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年前的戰場

莫言混跡北迷森林的這段時間,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每行進一段距離都要仔細回憶一邊資料的記載,根據地形的起伏,泥土的色澤,妖獸的糞便等特徵來決定前進的方向,爲此躲過了不少危機,絕大多數的險地更是半步不入,提前退避,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見到了不少奇幻的景象。

比如,足有宮殿大的蜘蛛,手指小的猴子,能夠像妖獸那般跑動的植物,還有隨處可見瀰漫山林的瘴氣毒沼,這些還都只是些普通的猛獸,依靠大自然先天賦予的某些優勢存活在山林之中,更不用說那些能力詭異的妖獸了,能夠存貨上百年的,修爲便有了一定的積累,天生的本能加上環境的磨礪,各個都是叢林之中狡猾的獵手。

莫言先前爲何要找妖獸練劍,不是因爲妖獸強大,而是因爲不同的妖獸,不同的能力能夠給他帶來極大的啓發和磨礪,這樣以後即便是對上再難纏的對手,也能從容地應對難題。

試想一些,修者的功法本就是從自然界的一些事物和規律之中總結來的,或許經過了上萬年的進化和演變,有了一套成熟的體系,但是究其本質,還是脫離不開這些妖獸天生所具備的能力的。

就如速度飛快的逃遁功法很有可能就是研究了某種特殊妖獸的飛行能力,血修的功法在一定程度之上參照了吸血妖獸的本能,莫言曾在深林之中發現了一種提醒很小的鳥類,其飛行軌跡完全和劍宗之內所記載的一種功法完全契合,迅疾的同時變向靈活,讓人無法捕捉具體的軌跡。

另外,不僅是功法,就連陣法還有丹道在自然界中也有體現,前幾天和紅紅還在一起的時候,莫言差點撞進了一張凌空鋪設的蛛網之中,還好紅紅提前警示,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事後莫言的嘗試了一下蛛網的威力,結果被粘住後,半天都沒能掙脫,蛛網之上不僅附着強力粘液,其本身的結構還形成了一個簡陋的束縛陣,被網中的生物實力越強,掙扎時所逸散出來的靈氣越多,蛛網的束縛便越牢固,除非收斂了所有靈元,單憑肉身力量扯裂束縛。而且織網的蜘蛛也很奇特,必須用網捕捉到一頭元丹期的妖獸之後,才能通過吸噬妖獸的精元進化爲邪惡的御空蜘蛛,那時的它將會成爲一名狡猾的陣道宗師,可以通過凌空吐絲排布出更爲複雜的天然大陣。

可以想象,北迷森林多麼恐怖,危機挑戰隨處可見,身處其中的修者不僅是在和天爭鬥,也是在和己相搏,容不得有半分的大意,微毫的疏忽,現在多多竟說妖獸渡劫之後,北迷森林將會更加危險,那該變成什麼樣子?他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莫言的大腦快速地運轉着,腳下的劍光也加急了幾分,飛狐僞裝在此時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體表罡元也擋不住冰雹的砸擊,莫言只好從就地取材,從深林之中砍斷一顆大樹,利用飛劍將堅硬的樹木削成了飛舟模樣,在中間的位置掏出了一個正好可以容他躲進去的樹洞,而後將清霄貼於身下,御劍非禮。

至於觀察則完全交給了微微受限的神念,找準了南方之後,憑藉腦海當中模擬出來的地圖急速逃離。

既然多多說了,妖獸的化形雷劫之後,北迷森林會變得更加危險,那邊一定不會有錯,他可不想呆在這裡親身體驗具體的兇險,那樣的話,和傻子又有什麼區別?

聽着遠方隱隱傳來的吼叫,看着漫天閃逝涌動的雷光,莫言感覺自己的天劫簡直是弱爆了,和這一比,九牛一毛尚不足道,滄海一粟才現真實,以北迷森林的平坦廣闊,他竟看不到遠方閃電的劈斬,可以想想雷劫的中心到底是在多遠的地方,但是仰觀天空之上,電芒閃動,烏雲翻涌,竟然完全遮蔽了莫言頭頂的天空,可以想象,這樣的天劫究竟調動了多少天地之力,承受雷劫的妖獸該是如何的霸氣。

真不知道對方能否從如此威猛的天劫之下存活下來?也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遇到這樣的天劫?

莫言腦海沒來由地想到了兩個好不相干的問題,隨後趕緊拋開了一切雜念,將所有思維都集中在了奔逃之上。

現在他距離北迷森林的邊緣還有20萬里,以嚴重受限,每秒250米的極限速度,即便不眠不休也要飛行整整五天!

