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虛無的缺陷
張煜沉默了。
從內心來說，他理解虛無尊者的想法。
系統來歷神秘，而且存在的方式也十分詭異，這樣的未知存在，對於一般人來說，確實讓人不安。
反倒是出身於都市的他，接受過現代化信息大爆炸的洗禮，對於系統的接受度，天然勝過這方土地的生靈。
可即使如此，他內心深處，也是仍舊有着一絲對系統的防備。
哪怕他對系統越來越瞭解，甚至知道了系統老主人的存在，內心深處那一絲防備也始終不曾消失。
可他與虛無尊者不同的是，他可以在一定程度接受系統的存在。
而且，初來乍到時的他，與凡人沒多大的區別，如果系統真的對他有什麼惡意，他也毫無掙扎反抗的力量。
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虛無是一個天才，一個比你想象中更加驚豔的天才，即使與老主人當年的那些部下比起來，虛無也要更勝一籌，可他同時也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系統說道：“或許是因爲他年少的經歷，他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無論是本系統，還是後來給予他時空種子的袁天陽，包括袁天陽背後那一位審判長，他都不信任。”
張煜靜靜地聽着，他只是從無口中聽過一些關於虛無尊者的事情，瞭解十分有限。
“用宿主你的話來說，虛無應該是患有被害妄想症。”系統說道：“他對所有生靈都十分排斥，對本系統，以及袁天陽、審判長，同樣十分排斥，他認爲，所有人都想害他。本系統發佈的任務，他一概置之不理，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就連獎勵醍醐灌頂術的那個任務，都是本系統想方設法讓他變相完成的，可這也是本系統能做到的極限……”
爲了培養虛無尊者，系統也是煞費苦心。
你見過主動幫助宿主完成任務的系統嗎？
要不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系統怎麼可能這麼費心盡力去幫助虛無尊者？
可遺憾的是，虛無尊者鐵了心與系統對着幹，系統的幫助，在他看來，反而是一種行兇的手段。
“虛無的執拗足以將人逼瘋，若非他的天賦實在太好，本系統都想放棄他了。”系統那機械的聲音竟是隱隱夾雜一絲苦楚，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它對虛無尊者依舊還有着怨念，“他根本就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張煜卻是來了興趣，能夠將系統逼到這個份上，這虛無尊者也是有本事。
他問道：“爲什麼說他不可理喻？”
“因爲本系統無論發佈什麼任務，他都反着幹，抑或是乾脆無視本系統，不予理會。”提到虛無尊者，系統彷彿再一次回到那一段不堪的歲月，那莫名的怨念開始滋生，“本系統發佈任務讓他靜心修煉，他便四處亂跑，專挑一些危險的地方探險、獵奇。本系統發佈任務讓他招收弟子，他便向天下人宣佈，終生不收弟子。本系統發佈任務讓他建立學院，他便與所有師者斷絕聯繫，遠離學院之人……”
張煜睜大了眼睛，這虛無尊者，有個性！
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一方面，自己不如虛無尊者。
在剛剛得到系統的時候，張煜完全是以一種仰視的態度去看待系統，對於系統發佈的任務，他會想辦法去完成，一方面是爲了那豐厚的獎勵，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對系統的敬畏，畢竟，對於一個從現代化都市穿越而來的人來說，系統無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不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存在，但可以肯定，那絕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至少，在他還弱小的時候，是沒辦法跟系統抗衡的。
虛無尊者敢直接跟系統對着幹，這份勇氣，還是挺讓張煜佩服的。
“他忌憚、不信任本系統，本系統可以理解，可他對那袁天陽，以及其身後的審判長，亦是毫無信任。”系統說道：“那袁天陽找到他的時候，他纔剛修煉到靈旋境，他不敢明着反抗袁天陽，假意接受了那時空種子，對袁天陽也是畢恭畢敬，可袁天陽一走，他便變了臉。”
