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冷漠注視着沈牧:“你以爲我不敢殺你?”
一縷殺意,瀰漫在大堂中,讓得整個大堂,溫度驟降。
“您當然敢!”沈牧苦笑起來,“在您眼中,家族的利益、您的威嚴纔是最重要的,至於親情,您又什麼時候在乎過?當年強行拆散璐璐和張浩然,派人暗殺張浩然不成,便將璐璐許配給杜家那個廢材……這些,還是您親自下的命令。若非我苦苦哀求,跪地三日,恐怕連璐璐也活不到今日。這樣冷血、無情的您,有什麼不敢?”
沈璐璐心頭一震,她絲毫不知道,沈牧當年竟爲她做過這些事情。
如果沈牧不說,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可笑她竟然埋怨了沈牧這麼多年,原來,沈牧在暗中爲她做了這麼多事情。
她更想不到的是,沈傲,她的爺爺,竟然曾想過殺死她!
那個曾備受她尊敬,被她視作一片天的老人,那個她口口聲聲喊着爺爺的老人,竟然想過殺死她!
“爺爺,爹說的是真的嗎?”沈璐璐聲音發顫,難以置信地看着沈傲,心中受到無比沉重的打擊。
她希望沈傲否認,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哪怕……騙她也好。
可令人絕望的是,沈傲竟毫不否認,淡淡道:“是又如何?你身體裡流着沈家的血,由沈家撫養長大,爲沈家犧牲一點點幸福,不是應該的嗎?可你不但一再忤逆我的意志,反而吃裡扒外,與那張浩然走到一起,更是讓沈家淪爲笑柄,讓我在杜家族長等人面前擡不起頭來,豈不該死?”
沈璐璐震驚地看着沈傲,她不敢相信,這般惡毒的話,竟是從她尊敬的爺爺口中說出來的。
“都怪老夫當初一時心軟,被沈牧阻攔下來,否則,只要當初除掉你們夫婦,也不至於讓張浩然那小子如此猖獗!”沈傲臉上浮現一抹怒容,“當年,張浩然在老夫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可好,成了低級至強者,脾氣也是漲了不少!”
張浩然剛纔衝着沈元禮說的一番話,以及張浩然對沈家的態度,早已讓得沈傲心中極爲不滿,若非沒有把握殺掉張浩然,恐怕他剛剛就已經動手了。
沈元禮是他的孫兒,是他悉心培養的下一任族長,可謂是他的接班人,在某方面,代表着他的顏面,而張浩然是他的孫女婿,與沈家有着極深的間隙,在他眼裡,根本就是一個外人,甚至是一個敵人。
張浩然對沈元禮不敬,對沈家不敬,便是對他不敬,他如何不怒?
他能壓下脾氣,冷靜地跟張浩然說話,已經很剋制了。
“沈牧,跪下,磕頭認錯。”沈傲面容冷峻,用着不可拒絕的語氣對沈牧說道:“你若肯磕頭認錯,老夫還認你這兒子,否則,便滾出沈家!”
沈璐璐憤怒地擡起頭:“爹根本就沒有錯,爲什麼要磕頭認錯!”
沈傲握了握拳,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可他很好地掩飾住了,淡淡道:“他有沒有錯,他自己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我說了纔算!”
霸道!
專橫!
這一刻,沈傲將一個專橫獨裁的族長,體現得淋漓盡致!
“爹,別跪!”沈璐璐雖然對沈傲極爲恐懼,但這一刻,她卻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說話間,她再次擡起頭,倔強地看着沈傲,眼淚無聲地滑落而下:“爺爺,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爺爺。從今天起,我沈璐璐與沈家,恩斷義絕,再無半點瓜葛。我發誓,我沈璐璐,絕不會再踏足沈家半步,絕不與沈家有半點來往,若違此誓,人神共棄,天誅地滅!”
沈傲眼中殺意森然,肌肉狠狠抽動:“好一個恩斷義絕,好一個再無瓜葛!好,好得很吶!”
他的氣勢,幾乎快失控,幾欲爆發而出。
然而沈璐璐好似換了一個人般,對於他那震怒、威嚴的模樣,不再受丁點的影響。
她站起身,攙扶着沈牧身邊的老婦人,道:“爹、娘,我們走。這沈家,我們不待也罷。”
天下之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沈家不歡迎他們,不代表他們活不下去。
“慢着!”沈傲臉色鐵青,目光如尖刀,盛怒之下,幾乎快忍不住要動手了,可僅存的理智,終究還是令他剋制着情緒,他神色冰冷,寒聲說道:“沈牧,你可要想好了,走出這個門,便不再是沈家人,往後再想回來,我可不認了!”
沈牧沉默了。
他對這個家,對這個父親,已經徹底失望了!
