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閻鼎的謀劃
秦王司馬業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妹妹並不是很熟悉,因爲明月出生後沒多久就被惠帝指給司馬越養育了,所以司馬業也從來沒有見過明月,但是明月的名字卻是已經耳聞許久了,自己的父親還活着的時候就經常在自己面前說起這個小女孩,聽父親說明月還和她的師叔劉琨一起在幷州打退過胡兵,這讓司馬業小小的腦海裡對自己這個族妹非常的好奇,他從小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漢,經常聽着王府的人說一些大英雄大豪傑的故事,不知道多少回自己也憧憬着自己長大後能有一番作爲,如今一個小女孩也可以打退像蝗蟲一樣可怕的胡人,實在讓他覺得非常的震驚。而且他父親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明月在幷州所彈奏過的琵琶曲,甚至父親還命人仿製了一把曲項琵琶,這又讓司馬業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尤其是那些歌姬們唱的那些新奇而動聽的曲子聽說都是明月自己編的,這讓司馬業有時候真的非常渴望見一見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妹妹了,可惜因爲自己的父親和司馬越的政見並不相同,所以這個願望也只是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中而已。
這次司馬業可謂是九死一生地逃到了密縣,雖然有舅父的照顧,但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已經慢慢開始作祟,如今乍然又聽到了自己這個族妹的消息,竟然又是如此讓人震撼。發檄文於天下,親自救援長安!這真的是一個只有6歲左右小女孩嗎?即使是自己面前的這些大人也沒有這樣的心思和氣魄吧……
司馬業感覺到自己的心靈一時間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又聯想到自己現在尷尬的處境,所以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的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司馬業突然漲紅了臉,對着閻鼎大聲道:“孤也要去長安!爾等可願意隨孤同去!”
閻鼎的眼睛在這一刻特別的明亮,他沒有想到自己用來緩和李矩所帶來的影響的一封無用的檄文,竟然讓這個孩子如此激動,難道說孩子之間也有競爭之心嗎?呵呵,無論如何,司馬業的表態都是關鍵的一步!
荀藩和荀組等人聽到司馬業這樣突兀地冒出來的一句話,都楞在了當場,去長安?不,去關西?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都是關東人去什麼長安?到了別人的地盤還有自己的好嗎?
司馬業看到自己的舅父等人都沒有出聲,心裡的那種委屈在這一刻昇華成了屈辱感,小臉依舊漲的紅紅的,小手也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恨,恨自己被輕視,更恨自己被人當做是傀儡……
閻鼎並沒有馬上響應司馬業的衝動,而是一邊按捺住自己無比激動的心情,一邊慢慢低下頭,不去看任何人,這一刻他最需要做的不是去幫助司馬業,而是要儘快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從長計議,他心裡很清楚,能否西進關中兵發洛陽,司馬業是關鍵,現在契機雖然出現了,但還沒有到和荀藩等人撤底翻臉的時候,閻鼎偷偷地看了一眼司馬業,眼神中盡是寬慰的意思。
司馬業注意到了閻鼎偷偷摸摸的眼神,司馬業突然有種感覺,這個閻鼎是贊同自己觀點的,自己之前衝動的情緒也稍稍平復了一些……
李矩冷眼旁觀着這突然的一幕,他也沒想到這個小孩子會突然說要去長安,李矩不是沒想過出兵長安,但是這不現實,自己的根基全在這裡……但不可否認,他突然對這個小孩子司馬業有了一種欣賞的感覺。畢竟自己當初願意資助荀藩,都是因爲大義所在,而不是因爲荀藩的面子,最主要還是這個司馬業的身份也值得他這樣做,如今聽到他這樣的言辭,不知爲何,李矩的心裡也突然燃燒出一把熊熊的烈火,可是當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荀藩等人的時候,心也慢慢變涼了,尤其當他注意到閻鼎那對着司馬業閃爍的眼神時,李矩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又一陣黯然……
荀藩當然不會同意司馬業這種瘋狂的想法,他用着不可否定的語氣對着司馬業說道:“殿下,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啊,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要先解決賊帥侯都的侵擾,不然我們連密縣都保不住了,還怎麼去長安呢?”
