。
隨後雲天河讓冬香去向老夫人彙報此事,老夫人只說府中事務雲天河便可做得了主,只需知會鮑管家一聲即可。
不過雲天河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信伯說一聲,就讓秋香跑去向信伯說明,然後又讓史長德將幾人暫時安頓在府中。
……
兩日後,正逢初五。
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也是獵物最爲肥美的時節,因皇上要在東郊狩獵,這個日子,也是京城中許多大臣與百姓家中最爲忙亂的一天。
一大早天矇矇亮,雲天河起了個大早,在春、夏、秋、冬四香的服侍下穿戴一新後就出門來到前堂,塗天青也已經穿戴一新在等候了。
塗天青如今已經有了的爵位,而且還是秋試武探花。雖然還沒有授予具體職務官銜,不過正式場合的服飾穿戴已是不同,如今穿起武爵公服,頭戴束冠,腰間佩劍,看起來英姿颯颯,一派威武。
雲天河則是一身錦衣勁衫,青色腰帶,外罩一掛青灰色的紋邊披風,倒也顯得飄逸瀟灑。
只是雲天河沒有功名,也沒有爵位在身,這次的場合出行是不得佩劍的,而出獵的弓箭,也是不準私帶的,打獵的時候,由宮廷的侍衛及太監們統一管理分派的,所以只需要騎馬前往指定集合地點就可以。
雲天河和塗天青騎馬來到宮城南里的集會場地時,早就有許多官員攜帶着家屬們在那裡等候了,只是羣臣們的所站的地方,都是一個派系的站一塊,很值得人玩味。
不過大多數大臣們帶的多是家中的年輕男女孩,聚集在場上時,這些年輕男孩女孩們,相識的,也是頻頻眼波交流,讓人感覺有些怪異,好像這並不是一場狩獵大會,倒像是一場相親大會。
雲天河注意到,塗天青在來到這裡之後。眼神就一直往一個方向瞄,於是他順着塗天青的眼神望去,只見那裡站的是禮部尚書郭衍,而在郭衍的身後,則有一位氣質顯得很雅靜的漂亮女子,也不時會朝這裡瞄來,在與塗天青二人眼神相撞之後,便立即彈開,各自嘴角不由微翹。
只一眼,雲天河就看出了這裡面的苗頭,看來塗天青喜歡的是那郭譽章的妹妹郭譽雀,不過雲天河感覺最有意思的還是洛如圖的妹妹洛如霜,這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子倒也大膽,很是乾脆直接地就走到了郭譽雀的身邊,說笑了幾句後,就粘上了郭譽章。
而郭譽章卻苦着個臉,眼神不由直往工部尚書帶來的一位女孩瞄去。
看到這眉目傳情的一幕幕,雲天河心想,因派系關係的緣故,這些年輕男女之間,最終能在一起的,恐怕沒有幾對,政治婚姻。就決定了許多年輕男女無法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皇帝這次狩獵,準大臣們帶上家屬,恐怕也是別有用意。
只是雲天河在看周圍這些有趣的情景時,卻突然感覺到有兩道驚異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而還有一道,卻帶着幾分冰冷的殺氣!
……
皇帝出行打獵,程序很繁瑣,這是每個在集會場地等了兩個時辰的人此時心中的感受。
從天矇矇亮就起來收拾,並趕到這裡等候,如今天都大亮了。還不見宮門打開皇帝從裡面出來的樣子。
雲天河已經沒有心思去揣測皇帝和妃子們在宮裡幹什麼,在這集會場地中,那幾道朝他投來的目光,倒是讓他留意起來。
這次秋試前十名都到場後,雲天河到處,與他有過交集的,也就是在利州時被他女子裝扮小小忽悠了一下的蕭勇俊。
蕭勇俊到來,看到雲天河之後,確實感到十分的詫異,這個他師傅尋了很久的小兄弟,想不到他會在這次皇上狩獵之日看到,更讓他意外的是,他與塗天青站在一起,不用說就是塗氏子弟了。
想到這裡,蕭勇俊不禁心中苦笑,他們跟着師傅在利州呆了那麼久,到處都找了個遍,可偏就忽略了塗府。
而他卻也一直沒有尋到那位奇異女子的任何芳蹤,在蕭勇俊心中失落之際,忽地想到,那位女子,會不會也是來自塗氏?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蕭勇俊不禁又在心中想,利州尋不得芳蹤,那女子該不會也來到了京城?
想到這個可能性,蕭勇俊心中振奮起來,心中暗暗決定,找個機會到北候府去打探一二,說不定能看到佳人芳蹤。
可是他怎麼能料到,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除非哪天雲天河突然心血來潮,想惡作劇地再忽悠他一次。
而另一位朝雲天河投來驚異目光的,正是雲天河曾在利州街上只見過一面的江玉齊,雖然只見過一面,但聞其人已經不下數次了,利州的佈局。種種陰謀算計,可都是出自這位才華橫溢的少年智才之手,要不是他無意間破壞,恐怕江氏的今日,就是塗氏的真實寫照。
對於江玉齊這個人,雲天河始終對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足夠的尊重,這確實是一個值得做對手的危險人物。
不過江玉齊,看雲天河時,內心之中卻是從沒有想過將此人當作自己將來最大的對手敵人,而是驚訝於他無論怎樣打量,居然都看不透這個人,就好像在這個人的身上,所有的棱角都已經被收斂磨平,而外面又籠罩上了一層濃霧,處他始終琢磨不透,揣測難定,這還是那個利州屈度八年,怨氣沖天的北候府庶子嗎?
看來,我得重新審視這個小子,只可惜沒有時間再對他進行一番深入瞭解了,不過得還是讓三爺爺提防此人才是,江玉齊心中暗暗想着。
瞄了江玉齊幾眼,雲天河最後纔將目光尋向那個起初見自己第一眼後,便對自己釋放出殺氣的那個人。
確切地說,這是一位女孩子,只是男裝打扮,雖然清麗脫俗,但氣質冰冷得像一座永久不融化的冰山,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個女孩子站在蕭勇俊的身後,低着頭,顯得很沉靜,靜得幾乎讓它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只覺一團寒冰站在附近似的。
可能是注意到雲天河在打量她,這女子猛地起頭來,眼神之中再次綻放出一道冰寒刺骨的寒光,彷彿能刺透人的心神一般,帶着一股凌厲的殺氣。
只是雲天河連星寒之氣的冰冷都能承受,何況這女子的冰冷眼神,依然是那樣淡然冷漠般地打量着她,心中卻是在尋思着,這個女孩子他好像沒有得罪過,怎麼一見自己,就殺氣騰騰的,好像自己把她給怎麼了似的,難道跟那個叫林近軒的老頭有關?
而就在這時,宮城的大門洞開,外面集會廣場之上頓時都騷動了起來,停止了聊天,人們都趕緊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準備迎接皇上。
只見一隊英姿威武的禁軍騎兵排着整齊的隊伍從宮城之中駛出,接着後面的是一隊旗手與步軍,在這隊人馬駛出宮城外一直延伸到老遠的半截之後,這才見一位騎着白色的赤雅馬,身穿獵裝皇袍,背披九龍披風,年紀近六旬、神色威嚴,有股睥睨王者之氣的老人隨着隊伍駛出,這正是大唐國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