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老乞丐轉過身，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雲凡，笑着道，“睡覺睡糊塗了？”
“真。。真的是您嗎？”雲凡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這個臭小子，一覺睡醒連爺爺都忘了？”老乞丐笑罵道。
“爺爺，真的是您？！”聽到這個熟悉的腔調，雲凡的眼眶瞬間便是紅了起來，一把便是抱住了老乞丐，聲音有些哽咽，“我還以爲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孩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老乞丐輕輕地拍了拍雲凡的腦袋，安慰道，“別害怕，有爺爺在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你的。”
不，不對，爺爺應該早就死了，還是自己親手掩埋的，不可能還活着。
可是，爲什麼這溫暖的懷抱卻是這麼真實，跟以前被爺爺抱着的感覺一模一樣？
雲凡緊緊地抱着老乞丐，他的心裡很矛盾，隨着意識的迴歸，他知道，他陷入了夢境之中，一方面，他希望這是真的，爺爺並沒有死，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這場夢能夠趕快結束，因爲要是在這夢中呆久了的話，恐怕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小七，感冒剛好，一覺醒來，是不是餓了？”老乞丐笑着說道，“看看爺爺給你烤了什麼？”
雲凡偏過頭，看着他面前的柴火堆上正架着一隻山雞，香氣四溢。
“嘿嘿，今天的運氣好，在山上逮到了這個小傢伙，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你病剛好，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老乞丐一邊翻動着手中的樹枝，一邊忙着加調味料，“再稍等一會，馬上就可以吃了。”
看着眼前這熟悉的場景，和那熟悉的音容笑貌，雲凡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在他前一世短暫的十幾年的時光中，一直是爺爺在照顧着他，他們四處流浪，遭受了很多的冷眼，但是爺爺卻是一直樂呵呵的，他總說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幹嘛要委屈自己忍受不開心的一天呢？
那時候雲凡還小，他不懂爺爺在說什麼，他只知道他被人遺棄，沒飯吃，沒地睡，處處遭人冷落。
雲凡擡起手看着自己那髒兮兮的小手，再看了看身上同樣是髒兮兮的衣服，想着之前的對話，他漸漸回憶了起來，這應該是他七歲那年，因爲淋了一場大雨，得了重感冒，大病初癒的時候。
看着那認真忙着烤山雞的佝僂背影，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雲凡的下巴微微顫抖，那是壓抑着想哭的情緒的表現。
其實在爺爺死的那一天，他真的很後悔，那時他才懂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
“爺爺，你真的還活着嗎？”眼前的景象太過真實，就算雲凡知道這是夢境，可依然忍不住問道。
“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好端端地咒我死啊？”老乞丐沒好氣地看着雲凡，吹鬍子瞪眼道。
“可是，在我的記憶裡，你已經去世了，是我親手埋的。”沉默了一會之後，雲凡才緩緩出聲道。
“你該不會是做夢做的神智不清了吧？”老乞丐伸出手探了探雲凡的額頭，對比了自己額頭的溫度。
“爺爺，我沒有神智不清，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雲凡搖了搖頭，隨後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簡要地說了一遍。
聽着雲凡的話語，老乞丐從一開始的笑臉，然後變成驚愕，最後沉默了下來。
“所有的事情便是這樣，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只不過是我的夢境之中罷了。”雲凡輕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只是個幻化出來的人物？”老乞丐看着雲凡，有些疑惑地道，“真實的我早就已經死了？”
“對不起，爺爺，是我沒有照顧好你。”雲凡低下頭，眼眶通紅，他知道要爺爺接受他已經死了的現實，是件很殘酷的事情。
正當雲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爺爺的時候，一隻寬厚的手掌卻是溫柔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小傢伙，不用太過自責，人各有命，什麼時候生，什麼時候死，不是你能夠決定的。”老乞丐溫和的笑着道。
“爺爺，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雲凡擡起頭看着老乞丐。
“小七說的話，爺爺從來沒有懷疑過。”老乞丐微笑道。
“爺爺，你。。”雲凡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老乞丐。
“記得我跟你說過吧，人生短短數十載，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必要委屈自己忍受不開心的一天呢？”老乞丐豁達地笑了笑，似是對於他已經死了的事情並無多少介意。
這個夢境還真是真實，就連爺爺的性格都是複製地一模一樣，雲凡不由想道。
“不過，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我明明已經死了，可是這種活着的感覺卻是無比的真實。”老乞丐有些好奇地捏了捏自己的身體。
看着爺爺的樣子，雲凡感受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人總有一死，你不用這麼難過。”老乞丐寬慰道，“不過，對於你而言的話，我應該沒有死啊。”他又突然笑了起來。
雲凡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我永遠活在你這裡，不是嗎？”老乞丐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了點雲凡的心房處。
雲凡的右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感受着那強有力的跳動，雲凡擡起頭，看着老乞丐，小臉上終於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是的，爺爺，你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看着雲凡臉上的微笑，老乞丐也跟着笑了起來。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老乞丐突然聳動了下鼻子，有些奇怪地道。
雲凡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火堆。
“哎呀 ，我的烤山雞啊！”老乞丐拍了一下腦袋，怪叫一聲，趕緊將那山雞提了起來。
看着老乞丐手忙腳亂的樣子，雲凡感受到了一股跟從前一樣的溫馨感，不由笑出了聲。
“臭小子，都是你害的，別在那傻笑了，趕快死過來幫忙！”老乞丐踹了雲凡一腳。
“爺爺，你又把雞烤焦了。”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怪你？”
“爺爺，你怎麼每次把雞烤焦都怨我啊。”
“這次是真怨你！”
一老一少的背影在火堆旁邊忙碌着，笑聲不斷。
場景漸漸地模糊，夢境也開始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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