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然而,葉逸風剛發呆沒一會兒,便被裡面屋子裡傳來的叫嚷聲給打斷。

“啊啊啊——我不要這個!我要三百六十度立體護圍的小翅膀啊!”錦瑟看着珍珠手中拿着的那個紅色棉布縫製的東西,完全崩潰了。

“姑娘,什麼什麼小翅膀啊?我們女人來了月事,都是要用這個的呀,還有這個——這個是月事帶,把這個放在月事帶裡面,然後帶在身上,那些髒東西就不會弄到裙子上了呀……”珍珠也很崩潰,大家都是女人,爲什麼就這麼難溝通呢?

“你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呀?啊啊啊——我真是受不了!”錦瑟指着那個紅色的棉布墊子,看着針腳處露出來的灰白色的粉末,怎麼看都像是灰塵之類的,這麼不衛生的東西怎麼可以用呢?難道不怕得婦科疾病嗎?

“草灰啊。”珍珠很是理所當然的回答。不然裡面裝什麼呢?裝別的東西能吸收那什麼嗎?

“居然是……草灰?”錦瑟崩潰到了極點。這古代的女人也太不把自己當人了吧?草灰?靠!草灰怎麼能用嘛!

“姑娘,快點啊,你看你——”珍珠用眼神示意錦瑟看看自己的腿上,因爲已經推掉了衣裙,此時她光着兩條腿站在那裡,已經有兩道殷紅的血跡順着大腿內側緩緩地淌了下來。

“啊——讓我死了吧!”錦瑟慌張的去拿了自己剛脫下來的褲子毛手毛腳的擦掉腿上的血跡,欲哭無淚的看着珍珠:“好姐姐,拜託你給我拿一疊白色的細布來好不好呀,嗚嗚……最好還要一疊細紙。”

珍珠無奈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一旁,轉身出去找錦瑟要的東西。

外邊葉逸風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正常的潮紅,愣愣的看着珍珠翻箱倒櫃的忙了一通,終於拿着一卷白布和一疊細紙又進去了。

葉逸風覺得自己再坐下去肯定會瘋了,於是終於有力氣站起來匆匆的出門而去。

錦瑟把白色的細布建成條,又把細紙疊成小翅膀大小,用細布裹了幾層後,放到珍珠哪來的月事帶裡,按照她的指點把月事帶繫到自己的腰上。那種感覺的別的滑稽,就像是丁字褲,又不完全是。總之錦瑟哭笑不得的把自己收拾好,重新船上衣裙後,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腹處的脹痛越來越厲害,錦瑟側躺在牀上,又拉了個枕頭抱在懷裡,用枕頭抵着腹部,略微緩解一下脹痛的感覺。

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熬到了晚上,珍珠從外邊進來把夜明珠上的黑緞子掀開去,屋子裡頓時明朗起來。錦瑟緩緩地睜開眼睛,低聲沉吟道:“什麼時辰了呀?”

珍珠把手裡的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到窗前來擡手摸了摸錦瑟的額頭,說道:“還好,不那麼熱了。姑娘下午發燒了,大少爺很是着急。這會兒總算好些了,姑娘餓了吧,廚房做了丹蔘靈芝燉鷓鴣,姑娘起來吃一點吧。”

“唔……”錦瑟扁了扁嘴巴,不高興的說道:“我不要吃油膩膩的東西。”

“不油的,那些油星兒廚子都撇除去了。這是大少爺專門吩咐廚房燉的,說對您的身體好,姑娘多少吃一點吧?不然大少爺該着急了。”

錦瑟從牀上爬起來,穿上鞋子站起身來,感覺到身體的不適後又回頭看了看牀上。果然見蔥綠色的繭綢牀單上印着一塊鮮紅的印記,於是皺眉嘆道:“真是煩死了呀……”

珍珠忙笑道:“沒事兒的,一會兒奴婢就給姑娘換了。來,先去收拾一下,換件裙子再來吃東西。”

錦瑟抓狂的仰天大叫:“啊啊啊——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珍珠忙勸道:“姑娘彆着急了,不過四五天就過去了。着急也沒用的,誰讓咱們是女人呢。”

錦瑟苦着臉拉着珍珠,唉聲嘆氣:“可是以後每個月都要經歷這麼四五天啊,我就算不痛死也會煩死啊,怎麼過啊,蒼天啊……”沒有小翅膀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如果此時此刻你問錦瑟,當終於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會穿越,你會在穿越前準備什麼?