丹藥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補充靈元的匱乏,鬥戰神魂特意抽出了一部分時間,在木質飛舟之上加持了大量的陣法,速度先降後提,在天地的髮絲之間破開了一條筆直的通道,與此同時,另有五把飛劍在莫言體外輕鳴,隨時準備着應對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雖然大多妖獸在雷雨天氣選擇了潛藏,但也未必沒有一些特殊的存在能夠得到雷電的加持,渡劫的蛟龍爲何會引發如此強悍的天劫?很大程度之上便是因爲對方能夠操控雷霆,若是莫言的路上恰巧出現了一頭以雷電爲生的妖獸,而他又沒準備,豈不是要哭死?

謹慎謹慎再謹慎,小心小心再小心,三個月左右北迷生存已將小心謹慎這四個字深深地刻進了莫言的骨子裡,就算再匆忙,他也不會忘記對未知危險的防範!

身處風雨之中的莫言就像一艘漂泊的小船,堅定而執着地行進在廣袤的天地之間,很渺小,很可憐,彷彿隨時被狂風吹散,卻又蘊藏着一股驚天的意志,絕不鬆懈,絕不放棄,哪怕天地之威再猛烈,他也要衝破眼前所有的束縛,達到生的彼岸。

就這樣,一連行進了整整四天,識海之中還有鬥戰神魂和他輪番上陣,身體卻已到了一種臨近崩潰的狀態,儘管靈元是那麼的充足,血氣也依然旺盛,但經歷雨,火,風,雷四種天威的折磨,許多細小的血管已經出現了破裂,一旦超過了某個極限,便會如同山崩,徹底垮塌下來。

莫言現在拼的是極限,搶的是時間,用的是那久經磨練的意志!

只剩四萬裡的路途了,勝利已經遙遙在望了,可惜,風停了,雷消了,身後傳來了一聲高亢的龍吼,蛟龍化形成功了,而莫言的危機也來臨了!

剛剛平靜下來的北迷森林還未完全恢復寧靜,被壓彎了的樹枝正在緩緩擡頭,整個北迷森林卻是突然升起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光華,地下的喊殺沖天而起,各種各樣的大陣憑空化生,莫言還沒反應過來,地下便爬出了大量的屍體和獸骨。

有衣衫華麗,體態優雅的無頭仙子,有碎裂了半邊身體的邋遢道士,還有背生巨翅的狂生,更有半獸化的妖族,至於那些的龐大的巨獸還未完全爬出,隆起的地面逐漸化成了一座小山,然後伴隨着一聲驚天的獸吼,巨大的犄角率先顯露了形影。

莫言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被隱去的身形呆在天空一動不動,劍宗更是屏蔽了他身周百米方圓的動靜。

直到冒出來亡者分成了兩撥,他才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不妙的可能:

北迷森林是先前人族和妖族進行大戰的戰場!

怪不得,北迷森林荒蕪人煙,怪不得無人開採此地豐富的礦藏,原來每次妖獸渡劫,都會引動戰場上的殺氣,那些無人埋骨的死屍還有早就沒了能量的大陣都會受到天地之力的灌注,重現人世,而後憑藉本能,延續萬年之前的廝殺。

莫言感受了一下這些死屍的氣勢,沒有一個弱於蛻凡期的,絕大多數生前都擁有煉虛期的修爲,並且越向北方,越靠近北迷森林的核心地帶,死者的修爲便越高,發出的攻擊也更猛烈。

可惜這些屍體常年埋於地下,猛然來到地面上後,便開始了快速腐化,很多都是僅僅發出了一兩道攻擊,便化爲了粉塵隨風飄散。

莫言感受着戰場上慘烈,體會着殘留在空氣中的意志,整個人彷彿被擊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平靜,心神彷彿在無形之中受到了牽引,穿越到了萬年之前的戰場中,千百名前賢帶領着各自的族人,爲了生存,爲了仙道,枉顧生死,奮力拼殺。

一名劍仙以一當百,單憑一把三尺青鋒,崔天裂地,僅是一劍就破碎了空間,再多一劍又清空了一片天地,一條體長百丈的巨龍看到自己的族人正被殘害,一道劇烈的光芒閃過之後,驟然化身成了一個半龍化的壯漢,緊密的龍鱗構成一件威猛的鎧甲,兩隻龍角自動脫落,化作了兩柄寶劍飛入手中,身體在空中一個閃爍便來到了劍客面前,一擊碰撞過後,兩人便從戰場之上消失了,再過片刻重新出現,劍客還保持這站立姿勢,身體氣息卻一點點地消失了,反觀壯漢,心口,丹田,眉間同時滲出了鮮血,早已魂飛魄散。

這還只是戰場上的一角,更多的戰鬥如火如荼,許多強者的攻擊都超出了莫言的想象,或許只是微微擡手,便覆滅了一大羣人的存在。

快要承受不住了的莫言就待退走,原本一直在守護他的劍宗卻是主動加入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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