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坡處等了約半個時辰,一個穿粉色長裙的高挑女子行來,揹着一個小包裹,提着一柄泛着紫光的劍,打扮的很簡單,卻難掩其清麗絕倫之色。
霏霏面帶訝異:“凝嫣?”
凝嫣轉過坡,瞧見林衍跟林霏霏的馬車,奔了過來:“你們還沒走?”
“林衍哥哥說在等你。”霏霏面帶訝異,怎麼看凝嫣的神情,並不知他們在等她。
“等我!”
凝嫣不禁一怔。
林衍微微一笑,聽嶽老說過,凝嫣遇到委屈,才逃離南荒城。
但凝嫣心中,對南荒城頗不捨。
自己跟霏霏前往南荒城的事,在林城徹底傳開了,凝嫣想必也是清楚,以凝嫣的性子,想必也願意跟自己一行回到南荒城。
得知林衍跟林霏霏要前往南荒城,卻不帶上自己,凝嫣感到很失望。
原來,林衍是故意的。
他只是跟自己開個玩笑,不然也不會在這兒等了。
凝嫣心中的委屈登時散了,瞅着林衍嗔笑道:“好啊,你故意戲弄我。既然追上來,那我就賴上你們了,別想着甩開我。”
說罷,跳上馬車,將林衍擠開,跟霏霏坐在一起。
伸出修長的雙腿,輕輕揉了揉,低嗔:“害的我追了這麼遠。”
那鳳目一閃一閃,說不出的嬌柔。
林衍被擠出,當二女的馬伕。
三人向南荒城進發。
林城本爲邪羅打造,若非其中法陣破碎,並不會顯露,因而離南荒城的統轄也是頗遠,有數百里之遙,都是連綿的山脈。
花了五六天,才穿過人跡罕至的山脈,漸漸的行人多了,也能看見南荒城外圍的村落。
這一日餉午,他們到了一個僻壤的小城。
幾天的趕路,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這兒離南荒城已經不遠,他們打算好好吃一頓。
到了城中一個裝飾不錯的酒樓,上二樓點了一桌好菜。
凝嫣顯然很有經驗,叮囑霏霏帶上面罩,不然以她二人的容貌,容易生出事端。
兩人臉上蒙着輕紗,遮住了容顏,但單看身姿,都透出青春甜美的氣息。
離南荒城近,酒樓的生意很好。
林衍掃了一眼,有不少都是身負兵刃的武者,一身殺戮的氣息,有的身上還掛着兇獸的骨骸。
看這樣子,應該有不少武者組隊進去山脈中,搏殺兇獸來掙錢。
兇獸的皮肉,骨骸,還有凝聚出的妖丹,都是很值錢的。
在林衍他們旁邊一桌,就有着這樣一羣武者,身上掛着兇獸骨骸,臉上還有殘留的兇獸血跡,似乎這樣更能增添他們的兇威。
其中一個粗魯的漢子,威望似乎頗高,十來個武者以他爲首。
那漢子揹負一柄大砍刀,上面血光淋淋,煞氣驚人。
旁邊的幾桌客人,都有些怕他,吃喝很謹慎,不敢大聲言語。
“哈哈,今天走了大運,居然斬了一尊法體二重的兇獸,發大財了,兄弟們吃吃喝喝,不要客氣。”爲首那個粗魯漢子大笑。
“破殺刀出手,區區法體二重兇獸不在話下。”
他身邊的漢子們吹捧。
“破殺刀詹戮!是他,在南荒城小有名氣,接過南荒城派發的不少任務,俱都完美的完成了。”
“聽說破殺刀手段兇狠,若非殺了同門,差點走進南荒的核心圈子。不過殺了同門還能活命,可見他身後面也是有人的。”
周圍有竊竊私語。
都怪林衍耳力太好,聽到了這些私語,不禁看了那破殺刀詹戮一眼。
這一眼正被其看到,詹戮正撕下一大塊牛肉,嘴裡嚼的鼓鼓,瞧到林衍的目光後,兩眼登時放出兇光,有濃烈的殺戮之意襲來。
這人的性格有些乖戾,林衍也沒想到,自己不過看了一眼,這廝居然就用殺戮之氣來震懾自己。
這些殺戮之氣,倒影響不到林衍,林衍也懶得跟其計較,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划不來。
端起一杯酒,不再看那人。
凝嫣跟霏霏感到不對,忙問:“怎麼了?”
林衍道:“沒事。”
“大哥,剛剛怎麼回事,我感到你有殺氣溢出。”破殺刀旁邊一個漢子道。
“震懾一個不長眼的傢伙罷了。”破殺刀平淡的道。
“簡直是找死,大哥你的殺戮之氣,連兇獸都畏懼。剛纔是哪個傢伙不對勁,大哥你支會一聲,做兄弟的現在就扭斷他腦袋。”
那些漢子們大聲呼喝,似乎想用這些言語來證明他們是如何的兇悍恐怖!