錦瑟肯定想都不想首先回答:小翅膀。那可是有錢都沒處買的好東西啊!

換了衣服收拾利索了返回來,錦瑟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晚文火燉爛的鷓鴣肉湯,拿了小湯匙嚐了一口湯,果然鮮美無比。

只是她心情極差,順帶着一點胃口也沒有,只吃了兩口便把湯匙放在一旁,靠在椅子上看着珍珠把牀上的牀單弄下來,換上乾淨的,又忍不住哀聲嘆息。心裡發誓一定要想辦法做出好用的小翅膀來,拯救萬千婦女於水深火熱之中。

晚飯的時候葉逸風沒有過來,錦瑟胡亂吃了點東西后又躺去牀上,這回她按照夜用加長型的爲自己捯飭了一個類似於小翅膀的東東,才安心的躺倒牀上去。

葉逸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悄悄地進門後走到牀前,看着睡得很不安穩的小丫頭,忍不住幽幽一嘆,又微微的笑了起來。

真是長大了呢,連睡覺的姿勢也不一樣了。之前這丫頭總是大大咧咧四仰八叉的佔着大半個牀睡覺,今晚卻小心翼翼的抱着個枕頭側躺在最裡面,看上去很是嫺靜的樣子。

當然,若是讓錦瑟知道此時此刻葉逸風心中的想法,恐怕會立刻暴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說他不厚道,沒良心,不懂得體貼做女人的苦楚。

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架上,葉逸風擡腿上牀,慢慢的躺下來側身朝裡,藉着綢緞縫隙裡透出的夜明珠的光亮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終是忍不住伸出手臂去把她攬在懷裡,順手將她懷裡的枕頭撤出去,把她的另一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漸漸地睡去。

錦瑟難得的規矩了幾天。這幾天她幾乎都沒出過臥室的門。

倒也不是十分難受,事實上過了第一天之後,她就基本沒怎麼難受了。只是她十分的擔心自制的小翅膀質量不過關,會一不小心產生什麼側漏後漏之類的問題,爲了她的良好形象,她決定做一回封建社會裡的標準淑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地呆在屋子裡,看書,習字,畫畫,還有幫着葉逸風看賬本。

連歐陽鑠幾次三番的來找她,說要帶着她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她都不爲之心動,一臉平靜的拒絕之,要多幹脆又多幹脆。

弄得歐陽鑠仰天長嘆:“果然是吾家有女初長成,連咱們的小錦瑟都成了名門淑女咯!”

眼見着行宮的事情已經敲定下來,葉逸風越來越忙,他幾乎整天都跟工部的人呆在一起,連藍蒼雲都忙的不見人影。杏春園和桃源福地的事情更是交給了歐陽鑠一個人盯着,葉逸風全變放給歐陽鑠去做的同時,又叫藍蒼雲派出人手去接應杜玉昭,讓他抓緊時間回來。

得知葉逸風全面拿下行宮的承建權後,葉敬源父子在深深感慨嘆息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後怕。

他們想到過葉逸風在南邊會發展自己的勢力,卻打死也想不到他會跟六王爺有這麼深厚的關係。

有一次葉敬源千方百計的在某個朝廷大員的家宴上得見六王爺一面時,自己還沒開口說求六王爺照顧一下自己的生意,六王爺便微笑着朝他點頭:你是葉逸風的二叔吧?你那個大侄子真是好樣的。人品好,也有本事。做事叫人放心哪。有這樣的晚輩,你們葉家像不發達都難。

