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救傅袛
傅暢在看明月,明月也在看傅暢。相對於傅暢臉上起伏不定的情緒,明月反倒顯得很坦然,恬靜閒雅的樣子,小手輕輕摸着自己的頭髮,對着傅暢展示了自己禮節性的笑容,兩個甜甜的小酒窩讓明月顯得更加的嬌小可人。
傅暢自命也是俊雅非凡的人物,見過的名門淑嬡也不在少數,自己的嫂嫂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美女了,雖然已經過世,但長嫂如母,那麼多年的照顧下來,對於嫂子的模樣依稀還是有印象的,但是當自己看到面前的這個小女孩的時候,徹底震驚了,只這一份恬靜,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再加上這個孩子那充滿魅惑的雙眸,配上這個清純的笑容,他傅暢也覺得有點吃不消。還有那奇怪但很漂亮的髮型……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要是真的是明月的話,應該只有5歲多,但看她的身形卻已經有9歲左右女孩的樣子了,傅暢實在是疑竇叢生。
明月還是不動聲色,任由傅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雖然傅暢的目光並不友善……
傅暢看了良久之後開口問道:“小姑娘,你確定你是我大晉的明月公主嗎?”
“千真萬確。”
“有何憑證?你要知道我朝的明月公主如今只有5歲多,而你看上去已經有9歲左右的身高,聽我一句勸,現在你如果承認自己是因爲一時貪心纔來矇混的,那麼我現在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還是堅持的話,後果自負啊……”
明月並沒有被傅暢的話嚇到,因爲自己本來就是明月何必心虛?
明月開口道:“您就是傅大人的二公子傅暢吧,明月見過世道公子了。”
傅暢倒也沒有顯得太過驚訝,畢竟這個小孩不是一個人前來,她身邊的這個老和尚應該已經把河陰的情況摸的很清楚了,所以才能如此這般直呼我的名字,看來是老手了啊。
“小姑娘,你還是堅持自己就是明月公主嗎?”
“正是”。
“我且問你,你如何解釋身形不一呢?”
“本宮也不知道爲何會如此,但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從小天賦異稟,異於常人”。
“何人可以證明這點!”
“令尊傅袛傅老大人。”
傅暢明顯的一愣,他確實沒想到這個小女孩不僅沒有被嚇怕,反而還要見自己的父親,呵呵,莫說自己的父親大人現在臥病不起,即使身體健康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孩又怎麼讓人放心?何況還帶着一個明顯看不透來歷的西域行腳僧人……
傅暢假裝大怒道:“大膽,我父的名諱豈是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孩可以叫的?”
“二公子息怒,以本宮的身份自然叫得傅袛的名諱,不知有何不妥?不知道傅老大人現在何處?可否一見,自然就可以分辨真假”。
傅暢顯得很猶豫,這個小女孩的眼睛如此坦誠明亮,一點都沒有退縮或者目光閃爍,單這份自信就足以讓人相信,只是現如今自己的父親大人一病不起,如何是好呢?要是這個小女孩真的是明月豈不是錯失良機?
傅暢沒有正面回答明月的問題,而是轉而看向明月身邊的西域行腳僧,開口道:“你又是何人?”
老和尚一直在一邊默默聽着明月和傅暢的對話,當自己所認識的這個小男孩自稱自己是大晉的明月公主時,雖然自己知道這個孩子對自己所說的是真的,但真的親耳聽到他或者她公開自己的身份,內心還是覺得很震撼。
老和尚聽到傅暢在詢問自己的來歷,馬上恭謹的回道:“老衲佛圖澄”。
傅暢的眉毛跳了一跳,佛圖澄,這個名字他聽過,洛陽名士,看年紀,倒是和自己所知道的沒有什麼太大出入。自己雖然沒見過,但是卻聽很多人提起過這個西域僧人,據說舌戰洛陽名士無敵手。今日竟然和明月公主一起出現,實在太巧合了。
傅暢點了點頭,這個老和尚應該不會假,這個年紀的西域老僧能有幾個?又有誰會要去假冒一個一文不名的老禿驢?不過還是要試一試,萬一是假的呢?
傅暢想了想,想起自己聽說過佛圖澄醫術高超,今天在這裡遇見,若是傳言是真,難道真的是上天見憐?
想到這裡,傅暢也沒有猶豫,立即開口道:“你說你是佛圖澄,你說你是明月公主,本官沒有辦法判斷,你們和我一起去往孟津城讓家父斷定吧。不過我父現在臥牀不起,你既然自稱佛圖澄,那就好好看看,要是醫治好了,一切好說,要是醫治不好,呵呵,單一個欺詐之罪就可以殺你們了”。
明月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和尚,老和尚卻沒有任何動靜,仍舊很平靜,明月心裡也打着鼓,這老和尚對自己的醫術真的那麼自信?要知道病人得的什麼病都不知道,萬一真的救不了呢?不過看着他那麼自信的樣子,明月也決定賭一把。
明月開口道:“自然無悔!”
