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十月的第一場雪,下的雖然大,但融化的也很是快。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屋頂和院子裡的雪便都化成了水,漸漸地滲入泥土之中滋潤冬眠的花草樹木去了。

然下雪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起來。北方的冬天便是如此,下雪的時候會陰冷,但晴天之後卻是比下雪時還要冷冽的乾冷。

錦園最後面一處相對寬敞的院子裡,錦瑟裹着玫瑰紫色銀鼠斗篷,頭上戴着玫瑰色銀鼠風毛的風兜兒,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坐在鋪了狼皮褥子的石凳上,看着牆角處的幾根幹禿禿的樹枝,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幾下頭,又回頭看着屋子裡忙忙碌碌的丫頭婆子,忍不住嘆道:“唉!這些人的手腳真是不夠麻利,怎麼好幾天了就收拾不妥當這麼一所院子?莫不是有心偷懶?”

坐在她對面,懷裡抱着手爐的錦瑟也裹着一件大毛的斗篷,卻是嫩黃色的緞面,風毛是淺灰色水獺毛,風過處,柔軟的風毛輕輕地拂動着她微紅的臉頰,是那種如嬰兒嬌嫩肌膚撫觸的暖暖的癢。她忍不住伸出一隻手來在臉頰上捂了捂,輕嘆道:“你也太急性子了,這纔不過兩日的功夫。你看着雪還沒有化乾淨呢。大冷的天兒,裱糊的紙張都幹不透,哪裡就那麼快好了?”

錦瑟卻遙遙頭,很不滿意的說道:“這屋子本來就沒什麼可收拾的,不過是把裡面的傢俬用具都搬出去,再把牆面裱糊一番罷了。就弄了這兩三日,可見王守業之前留下來的這些人都不中用。回頭我們還是要挑些手腳利索的人來才行。”

去裡面查看的珍珠匆匆的出來,行至二人跟前回道:“姑娘,裡面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兒一早玉姑娘的那些東西就可以搬進去了。”

錦瑟點點頭,說道:“今兒天晴了,裱糊的牆紙應該乾的快些。不行晚上讓他們弄幾個火盆在屋子裡烤着,明兒一早一定要把東西都搬進去。”

玉花穗點點頭,說道:“如今缺的就是那些香料花瓣了。有一些可以在中藥鋪子裡買到,有一些卻需要專門去搜尋。但願十天半月的能把東西收集全了。”

錦瑟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那辦法自然少不了歐陽鑠幫忙,對錦瑟來說,葉逸風這兄弟四個,最聽話最好用的當然不是葉逸風,更不是大滑頭杜玉昭,而是聰明伶俐俊美可愛的四少爺歐陽鑠。

歐陽鑠和錦瑟年紀相當,從一開始就很談得來。所以錦瑟的事情一般都會交給他去辦。

而歐陽鑠也的確可以託付,幾步從來沒有讓錦瑟失望過。包括讓他幫忙把那些歌詞曲譜賣給杏春園的事情,歐陽鑠都給她辦的妥妥當當的。

晚間,葉逸風還沒有回來,錦瑟差人去請的歐陽鑠卻先到了。

歐陽鑠在錦瑟的菡香館裡慢慢的喝茶,環顧屋子裡精巧舒適的佈置,不由得嘆道:“錦瑟,你這丫頭真是好命啊!你看看這屋子收拾的,嘖嘖……我敢打賭,就連那些公主郡主的屋子都沒你這裡舒服。”

錦瑟盤膝坐在歐陽鑠對面,正專注的沖茶,聽見歐陽鑠這樣說,便淡淡的笑道:“你四少爺是從小生長在富貴窩裡的人,居然也對我這小屋子看得上眼?真是難得。”

“行了行了,你這丫頭少寒磣我了。說吧,有什麼事兒要我去辦,四哥我肯定是鞍前馬後爲你效勞,可別給我拐那些彎彎繞兒!不過我可告訴你啊,這回我可不能再幫你弄那些詞曲了。上回大哥差點沒爲這事兒跟我翻臉。幸好還是杏春園的老鴇機智勇敢,多說了一句話救我一命。不然呢,憑着我們那位尊敬的大哥陰險毒辣的行事作風,你這會兒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錦瑟早就聽習慣了這些措辭,此時纔不會把這話當真呢。

誰知她還沒說話,門口便有人咳嗽一聲,冷冷的問道:“這是誰在背後編排我的壞話呢?”