當時葉敬源都懵了。只吶吶的笑了兩聲,連連點頭說了幾個:是,多謝王爺誇獎。之後連六王爺說什麼他都沒聽進去。

當日回到家裡,葉敬源便把兒子叫進了自己的書房,拍着桌子懊悔道:“我們還是小看了逸風啊!早知道這樣,我們當時就應該跟你大伯提出來,直接讓逸風回來繼承家主之位。”

葉逸平也連聲嘆道:“我就覺得大哥這幾年在南邊混的是風生水起。卻也沒想到六王爺居然對他如此賞識。父親,你說如今我們再去找找大哥,行宮承建的事情那麼大,讓他多多少少分給我們一點也夠我們吃幾年的了呀。父親,這次你親自出面,大哥從小對您就不錯。您出來說這話,大哥應該不會拒絕的。”

葉敬源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年宮裡有個娘娘,家裡的花銷越來越大。那邊大太太一再的折騰,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葉家的家業雖大,但若沒有個強有力的後臺,再大的家業也早晚也是別人的碗中之肉。”

葉逸平忙勸道:“父親也不必太過擔憂。朝中有大伯父在,那些人怎麼也要忌憚幾分。我們葉家好歹也是百年望族,一朝一夕之間絕不至於一敗塗地。”

葉敬源搖頭冷笑:“未必。”

葉逸平還年輕,有些事情根本看不透徹,也沒那個心思去看得透徹,此時只是一心想着要去葉逸風的嘴巴里分一杯羹,能爭取一些利益是一些利益,於是又勸道:“父親,兒子聽說有一家青樓名叫杏園春的,還有七天就要開業了。而這家杏園春從老鴇到裡面的小倌兒都是從江南過來的,而且還有人看見平南王府的侄少爺這幾天去過杏園春幾次,所以兒子斷定這裡必然也是大哥的產業。您說咱們要不要送一份大禮給大哥,以示友好?也好爲以後的事情鋪鋪路?”

葉敬源皺眉沉思,片刻後看着葉逸平,問道:“他一個妓院開業,我們總不好送什麼賀禮過去吧?”

葉逸平笑道:“父親忘了,過幾天可就是咱們商會聚談的日子。往年每次聚談,大家都是輪流做東選在大的酒樓菜館定一個雅間,吃吃喝喝鬧一天也就過去了。今年正好輪到咱們家做東,何不把宴席訂到杏杏春園去?”

葉敬源有些遲疑:“這樣好麼?畢竟那裡是妓院。會不會落人把柄?”

葉逸平搖頭笑道:“有什麼把柄可落?往年我們就算是在酒樓,又何時少了青樓的姑娘們?只不過杏春園的酒菜比酒樓的貴幾倍罷了。這又不用他們出銀子,有了好酒好菜好姑娘,那些商家們樂的自在呢。再說,杏春園是新開的青樓,裡面的姑娘一個個兒都是乾乾靜靜的,他們哪個不是垂涎三尺夢寐以求的?再說了,我朝律令又沒有哪一條寫着商人不許進青樓。咱們商會裡雖然都是世家家族,來的人卻都是家族裡無官無職的人。這又不犯法,有什麼可怕的呢?”

葉敬源點點頭,說道:“你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我恍惚聽說前幾天平南王府的人來相看我們家二姑娘和三姑娘,最後怎麼沒了消息?”

葉逸平說道:“估計是嫌咱們家兩個姑娘的出身低吧。父親想想,就歐陽小公子那人品,又是跟大哥綁在一起的人,眼光還不高了去了?二妹妹是大伯父跟前的姨娘生的,三妹妹是咱們家周姨娘生的。如何配得上人家四少爺呢?再說了,父親也不想想大太太和大哥之間的矛盾,光憑這一層,這事兒也成不了啊。”

葉敬源皺眉嘆道:“如此說來,我們還是會把鶯歌接回來的好。原想着在那邊能借的宮裡娘娘的光兒,可以有個好的去處,如今想來,養在那邊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好事兒。”