“爹,您到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嗎?”沈牧凝望着沈傲,一陣心痛,“您還覺得自己沒錯嗎?”
“錯?”沈傲冷笑起來,“我沈傲行事,全是爲了沈家,毫無私心,何錯之有?”
沈牧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徹底破碎,他苦澀地看着沈傲,許久,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爹,恕沈牧不孝,不能再侍奉您左右,往後餘生,您,保重!”
轉過身,一滴淚水,從他臉頰滑落,可他依舊毅然邁出腳步,朝着大門外走去。
沈璐璐母子,跟在他身後,緊緊相隨。
瞧着沈牧夫婦與沈璐璐一步一步走遠,沈傲的牙齒咬得顫抖起來,臉上肌肉一陣扭曲,隨即整張臉都變得猙獰,森冷的殺意,傳遞出極度的危險意味。
“既然要走,那就把沈家賜予你們的一切,都還回來!”就在沈璐璐幾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沈傲暴怒的聲音終於響起,一股恐怖的氣勢,自他身體爆發而出,瞬間籠罩着沈璐璐幾人,隨即他身影一閃,在重重疊疊的殘影間,瞬息來到沈璐璐幾人身後,手掌扣在沈牧的肩膀上。
變故陡生,沈璐璐完全來不及反應,不由驚呼一聲:“爹!”
沈牧的妻子,羅文秀也是驚聲大呼:“住手!”
雖然已經見識了沈傲的冷血無情,但他們絕沒有想到,沈傲竟然真的會對沈牧出手。
門外,兩道身影正緩緩走來,正是張煜與張浩然。
兩人剛走到大門外不遠的地方,便瞧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皆是不由一愣。
什麼情況?
這莫名其妙的,怎麼就動起手來了?
哪怕以張浩然的智慧,一時間也是有些蒙,絲毫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沈傲鬆開沈牧的肩膀,旋即手掌朝着沈牧的丹田位置拍了過去,雖然並未施展全力,但也足以廢掉沈牧的修爲,並且將沈牧打成重傷。以沈牧的年紀,若沒了修爲,即使重傷痊癒,恐怕也活不久了,畢竟,修爲一廢,壽命便會大降,生命力加劇流失,根本撐不了多久。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可這沈傲,竟對自己親兒子下此毒手!
“恩?”張煜眉頭一皺,當即便要出手。
可還沒等他行動,便被張浩然拉住,耳中也是傳來張浩然的聲音:“你是小輩,不應出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話音落下,張浩然當即一動,瞬息間出現在沈傲身前,一隻手運用柔勁,將沈牧送往身後,另一隻手朝着沈傲的手掌抓去,待得抓住了沈傲的手腕,阻止了悲劇的發生,張浩然才鬆開手,護在沈璐璐幾人身前,平靜地看着沈傲:“族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值得你這般大動干戈?”
這時,張煜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對沈璐璐喊道:“娘。”
沈璐璐如夢初醒:“浩然哥,小煜,你們終於來了!”
瞧着沈牧安然無恙,沈璐璐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滿是後怕。
“張浩然,此事與你無關,你讓開。”沈傲多少還是有些忌憚張浩然,語氣雖強硬,但也沒有再強行出手。
張浩然皺了皺眉,完全不明白,在自己離開的這短短一會兒時間裡,大堂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得沈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衝着沈牧出手。
見張浩然面露疑惑,沈璐璐反應過來,立即傳音把大堂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張浩然。
聽得沈璐璐的傳音,張浩然不由一愣,他看了一眼沈牧,歉意道:“對不起,泰山大人,小婿誤會您這麼多年,還請原諒小婿!”他一直以爲,當年之事,沈牧扮演的是幫兇的角色,這麼多年來,心中始終有所介懷,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沈牧,而且誤會了幾十年。
“張浩然!”沈傲被無視,心中一陣惱怒,他盯着張浩然,臉色陰沉道:“同樣的話,老夫不想說第二遍!”
張浩然擡起頭,與沈傲的目光對撞,淡淡道:“你要動我岳父,卻還讓我讓路,豈不可笑?”
沈傲眼神越發冰冷:“這是我沈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沒資格插手!”
“璐璐與我岳父、岳母,皆與沈家恩斷義絕,不再是沈家之人,這家事一說,從何談起?”張浩然彷彿永遠都那麼淡然、冷靜,“正好,沈家人的嘴臉,我厭惡至極,璐璐和岳父岳母脫離沈家,正合我意,以後,我也不必再面對沈家衆人噁心的嘴臉了。”
沈傲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危險的意味:“多年前,你可沒膽量如此與我說話!”
張浩然淡淡一笑:“你也說了,那是多年前。”
他直視着沈傲,一字一頓道:“現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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