酒樓中頓時一靜,那些低頭吃喝的人們聽到破殺刀一羣兄弟們的叱喝,均不敢出聲,生怕危及到自己。
正在這時,呼啦之聲響起,旋即有鋪天蓋地的威壓襲來。
這威壓,雄渾無匹,彷彿攜着南荒之力,壓在衆人心頭。
有的意志稍弱的,甚至於從凳子上跌落,跪伏在地上哀鳴。
林衍眉頭一緊,向窗外看去,見到一條流光劃過。
在那條流光中,有四個身如烈日一般的身影擡轎。
轎子本身是一件寶物,隔絕了林衍視線,看不清楚驕子裡面的是什麼人。
在驕子後面,跟着一羣隊伍。
其中每一個,都散發出通天戰意。
那聚集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來,林衍怕霏霏跟凝嫣受不了,身子微微一側,正面承受威壓的降臨,使得二女不受其影響。
凝嫣修爲最弱,只有武道八重,剛剛差點透不過氣,在林衍擋住了威壓後,才緩過氣來,隔着面紗對林衍嫣笑。
霏霏倒是不怎麼受影響,看來接受傳承之後,她修爲要超乎想象。
“好強的威壓!”破殺刀這一桌上的漢子們也驚懼道。
他們能在這座小成裡猖狂,但對上剛過去的那一羣人,只有被秒殺的份。
面對強者,即使是成天跟兇獸廝殺的他們,也感到由衷畏懼。
“不知道轎子裡面坐的是誰,好大的排場!”那一桌上又一個漢子帶着無邊羨豔的口吻道。
“一羣沒眼力的混賬,你們看那轎子,上面紋着‘荒’字。除了南荒子大人,還有誰有敢在出行的轎子裡紋下這個字。”詹戮冷喝。
“南荒子大人!”
“天啦,居然是神秘莫測的南荒子大人,沒想到我有朝一日也能見到南荒子大人的轎子。”
“南荒子大人被尊爲未來的‘南荒王’,修行到如今,才三百餘歲,便已是荒榜第一,整個南荒誰能敵他?南荒子大人是我南荒的榮耀!”
得知剛剛路過的是南荒子,整個酒樓都沸騰了。
凝嫣的酒杯,從手中滑過,酒水撒了一身也不知。
“啪!”
酒杯碎裂的清脆聲,讓林衍不禁看着凝嫣:“有心事?”
“沒,沒有。”
凝嫣神情掠過慌張,又拿過一個酒杯,倒滿了酒水,揚起雪白脖頸飲盡,一口接着一口,也不怕喝醉,總之就是不再說話。
林衍搭住凝嫣的酒壺,想要阻止她倒酒,但凝嫣眼眸中不覺間閃過水霧,林衍心中不忍,鬆開了搭着酒壺的手。
霏霏意外地看着凝嫣一眼,見林衍沒問,也就沒有問。
“不知道南荒子這一次出巡,是要做什麼事?”
詹戮那一桌上的議論聲很大,將酒樓裡面的聲音都壓過了,問話的是一個尖嘴漢子。
詹戮一腳將這人踹飛:“混賬,南荒子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稱呼的?要稱南荒子大人!”
連詹戮身邊的幾個漢子,也都說道:“你活該啊,連南荒子大人的名諱都敢直接稱呼,若是傳到有心人耳中,你小命休矣!”
“詹戮大哥教訓的是,小弟受教了。”
那尖嘴漢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口中忙不迭致歉,他清楚詹戮的脾性,若是不認錯,說不得命都保不住。
“哼!”
詹戮重重拍着桌子,掃了尖嘴漢子一眼,道:“實話告訴你,據南荒城裡我好友說,南荒子大人謀劃攻打滄浪山,已不是一天兩天。”
“看南荒子大人一行此去的方向,分明就是滄浪山的方位。如我估料的不錯,要不了多久,滄浪山被拔除的消息,就將傳遍南荒。”
“滄浪山!”
“那是南荒城周邊一處妖獸聚集地啊!”
有漢子驚呼:“傳聞在滄浪山的領頭滄浪之主,早在千餘年前,就修到了法體巔峰,兇威震懾南荒!”
“南荒子大人此番能得逞嗎?”
“南荒子大人雖強,但滄浪之主兇威震懾南荒千餘年,這一戰恐怕會異常的驚險!”
一羣漢子們努起袖子喧囂,大聲的爭執。
“混賬東西,南荒子大人出手,只有絕對的成功。那滄浪之主再厲害,碰到了南荒子大人,也是一頭死狼。”
詹戮異常憤怒,一腳又踹在剛爬過來的尖嘴漢子身上,將其再度踹飛。
這一腳勁力極大,將尖嘴漢子踹的飛起,險險砸在凝嫣身上。
凝嫣神思恍惚,仍舊在倒酒自飲,根本不知尖嘴漢子向自己砸來。
林衍一把將凝嫣拉過來,尖嘴漢子砸在凝嫣坐立之處。
手中慣性似的倒酒,被拉過來的瞬間手一滑,酒壺的壺嘴掛住了臉上的面紗。
面紗緩緩落下,露出她那清秀絕倫的容顏。
“混賬東西,看見小爺飛過來,不接住小爺你是豬嗎……”
被詹戮連踹了兩腳,尖嘴漢子一肚子的火,不敢對詹戮發泄,正準備拿林衍這一桌人來出氣,卻看見了凝嫣面紗緩緩地落下。
那秀美的容顏,憂思的眼眸,登時將他給融化了,口中的喝罵聲也停止,張着嘴傻笑,口水流了一地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