葉逸平嘆道:“聯姻這事兒兒子還是那句話,父親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那位小公子,主意正着呢。絕非一般姑娘能如得了他的眼。”

葉敬源搖了搖頭,說道:“唉!婚姻一事,一半看緣分,一半還要看謀算。我主意已定,還似乎把鶯歌早些接回來吧。”

葉逸平應道:“那兒子晚上回去跟無雙說,讓她趕緊的給妹妹收拾屋子,回頭選個日子把妹妹接到我們這邊來?不過大太太那裡,還要母親過去說一說纔好。畢竟妹妹在那邊住了這麼多年,這猛然間說回來就回來,總會讓大太太起疑心。”

葉敬源說道:“這事兒自然要你娘去走一趟。不過鶯歌說到底是我的女兒,當初養在那邊也不過是爲了家族的利益。我們家出了個娘娘,一家人都跟着有光彩,話又說話來了,若你妹妹將來嫁對了人,照樣是我們一個家族的依靠嘛!”

葉逸平點頭說道:“父親說的是。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妹妹能夠嫁的幸福。晚上兒子就跟媳婦說,讓她收拾屋子準備接妹妹回來。”

葉敬源點點頭,微笑着深表贊同。

第二日,蘇夫人便換了衣服帶着顧無雙去東府,跟龔夫人說起要把鶯歌接回去住幾天的事情。龔夫人當時便不高興了,嘲諷一笑,嘆道:“弟妹是覺得鶯歌這孩子在我這邊兒住着,你不放心吧?”

蘇夫人跟龔夫人鬥了十幾年了,又豈會被她這種表情嚇到。只是把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放在一旁,淡然笑道:“不是那話兒。是前些日子我孃家有個兄弟,說要來人相看鶯歌,我們蘇家畢竟是商人家,大太太這邊乃是侯府,他們怎麼好過來呢?所以我把鶯歌接回去住兩天,過去這個事兒再叫她搬回來跟姐妹們一起就是了。大太太照顧了她這麼多年,弟妹我再沒有良心,也不會怪您呀。”

龔夫人的臉上便有了幾分笑容,卻依然端着架子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奪了你們的母女之情。不管怎麼說,我也只是個伯母罷了。你想女兒,要接她回去住些日子陪着你說說話兒解解悶兒我豈有別的話說?”

蘇夫人今日只想把鶯歌接回去住,並不想生事,於是忙笑道:“大太太一向會教導女兒。大姑娘就是典範。這一點我是騎着馬也趕不上的。鶯歌也就是回去住幾日,過了這幾日我還要把她送到大太太這邊來住的。別的不說,跟着她二姐姐和四妹妹一處住着,也是個伴兒不是?”

龔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當時,宋瑞家的便去叫了鶯歌出來,同她說明了蘇夫人的意思。鶯歌雖然不捨姐妹們的相伴,但自己嫡母親自來接,她卻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於是只得吩咐自己的丫頭彩羽:“去把東西收拾一下,今兒就隨二太太回西府去了。”

彩羽忙答應着下去收拾,顧無雙便笑着說道:“小丫頭不夠周全,我也過去搭把手。”

龔夫人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淡淡的說道:“這話也是,可別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邊,將來又不好查對。”

顧無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轉過頭來乾笑了兩聲,說道:“大太太什麼世面沒見過,我們做晚輩的誰敢在您面前弄鬼?我不過是怕小丫頭們着三不着兩的,東西收拾的亂七八糟的回到那邊去還得一團亂。既然大太太這樣說,那我就不過去了。彩羽,姑娘好歹回去也住不久,東西也不必收拾了,只把隨身服侍的人都叫上,也就罷了。”

這番話聽着和軟,實際上透着剛硬。話外之意龔夫人自然也聽得出來,顧無雙那意思就是:你嫌我去收拾東西多了心,索性我們什麼東西都不要了。你稀罕的話就都留着吧,我們不跟你計較。