傅暢看着明月自信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希望一切都是真的,要知道自己把自己父親的病況透露出來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如果被敵方知道,後果不堪設想啊,現在自己把這事說給這兩個人知道,實在是一個大賭博,希望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吧……
一路去往孟津小城的路上,明月因爲身體虛弱的緣故是坐着牛車前去的,老和尚也同在車上。
從這點上來看,傅暢是已經有點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了,所以並不想怠慢,要知道牛車在古代絕對是風雅與地位的象徵。
一路上明月並沒有心思去欣賞四周的風景,心裡是亂七八糟的,一切都是這樣的未知,不知道傅袛到底得的是什麼的病,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讓佛圖澄去救他,歷史上的傅袛是在這一年去世的,也是暴疾,自己這一救,要是救活了就真的改變歷史了,呵呵,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得到傅氏一族的助力,或者說活下去的資本……
不錯,明月變了,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的孩子,明月開始懂得在這個亂世活下去需要的是力量,而這個力量需要自己用命去博!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強烈的欲求呢?可能真的因爲紅姨的死給自己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孟津城城主府傅袛寢居
佛圖澄站在傅袛的牀榻前,仔細地摸着傅袛的脈搏,一動不動。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明月和傅暢,還有抱恙在身的傅宣都在旁邊。
傅宣從傅暢那裡大致知道了自稱明月的女孩和佛圖澄到此的來意,雖然有點責怪自己弟弟竟然帶着身份不明的人來給自己的父親看病,但事到如今,也真的是隻有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傅宣朝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下去,傅宣整個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樣,直到傅暢推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來,但是眼裡流露的竟是一種久別重逢的迫切和一種異常強烈的思念……
傅暢也覺得奇怪,自己的兄長絕不是什麼好色之徒,自己的嫂子去世那麼久了,自己的兄長一直沒有續絃,也再沒有對任何女子正眼看過一眼,真的是癡情無比,可是今日是怎麼了……
傅宣慢慢從自己的失態中恢復了過來,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治自己的父親,傅宣集中精神關注着佛圖澄的每個動作,雙眼緊緊盯着佛圖澄臉上的所有表情,對父親的緊張與關心溢於言表。
明月也緊張的看着傅袛和佛圖澄,只有傅袛醒來,自己纔有機會和傅袛相認,否則自己只會被當做騙子異樣的對待,這一切的一切只能依靠這個老和尚了……
佛圖澄把傅袛的手放了下來,又摸了摸其四肢,一陣之後,佛圖澄轉身看向旁邊衆人,吩咐道:“去把皁角和細辛磨成粉末,然後再拿兩支空筆管來”。
傅宣一看這個老和尚並沒有像其他醫者一樣搖頭,而是沉穩的吩咐衆人準備材料,難道老父親真的有救?
傅宣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希望,對佛圖澄的話是言聽計從,馬上紛紛下人去準備,然後抱拳躬身道:“請大師一定要救我父親,不管大師需要什麼,世弘一定全力辦到!”
明月一直在觀察傅宣,這個人在歷史上也是今年去世的,和其父親同年過世,歷史上沒有說他是因爲什麼而死的,明月猜測可能是劉聰的軍隊滅亡傅氏小政府的時候殉國的,但看其現在的表現和歷史評價,也可能是因爲傅袛的去世,憂傷過度而去世的…….大孝子啊!
佛圖澄看了一眼傅宣,輕輕的點了點頭,指着傅暢道:“你去把你父親扶起來,最好是讓他盤坐起來”。
傅暢馬上親自去扶,才一接觸,冷汗就下來了,回頭對着佛圖澄急道:“大師,我父親的四肢都僵硬了,無法彎曲啊!”
佛圖澄顯然早已知道這種情況,鎮定的回答道:“你用力把你父親的兩條腿伸直。”
佛圖澄一邊吩咐着傅暢,一邊不脫鞋襪的就跳到了牀榻上,拼命揉搓,按摩傅袛的胳膊各處。佛圖澄又看了明月一眼後,說道:“還請公主站到傅老施主的雙肩上,嗯,先用繩子把傅施主的頭髮綁起來,用力抓緊,直到頭皮起來”。
明月應聲也爬到了牀榻上,在傅暢,傅宣倆兄弟的幫助下,站在了傅袛的雙肩上,傅宣也在牀榻上扶住我,以防我站立不穩。
傅宣也知道在現在的衆人中只有明月的重量正合適,換了其他人可能病人就先吃不消了,所以沒有疑慮的聽從佛圖澄的安排。
佛圖澄開始揉搓府邸的胸腹,然後慢慢往上推拿到喉嚨的時候,突然一手掐住傅袛的脖子,一手矇住傅袛的嘴巴,然後命令把準備好的皁角,細辛對着傅袛的鼻子不斷吹氣。又開口吩咐另外兩個小廝用空筆管對着傅袛的耳朵吹氣。
大家各自做着佛圖澄安排的事情,大約一頓飯的時候,佛圖澄讓衆人都下來了,傅袛躺在牀榻上一動不動了……
傅宣的眼睛紅了,傅暢也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不敢出聲。明月也走到了佛圖澄的身邊,伸出了小手握住了佛圖澄的手,也不知道是安慰佛圖澄還是安慰自己,只是這個時候的明月真的很擔心傅袛也很擔心自己和佛圖澄。
佛圖澄緩緩閉上了眼睛,口中默默唸着經文,須臾,佛圖澄突然睜開雙眼大喝道:“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一聲大喝之下,之前狀如死人的傅袛突然咳嗽了起來,胸口也急劇的起伏,然後慢慢的變成有規律的一起一伏,眼睛也慢慢的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