歐陽鑠嚇了一跳,趕緊的把手中茶盞放到一旁,轉身跳下榻來,往門口迎過去。很是狗腿的叫了一聲:“大哥,你回來了。”

錦瑟卻只是微笑着坐在原處沖茶。只等葉逸風進來後把猞猁毛的大氅除去,踱步過來坐在她的對面時,她只恰到好處的遞上一杯香茶,並輕聲笑道:“大少爺今兒回來的晚了些,外邊冷得很,喝杯茶去去寒氣。”

葉逸風瞥了歐陽鑠一眼,轉過頭來接了茶。映着細白如玉的瓷碗一看,盞中盈盈生碧,似有煙霞嫋嫋,茶香襲人肺腑,茶香四溢,是上等的越州寒茶。

看在這茶的份上,葉逸風淡然一笑,轉頭問着歐陽鑠:“你倒是鬼精靈,偷偷的跑這裡來找錦瑟喝茶。”

歐陽鑠忙擺手道:“大哥,你誤會了,是錦瑟叫我來,說有事兒讓我去辦的。”開什麼玩笑?若是讓大哥以爲自己偷偷的揹着他來找錦瑟品茶說笑,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葉逸風輕輕一笑,轉頭來問錦瑟:“你有什麼事兒不能交給我去辦,卻巴巴的把他給叫來?”

錦瑟纔不怕葉逸風那大尾巴狼一樣的眼神呢,她也是很淡定的笑了笑,說道:“不過是些小事兒。我要做點東西,材料不夠。想跟大少爺說呢,又覺得大少爺這些天一直都在忙,忙得連吃飯的空兒都沒有了,我有怎麼好拿那些小事兒去煩你?所以就把四少爺請來了。”說着,她把手中的茶壺放下,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素箋來遞給葉逸風,“喏,就是這些東西,我還沒給四少爺呢。若是大少爺能給辦了,那是最好不過。”

葉逸風擡手拿過那張素箋,大致看了一遍。見上面都是些乾花香料之物,雖然不怎麼容易弄來,卻並不是罕見之物。於是輕輕一笑,轉手遞給歐陽鑠,說道:“照着單子上列的東西去採買吧。”

歐陽鑠接過來也大致的看了一遍,點頭說道:“既然這回是大哥發話了,那我就去照辦了。”歐陽鑠回頭看了一眼安心沖茶的錦瑟,又問:“這一項花銷是從哪裡支呢?”

這話本來問的有些多餘,之前比這更多的銀子他都讓錦瑟給賴過了,如今這點花銷實在不算什麼。但歐陽鑠卻覺得這會兒自己若是不問這一句,回頭恐怕還得吃虧。大哥那個性素來護短,自己替錦瑟出銀子買東西,他肯定不痛快。

果然不出所料,錦瑟還沒說話,葉逸風便回頭瞪了歐陽鑠一眼:“這還用問?自然是從我的賬上支。”

錦瑟卻搖頭說道:“不用,這也不是你們的事情。還是我來出錢吧。珍珠——拿銀票給四少爺。”

葉逸風十分不快的看過來:“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麼?你那點銀子還是留着買胭脂水粉吧,這個在我的賬上出。”

珍珠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聽誰的,想了想,還是悄聲退出去,等他們爭執完了有了結果再說。

錦瑟皺眉,搖頭說道:“還是算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讓大少爺出這份錢,有點冤枉。”

葉逸風冷冷的看了歐陽鑠一眼,當着兄弟的面被女人擺一道的感覺很是不爽。只是看在她還是小孩子的份上,他決定不跟她計較。

然而,錦瑟後面緊緊地跟上一句話把葉逸風的底限徹底的打破:“再說了,這好歹也是我們自己的一點小生意,將來我可不想有人找什麼藉口來分一杯羹。”

這話說的未免過於涼薄無情,葉逸風往常淡泊如風的性子也控制不住的激烈起來。他猛地擡手把茶盞重重的放在茶海上,冷冷的看着錦瑟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鑠見情況不好,趕緊的拿着那張素箋撤退,臨走時只留下一句話:“大哥,錦瑟,這麼點銀子也犯不上生氣啊,還是我替你們墊上了。”

葉逸風對歐陽鑠的話聽而不聞,只是執着的看着錦瑟,緩緩地問道:“你說是你們的小生意,是你和誰?”

