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塔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事實上,從雲辰突然暴起欲殺人,再到武承神秘地出手反擊,最後雲辰莫名其妙狂噴鮮血、身受重傷,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因此,雖然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但在場的衆人,思維卻還沒有跟上來,大腦還在努力地運轉,試圖把事情理清楚。
“這,這也太戲劇性了吧。”
半晌,一個弟子的喃喃自語,終於道出了衆人的心聲。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淺薄,目光是多麼的狹隘。原來,武承真的是一招就能擊潰雲辰,只不過,爲了顧忌對方的面子,這才提出十招之約。
而王猛等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
“咕咚!”
王猛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睜得像銅鈴,“太生猛了,實在是太生猛了。難道之前,我一直在和這樣的人作對嗎?”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而柳風幾人,則只有沉默,表情茫然若失,充滿落寞。
“嗒嗒!”
腳步聲響起,左斬風突然轉身,一言不發離開了。但衆人都知道,這個外門第一天才,已經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是一蹶不振,還是涅盤重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你……還真是處處讓人驚喜啊。”
秦鸞美眸之中,泛起異彩,有些出神地盯着武承。
“爹!”
就在此時,雲楓終於回過神來,大喊一聲,頓時衝了過去,抱起昏迷不醒的雲辰,哀嚎不已。
此情此景,真是悽慘。
但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生出一絲同情之心。雲楓此人,一直仗着他爹撐腰,不知道調戲了多少女弟子,乾的都是世俗之中,那些惡少的勾當。雲辰既然要千方百計護着他這個兒子,走到今天,也是遲早的,自找的。
甚至,很多被雲辰父子欺辱過的弟子,還心中暗爽,大感解氣。好多女弟子望向武承的目光,都好像在瞻仰一個英雄。
“自作孽,不可活。”
武承搖了搖頭,不再看雲辰父子一眼,便大踏步往前,朝着凌雲塔外圍走去。
呼啦啦!
擁擠的人羣,在武承到來之時,也自然而然地分開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武承緩步而行,兩旁的弟子,或是羨慕、或是驚奇、或是嫉妒、或是暗送秋波……
望着武承遠去的背影,宋芷月伸出手,朱脣微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頹然放下了手臂。
“都散了吧。”
說出這句話後,宋芷月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真是讓人頭疼的一個弟子啊。
宋芷月可以想見,今晚之後,這個武承,又要再一次聲名鵲起了。而云辰父子,也將迅速淪爲宗門上下的笑柄。
“幸好我沒有插手這件事。”
宋芷月突然感到一陣慶幸,“還好,從此以後,這個小傢伙就是內門弟子了。真要頭疼,也是那幫內門大長老的事情……”
很快,隨着武承離開,凌雲塔前的人羣,便陸陸續續散去。畢竟,這一次衝塔,從早上開始,一直進行了七八個時辰,此時已經接近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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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月是最先離開的,關於這一次
的事情,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上報給宗主和各位大長老。說起來,雲辰如今昏迷不醒,這件事情只有她來做,還真是一個苦差事。
隨後,王猛等人也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柳風本來試圖和秦鸞搭話,想邀請她同行,但是被秦鸞冷言拒絕,整個人更是好像死了一般,早已經沒有了當初,迴歸凌雲宗時的豪情壯志。
“是因爲他對不對,你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柳風的心裡,瘋狂咆哮,但卻始終沒敢向秦鸞問出這句話。
很快,偌大的凌雲塔廣場,便爲之一空,只剩下雲楓,依然抱着昏迷的雲辰。只不過,此時的雲楓,終於完全失去了鬥志。
這一次,他終於發現,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
眨眼之間,兩天的時光,便一晃而過。
而在這兩日裡,整個凌雲宗上下,所有的目光和焦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所有的人,都在談論同一件事。
武承,這個名字,再一次震撼了整個宗門上下。
“聽說了嗎,前兩天的外門衝塔,武承一舉打破了一百多年來的魔咒,進入了凌雲塔第九層。”
“武承,就是當初那個敢和李長天公開叫板、不知死活的外門弟子?”
