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
寂靜的山林之中漂浮着溼潤的泥土氣息。
清脆的枝葉間，懸掛着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在陽光的折射下，宛如掉落在大地各處的鑽石，閃閃發光。
……
竹林間的小屋。
空氣尤爲的清新涼爽。
打開窗門，穿堂而過的山澗清風就像蠶絲面紗拂面而過。
“對不起，楚痕……”
這時，躺在竹牀上的莫輕離仿若從夢魘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其豁然坐起身來。
源自於左眼位置的疼痛感瞬間令其嬌軀一顫，其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左眼處，卻是發現左眼位置纏着一層繃帶。
“你醒了……”一道溫婉平靜的女聲於窗邊傳來。
莫輕離側身望去，映入其視線的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倩影。
莫輕離不由的一怔。
雖說她自己也屬於沉魚落雁，天姿國色的美人……但看到眼前之人，都感覺到幾分驚豔。
“你是？”莫輕離饒有疑惑的望着白淺予。
對方的身形樣貌似乎有一點眼熟。
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緊接着，莫輕離立馬左右翻身查看，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我的東西呢？在哪裡？”
其看上去尤爲慌亂，就像丟掉了最爲重要的寶物一樣。
……
“你不用擔心，他已經拿回妖瞳了。”白淺予開口說道。
莫輕離一愣，她擡頭望着對方。
“真的？”
“嗯！”白淺予點點頭。
“那他人在哪裡？”
白淺予不答，秀氣的柳眉間泛着幾分複雜。
而，莫輕離的神情隨即又變的黯淡下來，其自言自語的喃喃道，“也對……我那樣對待他，他又怎麼還會見我……”
這邊話音剛落，一道帶着幾分風塵氣息的年輕身影隨即出現於房間門口。
白淺予美眸流轉，“回來了……”
“楚，楚痕……”莫輕離俏臉一變，有些驚慌失措。
“都已經能說話了，看來是好些了……”
楚痕徑直走進屋內，眉宇間透露出些許溫和。
莫輕離則是尤爲的不安，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女孩，甚至都不敢正面直視對方。
“不敢看我麼？”楚痕倒是很大方的坐在牀邊上。
莫輕離銀牙輕咬紅脣，“我……”
“如果是抱歉的話，就別說了，這次權當我還了欠你的債吧！”
楚痕輕聲說道。
其清楚的記得，當初在東勝州的時候，楚痕孤身獨上雷聖宮，當時與之雷聖宮之主雷傲穹爆發激烈的生死之戰。
那一次，莫輕離替自己擋下了雷傲穹一擊，楚痕才能安然無恙。
因爲那次，莫輕離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睡。
也正是在她的沉睡期間。
楚痕途經仙魔冢，遇到了白淺予。
所以，儘管莫輕離一直都寄居於楚痕的真元紫府內，可因爲沉睡期間的那一段記憶缺失，以致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絕美的女人，更不清楚楚痕和白淺予之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
莫輕離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深陷掌心肉中。
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楚痕。
辜負了一次的信任，就像釘在木板上的釘子，就算再把釘子拔出來，存在的痕跡也無法抹去。
“對不起……”她聲音如若蚊蚋。
“我知道那並非你的本意，更何況，你不是都已經把它拿回來了嗎？”楚痕說道。
莫輕離看着對方，“你真的不再生我的氣了嗎？”
楚痕露出乾淨爽朗的笑容，“你這樣很奇怪呢！以前不是很高冷的嗎？難道把腦子也摔壞了？”
彰顯輕鬆的格調話語頓時令莫輕離內心寬慰了不少。
……
這時，白淺予輕聲說道，“臉上的紗布可以取下來了。”
一說到紗布，莫輕離下意識的別過腦袋。
並搖了搖頭道，“不，不用了，就這樣吧！”