錦瑟依然雲淡風輕的笑着:“玉花穗啊。我們兩個女孩子家合起夥兒來做點事兒,賺點零用錢。怎麼,大少爺不許啊?”

如此說來,肯定是玉花穗攛掇這個沒心沒肺的死丫頭要跟自己分這麼清楚的了。

想到這個葉逸風冷哼:“你們兩個何時走的這麼近了?那女人古怪刁鑽的,把玉昭給折騰的死去活來,這五六年了,玉昭爲了她上天入地,只怕沒有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了,她還是不滿足。你還是少跟她摻合在一起的好。”

錦瑟不服,冷眼瞪回去:“你們兄弟四個摻合在一起做生意幾年了?爲什麼就不許我們在一起做點事兒?”

葉逸風皺眉道:“那是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姑娘家懂得什麼?還是乖乖地在家裡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本來嘛,覺得這小丫頭肚子裡有太多的文墨還是好事兒,如今他反倒覺得很是煩惱了。葉逸風真的難以想象她整天抱着賬本看,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又多窩心。再加上杜玉昭這個前車之鑑,葉逸風這會兒說什麼也不同意錦瑟跟玉花穗一起瞎折騰。

爲了將來着想,他還是喜歡他的小丫頭像只聽話的小貓兒一樣乖乖地窩在暖哄哄的屋子裡等着他回來。而不是每天回到家裡來都是冷冰冰空蕩蕩的屋子,或者是她疲憊不堪的身影。

男人在外邊再苦再累都值得,只要心愛的女人每天都安靜地等他回來。

否則就算他爭取了整個世界,所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場華麗的孤單。

不過,好巧不巧,錦瑟卻恰恰不是那樣乖順的女孩子。在她的心裡,就算是愛,也要愛的高貴平等,絕不卑微。她完全不能忍受組做一個裝點男人豐富世界的一隻花瓶。她要的,是一份由她照亮的精彩人生。

她知道自己是愛着葉逸風,但卻還沒有愛到卑微的程度。而且她自問這輩子都做不到犧牲自己的一切只爲一個男人。所以當她聽見葉逸風這樣的話時,眼睛裡糾結的目光轉變爲決絕。

她毅然的站起身來,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說道:“天下有太多太多的姑娘願意乖乖待在家裡等着男人來憐憫。只可惜我錦瑟不是那樣的人,大少爺若是不滿意,就請離開這裡。這是錦園,不是大少爺的鎮南侯府。”

這話一說出來,可是讓葉逸風一絲餘地都沒有了,之前努力堆砌起來的忍耐徹底的崩潰。

且不說之前一再的容忍,要什麼給什麼的時候,單說上次他聽說她寫了詞曲叫歐陽鑠拿去杏春園賣的事情他還給她留着呢。如今倒好,居然張口趕人了!

葉逸風一氣之下,猛地把面前的小小茶海掀翻在地,怒聲吼道:“看來你翅膀真是硬了,敢這樣跟我說話了,嗯?!”

錦瑟看着自己心愛的小茶海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上面一套小巧玲瓏的紫砂茶具咕嚕嚕滾得四處都是。幸虧地上鋪着地毯,茶具和小茶海都沒有破損,但那塊純白的羊絨地毯卻被潑上了茶漬,還有茶壺裡的茶葉也被倒翻出來,溼噠噠的貼在一寸多長的羊絨上。

這地毯是錦瑟最心愛的東西,是今天楚王府的人剛剛送來的,說是三皇子給她父親的東西,她父親用不到,才叫人送到這裡來。才鋪上不到半天的功夫,這會兒眼看着就廢了。而且,聽他那語氣,是赤(和諧)裸裸的主子對奴才的訓斥,錦瑟心裡的火氣也直往上頂:“你要幹嘛?!耍什麼人來瘋?!你——你陪我地毯!”

