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醫護法師把兩名決鬥者搶救醒了,又送上兩瓶精力藥劑給他們回覆狀態。
德爾塔本想趁這個中場休息機會問問老法師關於魔植的事,結果老法師揮揮手:“決鬥還沒結束,不要在這個場合提不相關的事。”說完他又灌了一口酒。
德爾塔看到他的指尖閃過一層淺綠色的光澤,上面的魔能波動有些熟悉。
作爲魔植師,他在這一年裡學了不少毒理相關的法術知識,認出它應該是“毒素祛除”這個無屬性法術。
酒精帶來的醉酒效果在法術層面也被判定爲毒素,用了這個法術就能千杯不倒了,但也會破壞酒漿的口感,失去了喝酒的樂趣。
作爲決鬥的主持者改不掉喝酒的習慣,爲了不干擾判斷力,用這個法術消除飲酒的副作用也算是敬業。
中場休息過後,兩名決鬥者從支持者們那裡接過自己的法杖,都是表面很傳統的樣式,然後站到臺上開始第二個回合。
法杖的製作德爾塔沒有參與過,不過卻看到過老一輩的魔植師催生特種樹木生長包裹導魔刻符文金屬長杖胎,然後切削大致輪廓製作法杖。這種自然式的加工方式讓他驚爲天人,當時就記住了法杖的結構應該是木質結構中空,這是爲了塞杖胎或者用機括把施法材料彈出來快速施法。
沉甸甸的法杖在手,增幅精神力或者加快施法速度,有了這樣的加成,他們果然都開始好好的互射魔法。
德爾塔已經被之前的勁爆武打給鎮住了,現在看到他們拿着法杖像騎士小說裡的刻板法師一樣戰鬥竟有些欣慰。
一道道虛幻的符文從法杖頂端的寶石上生成,被增幅的精神力驅動魔能灌注,形成絢爛的法術能量後射出,然後互相碰撞抵消。
如果判斷法術的軌跡最終能擊中自己,兩名決鬥者會提前掄起他們的法杖擋在預判出的軌跡上,擊散成型的法術,只是會被衝擊力撞得搖擺一下。
兩個男人一手做施法動作輔助,一手握緊法杖,嘴上也念咒不停,雙眼更是怒視着對手。
本來上一把耗盡精神力就該打完了,現在卻磕了瓶精力藥劑還得接着打,他們的狀態就像熬了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全靠咖啡撐着的碼農一樣。同時對奮力抵抗不肯失敗的對手心存怨恨。上一把能感受到的熱血和榮耀已經蕩然無存。
共享視覺看戲的哈斯塔看的津津有味,還向德爾塔形容:“你看他們好像兩個法海在打架。”
德爾塔:“......別說,這造型還真像!”
一連串的火球在空中劃過,在兩個人之間來來往往,被魔能護盾擋下或乾脆被法杖掄爆。德爾塔看得聚精會神,希冀從中能吸取經驗,研究對這種戰況的破解方式。
世界上的法術種類有數萬種,但火焰法術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一種。
如果一名戰鬥法師不精通火焰法術,那麼他走出去絕對會被同行笑話。
在所有法術中,火焰帶來的傷害性價比最高。
同樣的魔力,如果是冰霜法術,你能降低溫度到零下四十度,自以爲已經在這個領域登峰造極,結果對手是一名迪索恩的極北冰原人士,他可能小時候還在零下六十度的冰河裡泡過澡——指不定現在還這麼幹。
那麼對於這種對手,冰霜法術打在他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頂多身上一顫。堅持使用冰霜法術只能導致敗北。
而火焰就不一樣了,一百度的高溫環境就能殺人,而成型火焰溫度最低也基本在八百度朝上,加溫也非常容易。稍微添加點施法材料就能飆升到一千五百度,加大魔力催化,兩千度也不是問題。如果沒有及時用法術對抗,或者身穿抗魔材質的鎧甲,捱上一下人就沒了,頂多給一分鐘時間搶救。
不止威力蠻橫,要精細度也有,最簡單的火球術也暗藏玄機,裡面包裹了一團高溫空氣,一旦被暴力擊破法術結構,裡面的高溫空氣就會溢出,形成一個低強度的爆炸。燒不着人也能燙一下,萬一就燙到眼睛了呢。
更不用說“殺人”、“放火”這兩個詞一直是連在一起的。
即使對手身具惡魔血脈,天生火抗加成,能抵擋一千到兩千的高溫,這樣也只是難打一點。捨得花錢買爆燃鍊金藥劑做施法用,加溫到三千度就能幹掉對手。
一個惡魔血脈的施法者,生命值這個價。
