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陽這叫有恃無恐。
原因很簡單,因爲指使他來的正是湘水大飯店的老闆樑培偉。
對於一個大飯店來說,每天接待的客人三流九教都有。很多時候,光有官方的關係還是遠遠不夠的。
正如吳大廚食府還沒開業,就要面臨劉貴陽的搗亂一樣,湘水大飯店同樣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因此對樑培偉來說,白的背景他必須有,但黑的關係也必不可少。基於這個原因,樑培偉在多年飯店經營過程中,慢慢也結識了一些道上的朋友,開始黑白通吃。
其中就包括劉貴陽。
對於劉貴陽,樑培偉自然是看中了他在新河街以及城中這一片街頭的影響力。
爲此,樑培偉對劉貴陽非常倚重,不僅刻意好吃好喝把他給供着,還經常花重金來請他出面解決一些麻煩,以及幹一些樑培偉自己不方便出面的髒事,比如說這次到吳大廚食府搗亂。
而樑培偉之所以能說動劉貴陽,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就在於他告訴劉貴陽,現任公安局代理局長樑正堅是他的本家,並且從輩分上來說,樑正堅還得叫他叔。
樑培偉信誓旦旦地保證,一旦出了事,樑正堅絕對會幫忙把人給撈出來。
這正是劉貴陽有恃無恐的原因。
樑正堅很快就來了。
一進李偉辦公室,他就看到吳小正很隨意地坐在辦公椅上,周圍圍着不少人,地上還躺着四個一動不動的。
有麻煩!
樑正堅本能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先找到了吳小正跟前,問候了一聲:“小師叔,你找我啊?”
換做是以前,樑正堅哪怕是在他師叔祖何雲從面前,也是不情願叫吳小正一聲小師叔的,可現在他卻巴不得叫得更親熱一點。
這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在幾個月前,吳小正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惹出點事來,還得勞煩他出面去處理。
可幾個月後,這窮小子不僅成爲了湘水縣的鉅富,現在竟然連縣高官戴博藝都得在他面前賣好。
比如說上次吳大廚食品加工廠新工廠開工儀式,戴書記慎重其事地給他弄了一個湘水縣大大小小各級官員都到場的隆重儀式,可這小子以一句“我要參加比賽”,就把大家給打發了,連面都沒露一個。
就算這樣,戴書記在電話裡給他賠笑臉:“理解,理解,考個好成績,爲咱湘水縣和湘南地區爭光,這是更重要的事。”
還有上次的事,在湘水道上那麼牛叉的一個田疤子,再加一個城關鎮的李書記,硬是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樑正堅算是弄明白了,他的這位便宜小師叔,現在真的可以在湘水縣一手遮天了。
這叫黑白通吃!
現在的樑正堅不得不開始仰望他,而且,他還想跟這位小師叔把關係給弄跟親密一點,指望他能幫忙說說話,把他頭上那個代字給去掉。
劉貴陽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
作爲一個長混街頭之人,他自然是認識樑正堅的,他也在樑培偉的店裡多次見過樑正堅,可惜人家正眼都不給他一個。
現在好了,樑培偉口口聲聲說,出了事會保他們的公安局長來了。
可看現在這架勢,他真的會保他們嗎?
堂堂公安局長竟然畢恭畢敬地叫吳大廚的老闆爲小師叔!
樑培偉,你他·媽·的把我們給坑慘了!
樑正堅得叫你叔不假,可他叫你的時候,有這麼畢恭畢敬嗎?恐怕是你這個數賠笑臉的時候多吧!
劉貴陽意識到大事不妙。
果然,吳小正又開口了。
“樑局,現在湘水街頭的小癟三一個個膽子越來越肥了啊!連吳大廚都敢來搗亂了,估計是覺得我這人太好說話,不兇!因此我今天叫你來做個見證,當着你的面給那幫小混混立個規矩。”
不等樑正堅接話,吳小正就直接對幾位黑衣安保說:“把那幾個也弄醒來吧,先一人打斷一條腿。”
我靠,真特麼狠!
劉貴陽嚇得立即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跪真的不行了。
因爲他有看到,吳小正說這話時是輕描淡寫的,根本就沒有徵求樑正堅的意思,而樑正堅卻在賠笑臉,半個字都沒說。
人家根本就沒把公安局長當一回事啊!
而且,他還看到,那四名黑衣人輕輕一捏,他那四個同伴又慢慢醒過來了。
真的要動手了!
到了這個時候,劉貴陽要是還覺得吳小正是在嚇唬他們,那就真傻了。
腿重要?還是錢重要?還有必要咬死不拉樑培偉下水?
劉貴陽是聰明人,他知道該如何做正確的選擇。
跪下之後,劉貴陽嘴上也立即求饒:“吳老闆,吳大·爺,我說,我啥都說,求饒過我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句話是有效的。
吳小正制止了黑衣安保的動作,說了一句:“哦,說說看。”
劉貴陽不敢有絲毫隱瞞:“是湘水大飯店的樑培偉騙我們來的,他答應事成之後給我們兄弟幾人一萬塊錢,並且還說……”
他稍稍有點顧忌地看了樑正堅一眼,見吳小正和樑正堅都沒反應,就硬着頭皮往下說:“他還說樑局長是他本家,出了事會保我們。”
爲了保自己的腿,劉貴陽這是豁出去了。
因爲他知道,在湘水道上有一個習慣,一旦道上人犯事栽到另一方手裡,被挑手筋斷腳筋是最習以爲常的事。
因此他並不覺得吳小正是在嚇唬他。
在這個關鍵時候,劉貴陽知道該讓誰滿意。
這是一個在吳小正意料之中的結果。
吳大廚食府一開業,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湘水大飯店,而新河街離湘水大飯店又這麼近,他用屁·股想,都能猜到這幾人是誰指使來的。
這也正是他故意要把樑正堅叫過來的原因。
他要立威,而且他還要當着樑正堅的面把事給挑明瞭。
“呵呵,樑局,看來你那位族叔,還真會利用你啊!”
樑正堅趕緊撇清關係:“我以我的人品發誓,這事我一無所知。”
他不得不撇清。
樑正堅是明白人,他知道如果要是這事讓吳小正記恨上了,恐怕以後將會有他好受的!
可問題是,這事他能撇得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