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整個小鎮的廣場上，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發現，老祖宗流淚了。
嗚嗚！
廣場上，突然間響起一陣哭聲。
人們的心中，都充滿了悲傷，完全無法控制的那種。
世間大多是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可也有那麼極少數的人，僅憑人品，就能感染身邊所有人，能贏得所有人的尊重。
這個老者，雖然不是人類，但他卻通過自己無盡歲月的所作所爲，徹底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唯有臺上那個小女孩，沒有哭，也沒有流淚。
依然睜着一雙黑漆漆的水靈大眼睛，擡着頭，仰望着老祖宗。
那眼神中，充滿依戀，充滿了不捨。
“可以留下來嗎？”
她又問。
老祖宗流着淚，伸出手，那隻大能的手，翻覆間，可滅天地！
但在這一刻，那隻手，卻是有些哆嗦的，顫顫巍巍，就如同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
努力的把這隻手，放在了小女孩的頭上。
他是一個界魔！
曾經界魔羣族中的天驕！
如今已經成長爲大能級的恐怖生靈。
臺下的人都知道。
可卻沒有一個人，有半點擔心他會對這小女孩突然間下殺手。
人們流着淚，就像看着自家老祖宗一樣，看着他。
哪怕他坦誠自己的身份，哪怕他坦誠自己一旦接到命令，依然會對這羣人出手。
但在此刻，所有人，依然用一種，極度信任的目光，在看着他。
叛變羣族麼？
太難了！
至少，這種事，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他伸出手，一臉慈祥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如果能回來的話，那，我就在再也不走了。”
他說。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小鎮廣場上，哭聲一片。
楚羽站在高高的天穹之巔，默默的看着下面發生的這一切。
他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心情卻是十分沉重。
錯的不是這個人，他並沒有什麼錯。
錯的，也許是這個世界。
白髮蒼蒼的老者出現在楚羽面前，微笑着道：“我來了。”
“好。”楚羽對待這尊界魔大能，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隨後，兩人的身形，再一次消失在這裡。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遠離天宮世界的無盡宇宙深處。
這裡，冰冷而又孤寂。
想必，在萬古歲月之前，這裡應該也發生過戰爭。
因爲這裡非常乾淨，一顆星辰都沒有。
可以開闢出一個很完美的大能戰場。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對着對方出手了。
誰都沒有留手，因爲這，也是對彼此的一種尊重！
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不需要被同情和憐憫，因爲這是他的命！
成爲混沌域域主的楚羽，同樣不需要被同情和憐憫，因爲這，也是他的命。
無數道與法交織在一起，冰冷幽暗的宇宙蒼穹中，綻放出一道道巨大而又璀璨的，如同煙花一樣的繽紛色彩。
美輪美奐。
接着，兩人近身交戰。
楚羽手持弒天，刀鋒所向，空間被輕易斬開。
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手中多了一根黃色長棍。
這跟長棍輪起來，可以輕易打破一個巨大的宇宙。
這也是一件頂級的神兵！
鏘！
雙方的兵刃交接在一起，發出恐怖的能量波動。
楚羽感覺到自己的手腕、手臂……甚至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
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卻大喝一聲，再次威猛無比的掄起黃色長棍，朝着楚羽打來。
轟隆隆！
楚羽橫起弒天，硬接了對方這一擊。
蒼穹中，那種恐怖的能量波動，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給毀掉。
太震撼了！
楚羽的身形，不斷向後退去。
有一絲鮮血，順着楚羽嘴角溢出。
這尊界魔大能的實力，的確令人感到震撼。
不過，白髮蒼蒼的老者，卻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定住了一般。
半晌，終於忍不住張開嘴，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看着楚羽：“能成爲域主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再來！”楚羽大喝，掄起弒天，斬向白髮蒼蒼的老者。
無盡的法則，閃爍着大道的符文，再一次狠狠糾纏在了一起。
那種恐怖的破壞力，哪怕溢出一絲，都足以對這世界產生不可估量的毀滅。
這是真正的大能級生靈的碰撞！
這一擊之後，楚羽彎下腰，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角流淌出來。
楚羽的耳朵和鼻孔，也有鮮血流淌出來。