除非是炎魔血脈,德爾塔看過書本記載,這類血脈完全激活後爲半元素領主,本身體表溫度四千度,能夠直接在太陽表面上行走。不過炎魔血脈太過稀少了,目前只有寇列斯特家族有遺傳,惹上一個只能算自己倒黴。
“奧斯汀,你爲什麼就是不肯認輸?”紅袍法師終於喊出了紫袍法師的名字,他暫停了使用必須唸咒的法術,轉而用一些瞬發的低級法術牽制對手。
他已經有些累了,不是軀體疲累,而是心累。相同實力的法師在都做好戰鬥準備的情況下,只要不是裝備差距太大,戰鬥可以拖很久。
“格羅姆爾,爲什麼認輸的必須是我呢,難道你就真的缺那點經費嗎?”紫袍法師奧斯汀向後一躍,躲過格羅姆爾發出的一道能量射線,這道射線一落在地上,瞬間給地面鍍上了一層光澤。
這是結晶術,如果被它命中,身上的衣服就會硬化發脆,動作一大就可能崩開,奧斯汀寧願在這裡被打死也不願意在決鬥臺上裸奔。
作爲回報,他製造了一團亂線般的風刃甩了過去。
格羅姆爾一個漂亮的側滾翻閃過風刃,高速運動的壓縮氣體在決鬥臺的地面上劃出白色的痕跡,看得他心驚不已,不過強撐着氣勢:“我一個月換一根法杖都綽綽有餘,只不過學院的儀器有限,只會優先提供給經費項目組而已。”
“這麼在乎時間,你難道也想要申請今年的講師資格評定考覈?”身穿紫色法袍的奧斯汀問他,步伐一邊有意無意地向前靠近。
“當然,原本最有可能奪得講師席位的維恩已經死在了外面,不過受他的啓發,我可也是有不少成果的...你...!”
“接下我這半徑二十碼的火焰新星吧!”奧斯汀一頓法杖打斷他,法杖的底部尖端和地面接觸的位置蕩起一圈赤紅色的能量漣漪向四周散開,距離越遠越鮮豔,最終化作小型風暴將半個決鬥臺空間籠罩。無咒施法的代價是法杖頂部的鴿子蛋大的紅寶石黯淡碎裂,這顆價值上千鎊的寶石被他當作一次性的施法材料消耗殆盡。
臺下的觀衆發起一陣意義不明的呼喊,不管是哪一方的支持者。
醫護法師扯着專業的藥劑插帶就要衝上去,卻被老法師攔了下來。
“還沒完呢。”主持決鬥的老法師說,他看起來對自己的判斷十分篤定。
德爾塔看向赫默,企圖從這位大法師臉上獲得什麼啓示。
大法師總比更低級的法師強些,他相信赫默應該能看出更多。然而赫默的表現是看着決鬥臺笑而不語,如平靜湖水般美麗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什麼有趣的事在發生,並不迴應他的目光,他只好轉頭繼續看決鬥。
火焰散去,格羅姆爾毫髮無損地站在原地,淡藍色的全覆式球形魔能護盾上蛛紋密佈,在衆人看清的那一刻崩散。同時一枚秘銀合金的附魔指環斷裂開來,從他右手中指上墜下。
“奧—斯—汀——!”他怒吼,儘管知道自己是在輕質決鬥中,有醫護法師在場不會真正死亡,但這種瀕死的感覺真的讓他恨不得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撕碎。
而且奧斯汀直接廢去一顆昂貴寶石就爲了奪得勝利,害自己也折損了一件附魔道具,隱藏在法袍下的還有四枚守護符咒被毀。什麼還沒得到就損失這麼多,現在是真的非贏不可了。
“你個哥布林和史萊姆的雜交怪,”他挑釁道,“法師的施法能力、騎士的格鬥技能,這些戰士的素養你都不如我,也就只能靠下三濫的手段和花錢來獲取微小的優勢了。”
奧斯汀只是看着他的手,腳下畫着半圓不斷變換位置,不做任何回答。
格羅姆爾更氣了,他之前引自己分心說話的時候還能正常溝通,現在又擺出正經的樣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格羅姆爾將自己的紅色法袍徹底脫掉,丟到一邊,上面燒出了很多坑,縫在上面的守護符咒也沒了,穿着沒有幫助,可能還引火。
“看來得早點結束這一切了,讓勝利者更早品嚐到勝利的果實,讓失敗者儘早認清自己的位置。”
奧斯汀動了,失去了法術增幅效果的法杖仍然握在手中,直直朝格羅姆爾衝過去。
“又是這樣嗎,學了法術還和騎士一樣戰鬥,難怪只懂得用歪門邪道。”格羅姆爾壓低法杖頭對準奧斯汀,一陣短促的咒語念出,衝擊波應聲而發,將奧斯汀的身軀頂開。
擁有完好法杖的法師和空手的法師是兩個量級,施法速度和威力都不在同一層次。
看來這場決鬥是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