司馬業聽到自己的大舅舅這麼說,也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荀組也在觀察司馬業的反應,看到自己這個侄子那依舊漲紅的小臉,不知道爲什麼他想起了自己那個食古不化,性格倔犟的妹夫吳孝王司馬晏了,果然什麼樣的老子出什麼樣的兒子啊,我是不是應該勸勸自己的大哥去司馬睿那裡呢?與其在這裡不知道未來的守着不如乘着還有點價值,去個安穩的地方也不錯啊……
大廳裡又開始了討論如何消滅賊帥侯都的辦法,再也沒有一個人去理會坐在首位的秦王司馬業了……
司馬業呆呆的看着這個破陋的大廳,心裡是說不出的落寞,他多麼想現在也插上翅膀前去長安,和自己的妹妹一起救援長安,那纔是自己的心願,可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到底算什麼呢?明月啊,你要是見到我這個哥哥現在的樣子也會看不起我吧……
司馬業看着在爭論不休的大人們,好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快,這個大廳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孤零零的,司馬業坐在這個冰冷的位置上,心也慢慢地跟着冰涼了起來……
司馬業自己一個人慢慢站了起來,向大廳外走去,沒有人一個人注意到他這個舉動,只有閻鼎在暗暗觀察着司馬業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秦王司馬業自己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大廳後,他知道現在差的只是一個完整的計劃了……
荀藩等人正和李矩一起緊張地商討着討伐賊帥侯都的計劃,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親侄子秦王司馬業已經離開了,直到討論完,才發現秦王司馬業已經不在了,這才急急忙忙地去尋找……
李矩看到這一幕,心裡更是搖了搖頭,心思也飄到了別處,那個已經在前往洛陽的明月公主,倒底是怎麼樣的一位公主呢?司馬氏真的還有希望嗎?
李矩輕輕地搖了搖頭,慢慢地走出了這個大廳,現在他要做的是儘快擊破盤踞在密縣附近的賊帥侯都,只要先掃除了直接的威脅,才能招攬流民和義士,慢慢凝聚力量和胡兵對抗,自己一定要在這個亂世站住腳跟,而要站住腳跟就一定要依靠一個可以給自己發展平臺的人,可這個司馬業和荀藩他們似乎還沒有這個實力啊……
夜晚,閻鼎府裡
燈火微微有點暗,閻鼎和王毗正在輕聲的交談着。
“王毗你看這個河陰令傅袛到底可不可信?”
“將軍是覺得這份檄文過於慷慨激昂了?讓一個小女孩和自己的大公子去救援長安實在是有點兒戲啊……”
“這正是高明之處啊,先別人一步,取得大義的名份,一旦事情進展的順利的話甚至可以號令天下!”
王毗看着閻鼎稍有點狂熱的樣子,自己也被他感染到了,馬上說道:“將軍,此事一定要從長計議啊”。
“嗯,這個自然,等我親自修書一封給傅袛”。
“是告訴他們我們也會盡快起兵嗎?可是荀藩和荀組他們一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做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會告訴傅袛我們現在的困境和無法出兵的理由,我會寫的言辭儘量婉轉,讓天下都知道我們密縣的困難和一片真摯的心意……”
“將軍這是何意呢?”
“呵呵,傅袛已經先我們一步出髮長安了,我們現在再去是在毫無意義,贏了也是傅袛首創的功勞,我們不過是脅從,有何意義?我料傅袛安排地這次長安之行必敗,那胡騎本就彪悍,現在還帶着攻破洛陽的威勢,傅袛的那一萬兵士有什麼用?不過是別人嘴裡的肉而已,而且他那一萬兵士我看也是假的,不過是虛狀聲勢,我料,他這次能派出2000到3000兵力也是極限,而且估計都是新招的,沒有什麼戰鬥力,絕對不堪一擊”。
“將軍是說,等到局勢更亂的時候……”
“呵呵,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讓我用秦王司馬業地名義前去長安”。
“可是何時纔是這個機會呢?”
“不要急,我料不出幾月必定會有消息傳來,等那時我們再尋機而動,你要知道傅袛扶持的只是一個公主,公主算什麼?而我們擁有的可是秦王司馬業!!!這已經是天壤之別了!所以不管這次傅袛的軍隊是成是敗都是爲我做鋪墊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將軍所言,實在是讓末將茅塞頓開啊!
“呵呵,再給我幾個月時間,等我收拾完賊帥侯都後,就是我出兵長安的時候了!“
“將軍,這荀藩和荀組一定會出面阻止我們西進的,如何是好呢?“
“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