系統嘆息了一聲，道：“他認爲本系統要害他，認爲袁天陽也是來害他的，對於本系統，他要麼無視，要麼反着幹，而對於袁天陽，他則是表面上遵從，實際上卻也是反着幹，比如那袁天陽讓他好好修煉，儘早達到不朽，他表面上刻苦修煉，實則極度排斥修煉，甚至從那以後，都不曾主動修煉過……”
張煜瞪大了眼睛：“沒主動修煉過？那他是如何成爲傳奇英雄的？”
系統幽幽道：“這就是本系統選中他的原因，他的天賦太可怕了，除了老主人，本系統從未見過天賦如此出衆之人，即使他不修煉，他的修爲也抑制不住地增長，再加上他在袁天陽監督下煉化了時空種子，有着時空種子的加成，他的修爲提升得更快。”
“也就是說，他沒有修煉過，修爲卻比那些拼了命修煉的天才還要提升得快？”張煜不由吸了一口冷氣，這虛無尊者，好變態的天賦。
張煜忍不住懷疑，虛無尊者要是認真修煉起來，修爲提升速度會不會跟蒼穹學院師生們差不多？
這是什麼神仙天賦啊！
難怪系統被虛無尊者百般抵抗，卻依舊捨不得放棄，這虛無尊者，天賦實在強得離譜！
難怪系統與審判長都同時選中了虛無尊者！
“那位審判長只知道虛無是一個天才，卻不知其天賦究竟有多可怕，那是完全超越了幻域之主白露等人的存在，虛無即使不修煉，單憑修爲自然增長的速度，都被那位審判長認爲是超級天才，是足可與白露等人媲美的存在。”系統言語中有着驚歎，亦有着嘆息，“只可惜，他的天賦有多強，他的性格缺陷便有多大……或者說，他並非是性格缺陷，而是患了一種精神疾病。”
虛無尊者本來應該有着光明的未來，有着系統的幫助，又受到審判長的培養，他未來幾乎註定會成爲這無盡時空最尊貴的那一小戳人，甚至有着超越審判長的希望。
可這一切，都因爲他自身的缺陷而葬送掉了。
“宿主應當感謝虛無，正是虛無的存在，讓本系統意識到，天賦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心性，一個心理沒有明顯缺陷，並且能夠接受本系統存在的人，才值得本系統盡心去培養。”系統說道：“若非虛無，本系統大概率是不會選中你的。”
張煜卻嘴角微微一挑：“難道我們不是互相成就嗎？”
他平靜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尋找一個個宿主，將其培養起來，但可以肯定，你一定有着明確的目的，也許是因爲你老主人，也許是因爲別的什麼，總之，你將來肯定需要用到我們，你確定換一個宿主，能夠比我做得更好？從這方面來說，你能選中我，其實也算是你的運氣。”
“如果換一個宿主，你確定他能取得我如今的成就？”
“你確定他能夠接受你這般詭異而未知的存在？”
張煜能夠取得今日成就，有着不小的運氣因素，但他腦海中那龐雜的現代都市的信息纔是決定因素，那是他最寶貴的財富，如今一切已塵埃落定，他所取得的成就，他自己的功勞，誰都否定不了，系統也不行。
“的確，能夠選中宿主您，也是本系統的運氣。”系統破天荒地認同了張煜的觀點。
它說道：“本系統從未想過，有人能夠利用高級洞察術來創造完美的功法；本系統也從未想過，有人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去利用蠱惑術，釋放它真正的威能；本系統更沒有想過，有人能夠在自身如此弱小的時候，卻能夠扮演出絕世高人的形象，將一個個高手都震懾住……”
在它看來，張煜的思維總是天馬行空，想問題的角度也是十分刁鑽，與尋常人的思維迥異。
“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聽到前面兩句，張煜都快飄飄然了，可最後那一句，卻是讓他臉黑了下來。
系統轉移話題道：“繼續說說虛無這個人吧，虛無其實早就達到了巔峰傳奇之境，可每當他有着要踏足不朽兆頭的時候，便會暗中策劃一場仙域與邪王的戰爭，然後以受害者的姿態，削弱仙域，直到有一次，他實在壓制不住的時候，乾脆策劃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那一戰，仙域傳奇英雄十去七八，大量的巔峰戰力隕落，仙域時空縮小了數倍……”
並不是虛無尊者無法踏足不朽，而是他故意壓制修爲。
與邪王的大戰，可以減緩仙域的成長，所以纔有了仙域時空與邪靈五族時常碰撞，纔有了後來的那幾次驚天大戰。
“他就這麼害怕踏足不朽？”張煜不解。
“因爲袁天陽說過，當他踏足不朽，便會帶他去見審判長……”系統說道：“他認爲，那是審判長的陰謀，一旦他踏足不朽，便是他失去自由乃至生命的時刻。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拖延時間。”
張煜徹底明白過來，難怪當初穿梭時間長河的時候，見到那一次次大戰，難怪虛無尊者從不對邪王下死手，難怪仙域時空巔峰時期都成長到極限了，虛無尊者卻不曾踏足不朽。
如果不是系統親口說出來，張煜根本不敢相信，歷史的真相竟是如此的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