龔夫人的臉霎時間白了。她冷哼一聲吩咐宋瑞家的:“你去把三姑娘的東西都收拾一下,叫二奶奶陪着你一起去,東西都明明白白的交割清楚了。不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若是有一個人說出什麼來,你也不用來見我了。”

宋瑞家的忙答應一聲,又轉到顧無雙面前,福身似笑非笑的說道:“二奶奶,請隨奴才來吧。”

鶯歌的臉色也不好看,只是她一個姑娘家又不好插嘴。只冷眼看着這些人的嘴臉,嘴角帶着冷冷的笑,一言不發。

鸞音悄悄地拉了她一把,輕聲嘆道:“妹妹過去後,咱們姐妹說話兒的機會就少了。昨兒我們兩個的那盤棋還沒下完,今兒說什麼也要下完了再走。”

蘇夫人聽了這話,只看了龔夫人一眼,笑道:“去吧去吧。瞧你說的這可憐樣兒。不過是東府和西府這麼兩步的距離,又不是天涯海角。你們姐妹們要下棋聊天,可不隨時都能見的?索性我跟大太太還要說些家常話兒,一會兒走的時候我叫人去叫你就是了。”

鶯歌福身答應,鸞音便牽着她的手又叫上燕舞一起下去了。

三個女孩子出了龔夫人的上房後,直接去後面鸞音的屋子裡。鸞音和鶯歌燕舞姐妹三人一同住在龔夫人的屋子後面的一個小院子裡,鸞音住正屋,鶯歌住東廂房,燕舞住西廂房。姐妹三個各帶着兩個奶媽子,兩個教引嬤嬤,兩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一起住,人多且熱鬧。

這會兒顧無雙和宋瑞家的帶着人在東廂房收拾鶯歌的東西,鸞音便拉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子裡,並吩咐丫頭畫眉倒了茶來,親手遞給鶯歌,嘆道:“想不到我們姐妹居然散的這樣早。你這一去可就心靜了,只是也別忘了我們纔是。”

鶯歌無奈的笑道:“不管在這邊還是在那邊,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姐姐比我明白多了,這話又何須妹妹勸你?”

鸞音點點頭,無奈的笑道:“這話有道理。倒是我太執着了,一時竟想不開。”

燕舞還小,聽不懂她們二人的話,便笑嘻嘻的說道:“二姐姐也犯不着如此憂愁,三姐姐又不是遠嫁了,就算我們平日裡不去西府上,還有逢年過節的團圓飯呢。我們家素來注重和睦,到時候二太太總會帶着三姐姐過來的呀。如今已經七月裡,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中秋節了,兩位姐姐還是想想到時候賞月我們如何作詩作詞的好。”

鸞音無奈的笑道:“你這傻丫頭就知道那些詩詞。你三姐姐這一去,怕是要定下親事來了呢。到時候她嫁給你三姐夫,過節就不來我們家了。看你跟誰去做詩詞。”

燕舞立刻閉上了嘴巴,半晌方嘆道:“人爲什麼要嫁人呢?嫁人有什麼好?”

鶯歌看了一眼這個一連不知愁滋味的妹妹一眼,搖搖頭嘆道:“四妹妹還小,長大了就知道了。”

鸞音此時沒心思理會燕舞,便拉了一把鶯歌,悄聲說道:“前些日子聽說平南王府的人來過了。後來又沒了消息,二叔是不是因爲這個才接你回去?”

鶯歌一時紅了臉,低頭說道:“我整天跟姐姐在一起,哪裡知道是爲了什麼?”

鸞音越發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了,平南王府的侄少爺跟咱們大哥很好,據說比親兄弟都親。西府的平二哥去了好幾趟,都是那位侄少爺替大哥見的客。言談之間,竟是唯大哥之命是從。妹妹若不是因爲這件事情搬出去倒也罷了。若是爲了這件事,姐姐我勸你,還是早作打算。”

鶯歌一怔,看着鸞音沉默了一會兒,又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姐姐這話說的,我能有舍呢嗎打算呢,一切還不是隻聽父親和哥哥的意思麼。我們女兒家,什麼事兒能自己做主了?”

