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苑。
夜深如墨,清涼的風,若有若無的吹着,時不時的飄來淡淡的桂花香,縈繞在鼻息間。
飛舞苑廂房的門外,一抹頎長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清冷的氣息,混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越發的讓那雙深瞳迷離,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廂房,深邃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腳步微微動了動,只邁出了一步,卻又驀地止住。
一陣風襲來,吹起他雪色的衣衫,墨黑的髮絲,輕輕地飛舞在月夜裡,薄脣微抿,腦海裡閃過壽宴上那抹蒼白的小臉,卻倔強依然,心不覺疼了起來,白玉般的手指緊緊地攥着,薄薄的脣微微動了動,低聲的輕喃在脣齒間徘徊,舞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是不是傷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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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一片的廂房內,飛揚半睜着琉璃眸,藉着微薄的月光看着牀格頂上垂下的淡淡的流蘇,不時的搖曳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白皙的手指,輕輕地伸出,想要觸碰它,卻無奈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口,嘴角扯了一下,眉頭微微蹙着,還是了無睡意。
徒然的放下手,半垂着眼眸,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絕美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落寞,無聊的拽了拽額前的碎髮,腦海裡閃過今晚壽宴上發生的所有事,琉璃眸微微睜着,想起夜略微不正常的表現,再次低嘆了一聲,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必須如此?
不過,至少應該給她解釋一下吧。
仰着頭,盯着依然搖曳不定的流蘇,這麼晚了都不來解釋,自己受了傷竟然也不聞不問,哼哼,夜,不要讓我逮到機會,否者咱也會這樣整你一次,以牙還牙。
失望的垂着頭,猛地用錦被蒙上腦袋,雖然相信夜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自己也是相信他的,但是心還是有些難過,如小螞蟻一般,啃噬着自己的心,癢癢的,痛痛的,糾結着。
閉上眼眸,在心裡划着那抹清冷的身影,突然,一抹清冷的氣息,混在淡淡的桂花香中,襲來,讓飛揚的眸子猛地睜開,拉下錦被的一角,轉過頭,看向廂房外,一道長長地身影佇立在門外,透過月色,打在窗格上,讓飛揚的琉璃眸立刻亮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飛揚轉過頭,透過一點點敞開的窗格,看着窗外的明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拜託,夜,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這樣站在門外,當心站成雕塑,你倒是進來解釋一下唄。
門外,風靜靜地吹着,無奈的低嘆了一聲,鳳夜歌最終還是抵不過心裡的那份擔憂,邁開腳步,向廂房走去,身影快速的一動,來到窗格前,雪色輕輕地一躍,無聲無息的站立在廂房內,眸子眷戀的望着不遠處的那抹身影。
在鳳夜歌閃進來的一霎那,飛揚快速的閉上眼眸,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剛纔夜不會是跳窗而入的吧,可惜了,沒有看清楚,飛揚的心裡遺憾了一下,鼻息間縈繞着淡雅清香,飛揚小巧的鼻子微微動了動,在心裡偷笑了一下,沒想到夜竟然會做跳窗這種事,嘖嘖,真的很難想象。
淡雅清香一點點的襲來,飛揚的心不覺漏跳了一拍,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睜開眼,告訴夜,其實她是醒着的,還沒等飛揚反應過來,突然,身上的穴位被點了一下,飛揚思維空白了有那麼一秒,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是昏穴吧。
誰能告訴她,這夜到底是怎麼想的,翻窗而入,也就罷了,竟然還點她的昏穴,幸虧她會解穴,現在想想,真的很慶幸她學瞭解穴,沒想到還是有用的,也不勞煩她纏着白老頭學了好久。
不過夜他幹嗎要點她的穴,解釋就解釋唄,不要告訴她,他打算對着昏睡的她解釋,那有什麼用,她也不知道,解釋等於不解釋。
靜默的氣息,緩緩地縈繞在廂房內,飛揚到有些不自在了,她知道夜一直在望着她,那抹清冷的視線,即使不睜開眼,她也可以感覺的到,但是這樣一直望着,是個人都會受不了的好不好,她快要裝不下去了,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飛揚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睜開眼。
突然,一隻清涼的手指緩緩地撫上她的額際,帶着繾綣的味道,伴隨而來的,是鳳夜歌低沉而又清冷的低喃,“舞兒……舞兒……”
一聲聲的低喃,壓抑着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莫名的讓飛揚的心揪了一下,夜,他這是怎麼了?
在飛揚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飛揚只感覺那抹清冷的氣息,又漸漸地遠離,隨之而來的,是腳邊處的錦被被輕柔地掀開,清涼的手指極盡輕柔地擡起飛揚受傷的腳腕,溫柔的彷彿對待一個陶瓷娃娃一般,即使如此,但是入骨的疼痛襲來,還是讓飛揚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但是,很快,疼痛就消失了,腳腕處輕柔地按捏,恰到好處的止住了剛纔入骨的疼痛,內力一點點的注入,卻讓飛揚的心微微酸了一下,一抹暖意襲來,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記得在現代的時候,不知是誰說過,如果一個男子肯爲你彎下腰,替你係上鬆了的鞋帶,那麼那個人一定愛你愛到了骨子了,纔不會理會什麼大男子主義,爲你屈膝,也只爲你屈膝。
如今,一個清冷、高貴到骨髓裡的男子,卻絲毫不在乎那未乾涸的血漬,污了他一身清冷的雪衫,小心翼翼的爲她拂去腳腕上的疼痛,這讓她的心,如何不被感動,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解釋,在此時都成了空話,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她明白他的心呢?
眼角微微溼潤了一下,腳腕處,不輕不重的感覺襲來,飛揚無聲的嘆息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琉璃眸,嘴角微微的輕揚了一下,看着不遠處低垂着星眸,墨色的發,安靜的垂在他的身側,俊顏上是一片寧靜的氣息,專注的按捏着腳腕被扭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