“此人實在是太猛了,兩個月前,纔剛剛晉升爲外門弟子,就當着幾千人的面,和李長天立下了生死賭鬥。而兩天前,他纔剛剛從凌雲塔裡面出來,就當着所有外門弟子的面,將挑釁滋事的外門長老雲辰,狠狠揍了一頓。”
“什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雲辰應該是煉氣三層巔峰的修爲吧?這個武承衝塔之前,還沒有突破煉氣境吧?少吹牛了,誰信啊!”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擺在那裡。”
“……”
宋芷月走在通往宗門主殿的路上,聽着來來往往的弟子興奮地議論,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雖然早就猜到,經此一戰,武承必定要揚名宗門,但她也沒想到,居然火熱會到這樣的地步。
甚至,更有傳聞,就連內門七大弟子,都對這個突然崛起的天才,表現出了強烈的忌憚。
如果說,兩個月以前,當武承面對李長天,發下錚錚誓言的一刻,衆人還以爲他是在發瘋。那麼現在,當他親手破紀錄,敗雲辰,真正展露出自己的鋒芒的時候,所有的人才意識到,當初的誓言,真的不是小孩子開玩笑。
至少,現在的他,確實有了挑戰李長天的可能。
不知不覺中,當宋芷月兀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穿過層層阻隔,到了宗門深處。眼前,是氣勢恢宏的“凌雲殿”。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宋芷月蓮步輕移,神色肅然,走進了大殿中。一進殿就發現,包括宗主在內,所有的大長老都已經來了。
凌雲宗的長老,分爲外門長老和內門大長老兩種。前者,像宋芷月這樣,實力只相當於中等內門弟子。而後者,則只有眼前殿中的這寥寥七八名老者,無一不是真元境以上的修爲。
也只有真元境的強者,纔有資格,指導內門弟子修煉。
所以,宋芷月的態度,十分謙卑。進殿之後,微微行了一個禮,然後便將此次的事情,娓娓道來。
“豈有此理!”
然而,宋芷月的陳述,不到一刻鐘
的時間內,就被人硬生生打斷三次。
這是一個長着鷹鉤鼻的老者,臉型狹長,面容陰鷙,名爲朱痕。凌雲宗的弟子,背地裡給他起了個“奪命無痕”的外號,不因爲別的,這名長老出手之間,殺人於無形。對手往往人頭都落地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出的手。
而朱痕,正是李長天的師傅。
“我看,這個叫做武承的弟子,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將門規放在眼裡!你們說,從他入門到現在,到底犯了多少事,多少次隨意踐踏門規?”
朱痕毫不掩飾自己對武承的厭惡。這倒不僅因爲他是李長天的師傅,更因爲,他是一個講究尊卑的人。他認爲人就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有的人做人,有的人做狗,人可以打狗,狗卻不能咬人。
“朱長老,稍安勿躁。”
凌雲宗這一屆的宗主,是一名龍資虎骨,留着三縷黑鬚的中年人,名爲葉明正。他開口之後,朱痕只是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了。畢竟,在宗主面前,哪怕是大長老,還是要保持一定尊敬的。
“我說完了。”
殿下,宋芷月突然開口道。
“好了,辛苦你了,退下吧。”
葉明正揮手示意宋芷月退下,又沉默了一會兒,這纔再度開口:“不知道對於武承此子,諸位長老有何意見和想法。”
“還能有什麼想法,當然是要嚴懲,狠狠地懲戒!”
果不其然,朱痕第一個接過話,表露出了十分不滿的情緒,“現在的弟子,稍微有點本事,就以爲自己是天才,不知道上下尊卑、天高地厚!對於武承這種屢壞門規、以下犯上的人,如果不施以重罰,宗門威信何在?”
“話不是這樣說。”
就在這時,另外一名長着國字臉,白髮虯髯的長老開口了,“就我所知,這武承每次出手,都是受到對方的壓迫和欺辱,實際上,應該受到懲罰的,不是他吧。”
“你傻嗎,難道看不出來,他是故意裝成這樣子的?這種行爲,居心叵測!”
朱痕立刻犀利反擊。
“就算這樣,但武承衝入了凌雲塔第九層,這可是一件大事。這件事情的意義,恐怕也足以抵消他那些‘罪行’了。”
此話一出,朱痕也不由得一時語塞,說不出反駁的理由。
的確,衝進凌雲塔第九層,是一件大事,就連他們這些長老,也沒有知曉內情的權利。
“聽聽宗主怎麼說吧。”
這時,好幾位長老都說道。
於是,衆人的目光,再一次匯聚到了葉明正的身上。
“凌雲塔第九層的秘密,牽扯到一個極其龐大的勢力,其中關係,比較複雜。我可以明確的說,武承此子,暫時是不能壓的。”
此話一出,朱痕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難道就讓他這樣一直狂妄下去?你們就這麼無動於衷吧,總有一天,等到他騎到你們頭上了,你們才知道醒悟。”朱痕譏諷道。
“我說過了,此子,不能壓迫。”
葉明正看了朱痕一眼,隱隱有警告之意,頓時讓後者心中一顫。
“暫時,放任自流吧。”
說完這句話,葉明正長長鬆了一口氣,彷彿身上的某個擔子,終於卸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