葉逸風看着小丫頭氣急敗壞的樣子,心頭的怒火又消散了幾分。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的舉措,依然坐在那裡冷靜的看着她,說道:“不過一塊地毯而已,能值多少銀子?你想要,我陪你十塊就是了。只是今兒有些話必須要說明白。”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狂妄自大,自以爲是,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在你的世界裡只有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你什麼時候替我想過?”錦瑟這幾天來也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

他說走就走說來就來,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常常是她一醒來身邊就沒了人。回來後便又摟又抱的跟自己膩在一起,可她一問他這些天都在忙什麼,他卻支支吾吾的敷衍着不肯說真話。

再加上玉花穗和杜玉昭的事情讓錦瑟的心裡鬱悶的緊,鑑於他們二人的現實狀況,她也想到過自己和葉逸風的事情。想來想去都覺得他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寵物在養。

說白了,她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寵姬而已。她所向往的那種並肩齊飛,比翼到老的愛情跟現在的狀況似乎一點也不搭邊。所以她想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強一些,努力讓自己可以和他並肩而立。

可是這一切的苦心在他的眼裡不過是小孩子家的可笑舉動而已。他認爲她是受了玉花穗的挑唆才這樣做,他把她當成了一個毫無思想的無知小兒來對待。

在他的眼裡,自己的那些才華都是白費,就算自己的字寫的再好,也不過是他拿去敷衍六王爺那些權貴的一件禮品,就算她的算學數學再好,那些爛帳她給他整理的再清楚,在他眼裡也不過是耍耍小聰明而已。

所以當葉逸風把她心愛的小茶海掀翻,弄髒了她的父親叫人捎過來的地毯時,她的小宇宙也爆發了。

妄自尊大,自以爲是。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從來沒有替她想過。

葉逸風聽着錦瑟一字一句對自己的指責,輕輕地出了一口氣,似是要把心中的憤懣從這一口氣裡全部的呼出去,然後緩緩地點點頭,說道:“錦瑟,這是你對我的看法麼?還是你在氣頭上的話?”

錦瑟氣呼呼的看着葉逸風,生氣的說道:“這就是我對你的看法,不是氣頭上說的話!”

葉逸風怔怔的看着她,半晌,卻忽的一下笑了。

他一笑錦瑟越發的生氣,左顧右盼只在身邊摸到一隻枕頭,於是拾起來狠狠地砸出去。

在她的心裡這枕頭就是一塊石頭,她恨不得砸得這個冷靜到異常的傢伙頭破血流。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能如此鎮定自若的問自己: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還是氣頭上的話?

難道他的眼睛是瞎的,看不出自己有多生氣麼?!

事實證明,枕頭的殺傷力幾乎是零。

別說葉逸風這樣手腳敏捷的人,就算是沒有行動能力的癡呆兒被枕頭打中了也不會怎麼樣。

當葉逸風擡手接住枕頭對着錦瑟淡然一笑時,錦瑟便宛如一頭憤怒的小獸一般的‘嗷嗚’一聲衝上去。

葉逸風趕緊的把枕頭丟到一旁,張開雙臂把她圈住,在她揮起粉拳對着他一頓猛砸之前緊緊地圈住她的肩膀,把她一雙手臂給夾在了腋下。

“啊——你個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錦瑟的雙臂被他夾在腋下怎麼也拿不出來,一時間她只能被他攏在懷裡動也動不了,只能抓狂的喊着。

“喊這麼大聲做什麼?唯恐外邊的奴才們不知道我們兩個打架?讓她們都來瞧熱鬧然後去說給玉花穗她們聽?讓她們背後裡把我們兩個當做笑話來說?”葉逸風一手扣着她的後腦,一手箍着她的腰,在她耳邊一句接一句的問。

問道最後一個問題時,錦瑟果然不再叫喊,卻揚起臉來毫不猶豫的咬上他的下巴。並咕噥道:“我咬死你……咬死你……”

“嗯……”葉逸風也毫不示弱的低頭,卻咬住了她俏麗的小鼻子。

錦瑟鼻子上吃痛,不得不放開嘴巴。

然而,她想不到的是,戰場上後退一步便是一敗塗地,此時她不經意的退這一步,也同樣是一敗塗地。

葉逸風趁機吻住她的脣,摟着她的手從她背後伸出固定住她搖擺的頭,另一隻手握着她的腰,充滿暗示意味,緩緩的用力揉動。所有的熱從他掌心那點散開,千絲百縷的散入她的四肢百骸,錦瑟頓時服了軟骨散一樣,酥酥的軟在他懷裡。