鸞音見鶯歌這般,便淡然一笑,坐直了身子說道:“你素來也不是那種軟弱之人。我這些話也是白說。只是姐姐我有句話放在這裡,你且好好地思量思量——反正我們都是姨娘生的。因爲是女兒家,將來用得着,所以才錦衣玉食的養在深閨。若是有朝一日沒了用處,恐怕他們也只是棄之如履罷了。”

鶯歌聽了這話,也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二姐姐的話,字字犀利,妹妹定然熟記在心。”

姐妹兩個坐了感嘆了一會兒,鸞音的丫頭畫眉進來回道:“二姑娘,三姑娘,二奶奶叫人來說,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請三姑娘過去呢。”

鶯歌便拉着鸞音的手說道:“二姐姐,我走了。閒了你跟四妹妹常到西府來看。咱們姐妹再下一天一夜的棋。”

鸞音笑着起身,說道:“我們送你出去。”

看着鶯歌帶着丫頭婆子跟着蘇夫人走了,龔夫人的臉也慢慢的陰沉下來。鸞音見狀,便悄悄地走到她的身邊,攙扶着她的手臂,輕聲勸道:“太太不必傷心,三妹妹雖然去西府那邊了,您身邊還有我跟四妹妹。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太太的呀。”

龔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看着鸞音俏麗的容顏,說道:“你們一天天的長大了,遲早有一天都會飛出這個窩巢,有你們自己的家。女兒再好,終究還是要嫁人的呀。總不能留你們陪我這老太婆一輩子,那你們可要恨死我咯!”

鸞音嬌聲笑道:“太太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世上哪有女兒不願意陪伴着母親的?三妹妹——畢竟是二叔的女兒。”

龔夫人臉上的鬱悶漸漸地消失,轉過臉來笑着拍拍鸞音的手,說道:“你說的不錯。你和燕舞纔是我的女兒,以後呀,我且得指望着你們兩個孝順我呢。”

鸞音忙笑着答應,和葉逸賢一左一右攙扶着龔夫人回屋去了。

後面,燕舞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之色,恨恨的瞪了鸞音的背影一眼,從心裡罵道:“兩面三刀的東西。剛纔還跟三姐姐說那些話呢,這會兒又來太太跟前說這些,早晚有一天你這些鬼把戲會被人戳穿的,到那時看你怎麼辦!”

七月的天氣還是那麼熱,不過幸好隔三差五總會下一場雨,雨後總有難得的清涼。否則錦瑟總會被這樣的天氣給悶死。

不舒服的四五天終於過去,錦瑟感覺整個人像是褪了一層皮一樣的輕鬆。叫珍珠準備了一大桶溫熱的水,衣衫褪盡,她把自己整個人都泡進水裡,深深地呼吸一口帶着玫瑰花香的空氣,愜意的閉上眼睛。

珍珠拿了一塊雪白的粗布幫她搓着身上的肌膚,輕聲笑道:“姑娘這幾天不出門,身上倒像是胖了些。這小手握在手裡都覺得軟綿綿的了。”

錦瑟閉着眼睛哼道:“你這死丫頭,本姑娘越是不愛聽什麼你偏生要說什麼。”

珍珠忙笑道:“大少爺整天都盼着姑娘能胖一點呢。奴婢也覺得姑娘還是胖一些好看。女孩子家珠圓玉潤的多好?那些瘦骨如柴的是難民窟裡出來的孩子,沒有人會喜歡的。”

錦瑟又嗤之以鼻:“誰要大少爺喜歡了?誰稀罕!”

珍珠抿嘴偷笑了一下,把她的一隻胳膊搓好放進水裡去,又拉過她另一隻手來搓。

錦瑟沉默了一會兒,又想起之前的煩惱很快就會在下個月到來,於是嘆了口氣說道:“珍珠啊,你針線活好不好?”

