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雪花,越來越大,上天彷彿想要一次性下盡這場雪一樣,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放眼望去,除了白色已經找不到其他任何的顏色了。
氣溫很低,就在我和老者談話的時候,那溫度計上面的指數,直接就到了零下十二度,像是沒有止境一般。
“……”
我難以言語,以進化者的身體素質,零下十度能夠抗住,零下二十度,異化之後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可是零下三十度,乃至更低呢?
進化者尚且如此,更何況普通人。
凌亂的高速公路上,一頂頂帳篷在雪中漸漸發白,偶爾有人實在受不了這裡的寒冷,從帳篷裡縮手縮腳的走了出來,裹着幾件厚厚的羽絨服,又從高速公路兩旁的山裡找來一些柴火,點起來生暖。
“國家不能人爲的改變局部環境嗎?”我問道,以現在的科技,想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並不會太困難。
“以前可以,現在恐怕有些困難。”老大爺回答道,“自從大災變之後,很多設備根本用不上了,而且不僅要面對天氣,還要面對喪屍和各種怪異的動物,哪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況且,冰河世紀也是分階段的,按照我的研究,在第一階段,華夏最低溫度,並不會低於零下五十度,北迴歸線附近,最多也就零下三十多度,並不會永無休止的下去。”
“可是,到了第二階段,寒冷進一步擴散,到時候整個地球,將會成爲一個真正的冰球,不止是人類,哪怕是喪屍和進化的動物,都難以存活下去,除非在短時間內,往更高級的生命體進化。”
“而到時候,大部分的弱者,全部都會死亡。”
“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是我發現,地球自身的能量,在逐漸消失……”
我啞口無言,難道地球是要結束了嗎?
自身能量的消失,豈不就是一個死亡的過程?
難道正是因爲如此,才加快了生物的進化?
原本幾億年甚至幾十億年才能走完的路程,就在短短的幾年內走完?
太多的疑問,知道的越多,我越恐慌。
老大爺擺擺手,道:“我現在只能研究到這裡了,至於深入研究,除非有設備,不然根本沒有辦法,當然,這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研究,也許會出現一些轉機。”
說道這裡,他咳嗽了兩聲,整個人如同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無精打采,嘴脣都凍紫了。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有些話還是沒說,可能是怕我覺得他沒用了,就置之不理,於是笑道:“老大爺,您和您的孫女上這裡大巴吧,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說的。”
“謝謝,謝謝!”老大爺連連道謝。
“沈城那裡有一個小規模的避難所,那裡聚集了一幫科研人員,你到了之後可以加入他們。”
片刻之後,老大爺領着一個十來歲的女孩,進了大巴里面。
……
夜色漸濃,可是車隊,卻逐漸的熱鬧起來,人們紛紛走出了帳篷,並不是因爲睡不着,而是根本不能睡。
冷!
太冷了!
整個世界,就彷彿是冰窟一樣,那些沒有暖氣的人,只能就近取來木柴,點火取暖。
星星點點的火光,乾涸的木柴噼裡啪啦的燃燒着,映着一張張被凍得通紅的臉,一雙雙無助迷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篝火。
風雪旖旎。
我擔憂的看着這一切,很多人都說,華夏人,是懦弱的,他們不懂得反抗,一個華夏人是條龍,一羣華夏人就是條蟲。
一個人,就能綁架了一羣人。
可是這件事情的前提是,他們都活着。
爲了利益,可以退一步,可以退兩步,你步步緊逼,他們咬咬牙,甚至能夠退第三步。
可是,當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的時候,那隱藏在心中的不滿和怒火,就會全部爆發出來。
而我現在擔心的,正是這一點。
“怎麼了,那裡這麼吵?”胖子揉揉眼睛,從大巴里走了出來,“臥槽,這是什麼鬼天氣,這麼冷。”
他剛邁下大巴的車門。
噗嗤一聲,半個膝蓋,都沒入到雪中。
看起來滑稽無比。
“娘希匹的,這才幾個小時啊,竟然雪都這麼大了。”
他看我在大巴的上面,也就翻身跳了上來,身體雖重,但成爲進化者之後,他對自己的身體控制力越來越好。
車頂上,也全是雪。
好在我們都是進化者,胖子更是異化成功,體內的生命能量充盈,一件羽絨服加身,也不會覺得寒冷。
我瞅了他一眼,別人在末日裡是越來越瘦,胖子倒好,反倒有越來越胖的跡象。
“有人死了。”
遠處的人羣,起了一些騷動。
“死了?”胖子眯起眼睛瞅了瞅,“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末日裡,什麼時候沒有死人的。”
“凍死的。”
胖子頓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鄭國也躍了上來,此時的他,雖然眼神不善,但我們都知道,那是進化之力所致,而且這人雖然沒說,但是從他的一言一行上,應該是老爺子派來的人。
“陳隊的意思是說,死人並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怎麼死的。”鄭國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暖手寶,抱在懷裡,一個大老爺們,跟個小姑娘懷春賣萌似的。
“這樣的天氣,最容易被凍死,而且很多人恐怕都知道了,氣溫朝着零下二十度邁進,這樣下去,如果沒有相應的保暖措施話,後面跟來的上萬人,至少有一半,走不到沈城,會活活凍死在路上。”
“人們遇到喪屍,並不可怕,因爲喪屍可以殺死。”
“可是遇到這樣的天氣,他們就沒辦法了。”
鄭國的目光精光閃爍,看向隊伍的末端。
“又死了幾個,全身僵硬,眉毛和眼睛上都結了霜。”
他轉過頭,正色道:“陳隊,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他們勢必會鬧起來的。”
可是,鄭國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有一輛大巴,並不是我們的,而是那些人自己從路邊撿到的,還有些汽油,幾十人窩在上面,倒也暖和。
但此時,遠處那輛大巴,被幾百人團團圍住。
“下來,我們要上去。”
“這輛大巴有我們的份,是我們一起看到的,憑什麼你們可以呆在上面。”
幾百個人,就這樣對着大巴推搡。
窗戶被砸了……
裡面的人,被抓着頭髮,拖了出來……
槍聲響起……
外面的人想上去,裡面的人,卻不想出來。
欲使其滅亡,先使其瘋狂。
終於,還是有些人瘋了。
“既然你們不下來,那麼你們就永遠都不要下來了!”
一個男子,招呼了一幫人,用雙手推着大巴。
嘎吱嘎吱——
大巴在雪地裡移動。
裡面的人瘋狂的吼叫,想要跳窗,可是被外面的槍支,給打了回去。
伴隨着一聲聲尖叫,那輛大巴從高速公路上,翻了下去……
高速公路上的人,罵罵咧咧。
胖子看的目瞪口呆。
他吞了吞口水,道:“我們不去救他們?”
“救?”
“怎麼救?”
“一羣完全失去理性的人,難道還要和他們談國家大事?”
我的心,漸漸冷漠了下來。
那裡的暴動,越來越誇張,到了最後,如同浪潮一般,朝着我們這邊蔓延了過來。
“鄭國,你看清楚了嗎?”我轉頭問道。
鄭國點點頭,臉上勾起一絲笑容:“看清楚了陳隊,三個人而已。”
我翻身下了大巴,鄭國跟了上來。
“誒,你們要幹嘛去?”胖子喊道。
我頭也不回道:“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