他津津有味的咂着她的丁香小舌,聽着她微聲的細小嬌哼,葉逸風按耐不住,火熱的掌心一路往上,沿着她秀氣的脊椎骨按摩,將她磨成他懷裡的春水。

“瑟瑟……你要乖一點,懂麼……”他低沉暗啞的聲音,隨着火熱的呼吸吹入她的耳中。錦瑟這才驚覺,藕荷色棉綾小襖的衣帶不知何時已經被他解開,他的手從衣襟低下偷襲了過來,正捏着她柔軟的腰肢愛不釋手。

“唔……混蛋!放開我!”意識回籠,錦瑟第一反應就是奮力的推開他,一手掩着衣襟,另一隻手猛地揮出去。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準確無誤的耳光,把屋裡的兩個人和外邊的一羣丫頭都嚇了一跳。

葉逸風火熱的眸子裡閃爍着洶涌的火焰,佈滿了血絲的眸子輕輕地虛起,緩緩地上前一步。錦瑟心裡一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暗想他不會再打回來吧?

“過來。”他深沉的眸子緊緊地鎖着她巴掌大的小臉,低聲說着,緩緩地伸出手去。

“不要……啊……”錦瑟還想往後退,卻已經退到了矮榻旁邊,不經意間被腳踏絆了一下,身子一歪往一旁倒去。

葉逸風忙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臂,輕輕一用力便把她拉進懷裡。

她還是那麼輕,他幾乎都沒用力氣,她便往他的懷中傾倒過來。他趁勢把她打橫抱起,轉身往往臥室裡走去。

門口把這門簾往裡瞧的珍珠看見這番情景,忍不住偷偷的吐了吐舌頭,看着他們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臥室的門簾之後,方帶着小丫頭悄悄地進來把掀翻在地的小茶海還有那套紫砂茶具收拾下去,又把那塊白的跟雪一樣的地毯慢慢的捲起來拿出去清洗。

按照葉逸風以往總結的經驗,兩個人親了又親,鬧了又鬧的結果就是重新和好。不過讓葉逸風頭疼的是,這次的結果卻讓他出乎意料。

進了臥室後他和往常一樣把她丟在牀上,然後自己也踢掉鞋子上牀去把她摟在懷裡輕聲的哄。

錦瑟卻冷着臉一再的推開他的手臂,最後她直接躲到牀角上去抱着雙膝坐在那裡,撅着嘴巴冷冷的看着他,紅紅的眼圈,溼漉漉的睫毛,蘋果一樣紅撲撲的小臉,還有她瘦弱的小身子,無一不讓葉逸風心疼的要死。

“你到底要怎麼樣?我不怪你了還不成?”葉逸風坐在牀上面對着她,無奈的嘆息。

“你出去。我不要看見你,你弄髒了我父親給我的波斯地毯,就算你能弄十條來陪,那也不是我父親給我的。”錦瑟不依不饒,說話的語氣毫無商量的餘地。

“就爲了那個地毯,你就要跟我決裂麼?”

“是的。”錦瑟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並不好受。紅紅的眼圈裡又溢出了淚水,把她再三掩藏的脆弱暴露出來。

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地毯是父親專門教人送來的,父親知道她喜歡白色的長絨地毯,所以才叫人專門給她送過來。她這裡剛鋪上不到一天,葉逸風便給弄髒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就罷了,畢竟這生日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生日,並不是這個小身體本尊的生日。他查不出來也就罷了,可他居然掀了她的茶海,虧他進門時自己還給他敬了他一杯茶。

最可惡的是,他還以爲能像之前一樣,把自己摟在懷裡胡亂說幾句好聽的話就可以過去麼?他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寵物了呢!

葉逸風心底的火氣再次被激發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瀲灩的桃花眼輕輕地虛起,眼神中多了幾分寒冷的氣息:“就爲了那個曾經拋棄了你的父親?”