珍珠忙道:“奴婢繡的花雖然不如翡翠的精緻,但裁剪上的功夫卻比其他人都好些。姑娘要做什麼貼身的衣服都交給奴婢好了。”

錦瑟搖搖頭,說道:“我不要做什麼衣服,我是想要做一樣東西。就是咱們女人來月事的時候用的東西呀……”錦瑟把小翅膀給珍珠認真的描述了一下,最後又十分肯定的說道:“這個東西如果做出來,我保證能發一大筆財的。你想想,那些達官貴人家裡都是三妻四妾的,那麼多女人誰不來月事?來了月事誰不心煩啊。咱們這個東西既安全,又舒適,還能預防婦科炎症。嘖嘖……這是給咱們女人做的一件功德事啊!”

珍珠聽得一頭霧水,最後不得不嘆了口氣勸着錦瑟:“姑娘,您說的這個好是好,不過像這種東西誰還能明目張膽的拿到店裡去賣啊?羞都羞死人了呀!再說,就算咱們能厚着臉皮去賣,可那些人誰又會來買呢?那些夫人太太們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錦瑟長長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你不要管那些。你先給本姑娘把這東西做出來,就算是不賣,我們自己留着用也行啊。”

珍珠點頭說道:“既然是姑娘要的,那奴婢回頭用心做就是了。只是有些地方奴婢還不明白。回頭姑娘有時間的話,還得細細的說給奴婢聽。還有姑娘說的什麼不乾膠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這個也要姑娘想辦法去弄來才行。”

錦瑟又爲這樣大的社會差異而鬱悶的說不出話來,靠在浴桶裡無奈的閉上眼睛,把自己的腦子放空,暫時拋開這些煩惱,享受片刻的安寧。

轉眼已經是七月十五。

這一日在東方被稱爲中元節,又俗稱鬼節。這天,家家祭祀祖先,有些還要舉行家宴,供奉時行禮如儀。酹酒三巡,表示祖先宴畢,閤家再團坐,共進節日晚餐。斷黑之後,攜帶炮竹、紙錢、香燭,找一塊僻靜的河畔或塘邊平地,用石灰撒一圓圈,表示禁區。再在圈內潑些水飯,燒些紙錢,鳴放鞭炮,恭送祖先上路,迴轉“陰曹地府”。

而這一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放河燈。傳說有些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託生,纏綿在地獄裡非常苦,想託生,又找不着路。這一天若是有個死鬼託着一盞河燈,就得託生。大概從陰間到陽間的這一條路,非常黑,若沒有燈是看不見路的。所以放燈這件事是件善事。可見活着的正人君子們,對着那已死的冤魂怨鬼還沒有忘記。

所以七月十五的晚上,京城之外護城河的河面上便會有成千上萬的河燈飄飄蕩蕩,那些河燈又被心思巧妙的匠人做成各處樣式,大多是荷花的形狀,還有別的樣式,裡面點燃着蠟燭在水面上飄,更有許多人放了河燈之後在河邊觀看,熙熙攘攘,熱鬧之至。

這日一早,葉逸平便代表葉家過來請葉逸風回家去吃飯。無奈葉逸風很忙,一大早便出去了,歐陽鑠和藍蒼雲也各忙各的,都不在家。家中能做主的人便只有錦瑟一個。

前面的人同葉逸平說大少爺不在家,請二少爺先回。葉逸平便多了個心眼兒,問前廳當值的丫頭:“錦瑟姑娘在家不在?”