神情有些黯淡。
“取下來吧！”楚痕說道。
“不……會很難看的……”莫輕離咬着牙道。
“不會的，相信我！”
說着，楚痕直接是伸手繞到莫輕離的腦後，解開的紗布隨之滑落下來。
莫輕離連忙用手捂住左眼。
“別擋着啊！把眼睛睜開試試……”楚痕安撫道。
聽着對方所言，莫輕離緩緩睜開左眼，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透過指縫，其左眼分明能夠看到眼前的事物和人。
“我這是？”
莫輕離又驚又疑。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左眼是被帶有重傷之力的冰魂針刺瞎的，根本不可能重新再生。
旋即，她有些驚奇，有些不安的拿開手掌。
“譁……”
霎那間，一陣強烈的空間律動席捲開來，連同着急驟的氣流，莫輕離的左眼瞳孔赫然閃耀出一片神聖無比的聖暉。
“這是？”
莫輕離心神有些顫抖，一臉的錯愕。
其清楚的感知到在她的左眼內正涌動着一股尤爲龐大的力量。
……
“神眼的瞳力！”
白淺予輕聲解釋道，其紅脣微抿，明秀動人的美目中溢出幾分複雜。
“咻！”
接着，煥發出來的金色光曜收斂彙集，莫輕離的左眼呈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與之那紅色寶石般的右眼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神眼？
莫輕離尤爲錯愕和意外。
“嗯！”楚痕點了點頭，“暫時這樣吧！你先好好休息。”
說完，楚痕扶着一臉茫然的莫輕離躺下，然後與之白淺予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的相繼走出門外。
……
雨後的空氣很清涼。
前方的一片竹林被洗刷的乾乾淨淨，看上去就像一節節從地底中長出來的美玉。
“怎麼樣？”白淺予與之楚痕並肩走到溪邊的涼亭邊上。
楚痕搖了搖頭，“遇到了個老怪物，沒能殺了凰滄……”
“老怪物？”
“嗯！叫什麼八雀祖的，修爲深不可測，如果他想留住我的話，估計我今天回不來……”
楚痕眼中涌出些許慎重。
聖翼天炎雀一族乃是妖域最強的種族之一。
族內藏着這種老怪物倒也並不奇怪。
更何況，凰滄是因爲在嚎哭深淵中關了多年，其修爲還處於受損的狀態。
倘若是凰滄的巔峰時期，楚痕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
總體來說，這次楚痕孤身闖入聖翼天炎雀一族，還是過於冒險的。
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後怕。
不過，就算再給楚痕一次選擇，其仍舊會再找上凰滄。
……
“就算沒有那個老怪物，你也不會殺了凰滄吧？”白淺予說道。
楚痕俊眉輕挑，笑的說道，“你很瞭解我嗎？貌似我們才二，三，四……第四見面誒……”
“對啊！我也很困惑，每次見面，都是我在救你……”
“有嗎？”楚痕故作糊塗道。
白淺予細眉一挑，嘴角揚起的淺笑尤爲動人。
仔細一想的話，兩人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白淺予救下楚痕。
從最初在仙魔冢的時候，白淺予不僅喚醒了走火入魔的楚痕，還替對方解決掉了光芒聖族的追兵。
後來在臨近神禁血獄的邊界魔域，也是她及時將楚痕帶了出來。
加上這次。
前後不過四面之緣，卻足足幫了楚痕四次。
就連楚痕都覺得自己虧欠對方太多。
……
也正如白淺予所言，即便今天那八雀祖沒有干涉出現的話，楚痕也不會殺了凰滄。
不管怎麼說，對方終究是莫輕離的父皇。
就單單念在莫輕離爲了楚痕而毀掉她自己的一隻眼睛這件事上，楚痕也無法狠下心來。
……
有的人，因爲重要之人的背叛而痛苦。
有的人，也因爲背叛了重要的人而更加痛苦。
在這件事情上，莫輕離絕對是最爲痛苦的那個人。
她同時背叛了兩個最爲重要的人。
聖翼天炎雀一族已經容不下她了，如若楚痕也不原諒她的話，那就真的是太可憐了。
因爲，最大的錯誤，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
“你是神眼聖族對嗎？”楚痕突兀說道。
“嗯！怎麼？”白淺予隨口應答。
“那你知道我們妖瞳聖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