錦瑟不回答。一些話她是沒辦法說的,也無須再多說。

葉逸風冷笑:“好吧。我葉逸風自問不能跟你的父親相比。他是天下最好的父親,是你唯一的親人。可是我告訴你,你父親卻不只有你一個女兒。你不要忘了你的母親也只是他的收房丫頭,他還有正房妻室,還有一個姨娘。他郭登科的膝下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是上過族譜的!比你這個不明不白的丫頭名正言順多了!就算有朝一日他能夠入主內閣,那麼他恢復的也只能是郭家的榮耀,而絕非只有你們父女二人!”

錦瑟還沒來得及消化掉葉逸風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已經轉身下了牀,風一樣的出了臥室,咣的一聲甩上門,揚長而去。

錦瑟一個人坐在牀上認真回味了一回,從剛纔葉逸風的話裡猜到了兩件事情。

一是皇上要封父親官職了。這是好事兒,應該好好地慶賀一番。

二呢,是皇上要封父親官職的時候,勢必要把父親的身份弄清楚了。父親現在佔據的身體原本是罪臣之家,免於死難的郭登科。既然要重新啓用,爲了彰顯皇家的威儀,恐怕郭家的事情要平反。

不過,一旦郭家的事情平反,那麼父親便不僅僅是錦雲開了。他必須得是郭登科,爲之前郭家的整個家族負責。

這些事情真的是好複雜!

錦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彎下腰去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生氣歸生氣,糾結歸糾結。一些事情該做的還是要做。

比如說錦瑟給歐陽鑠的那張採買單,葉逸風出去後又把歐陽鑠叫過來要過單子細細的看了一遍,發現上面所列的東西都跟婦科病理有關,一時間他又十分後悔的想是不是那小丫頭身體不舒服呢?自己因爲這個衝她發了一頓脾氣,也不知道她這會兒怎麼樣了。

唉!葉逸風長嘆一口氣,擡手捏捏太陽穴。才從她的屋子裡發脾氣出來不到半個時辰而已,怎麼又想着要回去好好地哄她了呢。

歐陽鑠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哥如此頭疼的模樣,心裡那個樂啊,簡直無法形容。

不過樂歸樂,可不能露出來,不然大哥非得惱羞成怒不可。於是他趕緊的裝模作樣上前勸道:“大哥,這也不是多難弄的東西。你不必着急,用不了十天半月的,我就能都給弄回來。到時候錦瑟一高興,今兒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你也就用不着這麼愁了。”

葉逸風如何會聽不出這小子話裡話外的幸災樂禍,只是他這會兒懶得跟他計較,只是低着頭沉聲呵斥了一個字:“滾。”

歐陽鑠捂着嘴巴迅速的消失,出門後仍然不忘幸災樂禍的回頭看看留在屋子裡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攥着那張素箋的大哥,漂亮的嘴角一彎,臉蛋兒上便浮現了一對梨渦。把剛好端着茶水走過來的丫頭給看的剎那間愣神,差點沒被腳下的臺階絆倒。

那些東西對錦瑟和玉花穗來說不好採買,但對於葉逸風來說卻是極容易的。他發下話去,果然沒用半個月的時間,手下的人便已經採買整齊,慢慢的裝了一車送到了錦園的門口。

東西送來的這日錦瑟和玉花穗都在那個被她們兩個收拾出來稱之爲‘萃華軒’的屋子裡忙碌着。

淬華軒,顧名思義便是萃取百花萬葉之精華的意思。當時取這個名字的時候錦瑟和玉花穗還着實費了些心神。難得找一個兩個人都喜歡的名字,又要簡單大方,容易記住,又要附和這屋子的用處。

字是錦瑟提筆寫成之後,拿去叫人裝裱了掛在屋門口的。另外還配着一副對聯:

百花給力滋潤紅顏不老,

一葉傾城拂去世事滄桑。

玉花穗對這幅對聯很是滿意,因爲錦瑟所寫的上聯裡面有自己的名字,不過滿意之餘她還是有些嫉妒,因爲下聯裡面出現的不是錦瑟的名字,而是葉逸風的姓氏。所以她小小的鬱悶了一把,暗暗地想着,果然是女生外嚮,這種時候了還只想着葉逸風那個混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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