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哦……”吳曉若聲音微顫地抱怨着。她穿着夏季的單衣,坐在電視臺的休息室裡,一臉幽怨地望着不斷向外冷氣的空調出風口。?
superstar的三強賽剛剛錄完,她竟然搖搖晃晃地過了關,這讓吳曉若即使凍得發抖,嘴角也保持着一個向上的弧度。?
寧威站在休息室的一側,和西裝筆挺的製作人及兩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子不知道在討論着什麼,反正不是發片就是演唱會吧。吳曉若抱着肩膀發抖,期待寧威快點談完好帶她離開這個冷氣開過頭的休息室。不知道是不是吳曉若小聲的抱怨飄進了寧威的耳膜,寧威脫下外套遞了過來。吳曉若接過外套,擡起頭迎向寧威的眼神,寧威微微點了點頭。寧威身後的西裝羣也朝吳曉若客套地微微點頭致意。?
吳曉若彷彿偷聽被揭穿的孩子,臉一紅,披上外套,轉過身去,專心地盯着電視屏幕。一旁的大型液晶電視上,正播放着靜音的娛樂新聞,吳曉若半閉着眼睛,茫然地盯着電視屏幕。突然,電視屏幕上醒目的大標題,撞入吳曉若的眼睛:?
林秀幸被捕陸青嵐生命垂危!?
吳曉若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一顫。她不禁坐正了身子,不顧身後的人還在談着商業合作事宜,把電視的音量調高。?
主持人婉約的聲音中此刻也帶着一絲興奮。電視上播放着一段顯然是用手機拍下的低清晰度視頻,視頻中,明顯可以看得出很像是林秀幸的高大男子,抱着一個渾身裹着牀單的纖瘦的身子跪在地上。主持人惟妙惟肖的解說着當時的情況,讓人甚至以爲當時她身臨其境。?
陸青嵐……長期虐待……渾身淤青……昏迷不醒……尚未脫離生命危險……?她忽然對自己魯莽地調大電視音量感到後悔。?
寧威僵立在原地,高大的身軀不易察覺地輕顫着。對面的男人彷彿沒有察覺到寧威的異樣一般,自顧自說着什麼。吳曉若走到寧威身邊,輕輕握住了寧威的手。他的手心是一層溼溼的冷汗,手掌的溫度異常的冰涼,無法抑制的震顫着。?
西裝男子這才詫異地擡起眼睛,對上了吳曉若的視線。用眼神詢問吳曉若有何貴幹。?
吳曉若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將寧威護在身後,對製作人和兩個西裝男子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今天就談到這裡。”?
三個人詫異地望着面色不善的吳曉若,又詫異地看看寧威。寧威咬着牙,臉色發青,視線聚焦在不知道什麼地方。製作人苦笑着,拉着兩名西裝男告辭離去。?
吳曉若這纔回過頭來,對上寧威的神情。背後電視機上,娛樂新聞依然在繼續,說的是八卦的目擊者提供的詳細證言。寧威沒有回過頭去,他只是站在原地,抿住了脣,又鬆開,又抿緊。他的手握着吳曉若的手,不知不覺間用足了力量,握得吳曉若的手掌生疼。?
“醫院方面傳來消息,目前陸青嵐還在集中治療室,依然昏迷不醒。院方稱,詳細原因還在檢查中,家人和經紀公司已經前去探望。院方和經紀公司方面加派了保安,禁止閒雜人等入內。但是歌迷還是在醫院門口聚集,影響了醫院的正常營業。”?
寧威微微張開蒼白的嘴脣,吶吶地問:“昏迷不醒……是什麼意思?”?
吳曉若知道,寧威的問題不需要自己來回答,她只是握着寧威的手,握得很緊。?
寧威怔怔地站在原地,最初的衝擊過後,一時間,腦海中浮起無數紛繁的思緒。他突然明白了,四個月前的冬天,陸青嵐來找他,原來不是簡單的心血來潮。或許,他是來求救的,來求寧威將他帶離越來越危險的林秀幸。只是,寧威當時沉浸在自傷之中,忽略了陸青嵐求救的信號。?
寧威心痛如絞,後悔得幾乎想死。?
“要去看他嗎?”耳邊,傳來吳曉若溫柔的聲音。?
寧威忽然用力掙開吳曉若的手。陸青嵐在水深火熱的這幾個月,自己又在幹什麼呢?自以爲是地參加superstar?和吳曉若玩着曖昧的遊戲?原來,這一次,是自己拋棄了陸青嵐。?
濃濃的悔恨啃噬着寧威的心,令他無法自處。去見陸青嵐嗎?不,自己沒臉見他。寧威無法原諒自己完全沒有覺察到陸青嵐遇到的危險,無法原諒在陸青嵐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不在他身邊。?
那麼,打電話給陸青嵐的母親問問情況?寧威又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揮去,他以什麼身份去找陸青嵐的母親?陸青嵐的高中同學?呵……陸青嵐的母親,此刻或許只會覺得麻煩吧。再說集中治療室是不能接聽移動電話的。?
打電話給王坤?寧威覺得自己更加沒有立場。?
對陸青嵐來說,現在的寧威只是個路人,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來到陸青嵐身邊。?
然而,寧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抑制細細的顫抖,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永遠失去陸青嵐,他的心就無可抑制地沉入黑暗的深淵。?
沒有任何亮光的黑暗。?
寧威衝出了休息室,身後飄來吳曉若無力的叫喊聲,卻無法在寧威的腦海中停留。寧威雖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面對陸青嵐,他卻只想早一刻去到陸青嵐身邊,哪怕像其他歌迷一樣,在醫院門口無助地等待消息也好。?
除了“生命垂危”這四個字之外,寧威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吳曉若抱起寧威隨身攜帶的吉他想要追出去,卻發現無論如何都跟不上寧威的腳步。?
寧威來到電視臺樓下,初夏的陽光蒸騰了寧威腦海中僅存的一小片理智,他朝着車水馬龍的街道衝了過去,完全忽略了身後吳曉若虛弱的叫喊聲。?
寧威無視交通信號燈,穿過了車流密集的街。身後猛然響起的剎車聲也沒有讓寧威的步伐作絲毫的停留。直到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剎車聲,人羣的騷動聲,他纔回過頭去。?
地上,一個嬌小的身影躺在馬路正中間,一頭金髮披散在她的身上,血跡正從她的身體底下漸漸蔓延開來,她的手裡,還緊緊抱着寧威的吉他。?
吳曉若!寧威這纔想起,他把她忘在了腦後!-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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