那丫頭點頭道:“錦瑟姑娘雖然在家,但姑娘卻從未見過外客……”

葉逸平忙道:“我怎麼能是外客呢?說到底我們還是一家人。大哥不在家,我有事跟錦瑟姑娘說一聲也是一樣的。”

丫頭爲難的遲疑着,不肯進去回話。葉逸平忙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來遞給那丫頭,又好聲好氣的求道:“有勞姑娘走一趟。”

拿了人家的銀子,那丫頭變不好再生硬拒絕,只說:“錦瑟姑娘的脾氣怪的很。她若要見還好,若是不見,我也是沒法子的。”

葉逸平忙笑道:“這個自然,姑娘只是進去傳話便好。見與不見自然在錦瑟姑娘。”

丫頭便道:“如此你就在這兒等一下,我替你跑一趟。”

葉逸平微笑着點頭,復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茶等候。

錦瑟聽了那丫頭的話,果然很是遲疑。這個葉逸平她是見過的,在印象裡,葉逸平是個地道的生意人,說話帶着三分笑,又是世家公子出身,爲人很是圓滑。對自己也極有禮貌,並沒有端着少爺的架子。當然,錦瑟明白葉逸平對自己尊敬完全是懼於葉逸風的強勢,不過反過來想,自己也沒有必要樹敵太多,反而叫人家不待見。

如今的敵人麼,首當其衝是大太太。那老女人很是囂張跋扈,不但欺負葉逸風,更是把自己看的豬狗不如。錦瑟想起那老女人就來氣,恨不得親手抽她幾個嘴巴才解恨。想到這些,錦瑟又暗暗地盤算着:嗯,二房的蘇夫人跟大太太貌合神離,倒不如咱也來個草船借箭?

打定主意,錦瑟便跟那丫頭說道:“你先去跟葉家二公子說,我換件衣服就到前面來。”

那丫頭只想着這回自己多事兒不挨一頓罵也就不錯了。再想不到這位刁鑽古怪的錦瑟姑娘會答應出去見客。於是忙福身應道:“是,奴婢知道了。”說完,便匆匆的往前面去給葉逸平傳話。

葉逸平聽說錦瑟肯見自己,也是意外的高興。心想若能通過這小丫頭打通和大哥之間的障礙,以後的日子可好過了不少。

正思忖間,卻聽見外邊有環佩叮咚之聲漸近,門簾被丫頭輕輕地掀起來,一個冰藍色的身影由外入內,身旁還跟着一個穿着湖青色坎肩,月白羅裙的大丫頭。差不多月餘未見,葉逸平不免驚詫於這個小丫頭的改變。原本見過一面,逸平知道這丫頭資質不凡,將來必定是個美人兒,只是不想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居然被葉逸風養的這樣好了。

一襲冰藍色的雪綺羅素面對襟褙子,一件雪白色的貢緞羅裙,裙上繡着白色的百合,那白裡透着點紅,就猶如那白皙紅潤的臉龐。一頭烏髮梳成兩隻麻花辮,又層層環繞在耳後盤成雙環髻,沒有珠翠點綴,只以冰藍色髮帶綁束,依然是小女兒家的打扮。

倒是兩隻耳墜子鑲着綠寶石,那碧綠通透的顏色一看便知價值不菲。雪白的玉頸,帶着一串珍珠項鍊,只在鎖骨處又結着一個綠寶石鑲嵌的縲銀絲的墜子,爲玉頸添了不少風采。白皙的臉龐上粉嫩的朱脣顯得嬌小,可愛,讓人看了很想去咬一口,嘗一嘗那蜜糖一樣的滋味。

葉逸平不敢怠慢,忙拱手道:“錦瑟姑娘。”

錦瑟忙福身微笑道:“錦瑟給二爺請安了。二爺快請坐,錦瑟不懂規矩,怠慢了二爺。回頭大少爺責怪下來,還請二爺在我們大少爺跟前替錦瑟求個情纔是。”

葉逸平忙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誰不知道大哥如今忙得很,皇上行宮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兒。我幫不上什麼忙,在一旁看着只是乾着急。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啊。”

錦瑟嫣然一笑,並不接這樣的話茬,只轉頭吩咐當值的丫頭:“大少爺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何時回來?”

那丫頭如何知道葉逸風的事情,聽見錦瑟問,卻又不敢不回答,忙福身道:“大少爺沒說,奴婢也不敢多嘴。不過奴婢倒是聽見四少爺恍惚說了一句:中午要回來用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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