但白髮蒼蒼的老者，更是悽慘，他不但嘴裡在吐血，而且，鼻孔和耳朵還有眼睛，都在流血！
大能的血，可以輕易擊殺破虛境的修行者。
雖然看上去，都在同一個境界當中，可實際上，雙方之間的差距，卻太大了。
楚羽運行弒天心法，將周遭的無盡磅礴能量，瞬間吸入到身體當中。
同時，之前吸收於家老祖的能量，開始不停的釋放出來。
論能量的儲備，雖然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可能更有優勢，可對於某些人來說，修行，並不是看誰年歲更大的。
嘭！
楚羽一腳踹在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胸口，用自己肩頭硬挨一棍爲代價，將對方踹飛出去。
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頓時有一大口血噴出。
而楚羽也聽見了自己肩頭傳來的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音。
那種劇痛……對尋常人來說，根本就無法忍受。
但對經受過血脈改造的楚羽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他眸光清明，看着被踹飛出去的界魔大能，同樣沒有乘勝追擊。
白髮蒼蒼的界魔大能被踹飛出幾百萬裡。
他的身體，要比流星的速度快無數倍！
甚至有大團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燒起來。
楚羽知道，那是道火，是屬於對方的大道之火，在庇護着他。
但楚羽在血脈再一次提升之後，一身戰力，已經隱隱的，超越了很多大能境界的生靈。
這白髮蒼蒼的界魔老祖，論戰力，的確比之前的於家老祖要強很多。
但他，依然不是楚羽的對手。
這一腳，讓他元氣大傷。
整個人都幾乎要廢掉。
真是兇殘啊！
這份戰力，怕是跟當年的楚域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吧？
白髮蒼蒼的界魔老祖心中忽然間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希望。
說不定，這一次，人族能贏！
從種族立場上來說，他絕不應該爲人類的進步而喝彩。
可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真的希望人族能夠挺住。
他不希望這樣一個有着輝煌燦爛文明，有着無盡創造力和想象力的種族就此消失在這片宇宙中。
那樣的話，真的會很寂寞的。
噗！
一口鮮血，順着白髮蒼蒼的老者嘴裡噴出來。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我答應過孩子們，回去之後，就再也不走了。”
他看着楚羽，一臉真誠的說道。
“你能做到嗎？”楚羽臉色平靜的問道。
“本來，是做不到的。”白髮蒼蒼的老者苦笑着說道：“但現在，我想，或許有一個機會。”
說着，他朝着自己的身上，心臟位置，猛拍了一掌。
砰！
一聲悶響。
一大口鮮血瞬間從他口中噴出。
在這一瞬間，他的氣息下降得令人感到驚歎！
他竟然，一掌廢了自己的道基！
這種冰冷的宇宙深處，對大修行者來說沒什麼。
可對一個道基毀掉的生靈來說，卻是致命的！
所以，白髮蒼蒼的老者幾乎在瞬息之間，就要被冰封住。
楚羽也只是愣了一瞬間，直接出手，一道防禦，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這又是何苦？”楚羽微微皺眉，臉上有些動容。
“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白髮蒼蒼的老者看着楚羽，費力的說道：“就算傷愈，也只有……紅塵境的……修爲。這樣，就算我的種族召喚我，要我做什麼……不利於人族的……事情。我也……無能爲力。”
他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有太多人，可以輕易致我於死地。所以，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沒用的糟老頭子了。我也可以回去，安心的……做他們的……老祖宗。”
說着，他深深望着楚羽：“當然，如果您允許的話。”
卑微到令人心疼。
楚羽看着他，嘆息一聲，點點頭：“當然，如您所願。”
不得不說，這結局，對這位小鎮所有人心目中的老祖宗來說，或許是最好的。
他只要保持着大能的戰力，就必須隨時接受界魔羣族的召喚，不管讓他做什麼，他都不能拒絕。
因爲，他是一個界魔！
他無法抗拒來自自己種族的召喚。
真的跟楚羽拼命，他有信心，重創這位人類的新霸主。
但他，同樣也會死。
螻蟻尚且貪生，他也沒到那種徹底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
他還想活下去，想經常看到那些可愛的孩子們的笑臉，想聽那些孩子們叫自己老祖宗。
那種感覺，很開心，也很滿足。
所以，他在跟楚羽奮力一戰之後，毫不猶豫的廢掉了自己。
奮力一戰，證明他沒有對不起自己的羣族！
他也努力了！
如果真的可以殺掉楚羽這位人類的新霸主，他不會猶豫，也不會手下留情。
但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這位人類的新霸主，有着令人驚豔的巔峰戰力！
他不是對手。
但，一點都不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