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青年出自風雲谷,名爲展雲間,十九歲,後天初期頂峰的修爲,距離後天中期僅一步之遙。
這青年與嚴付紅是舊識,兩人“巧遇”之後,嚴付紅就跟展雲間攀談起來,言語之中“無意”就把林銘被牧千雨器重一事說了出來,他是想着激起展雲間骨子裡的傲氣,在宴會上挫一挫林銘的威風。
教訓林銘的事只有外宗弟子才適合做,宴會上所謂的彩頭其實很隨意,誰想跟誰比試一番,就會點名,或者跳上場子來宣戰,有時候也不一定比武,比控火技能,比各種秘術,比招式裡的彩頭,比對意境的領悟等等。
總之,怎麼出風頭怎麼幹,不過這種比試一般沒有本宗弟子自個兒打自個兒的,都是一致對外,嚴付紅跟林銘也算是同門,自然就不合適了。
聽說嚴付紅說林銘是連聖級的牧千雨都器重的人,展雲間注意了一下林銘的修爲。
“嗯?才凝脈後期,這等修爲都能被牧仙子器重,他年紀不大吧。”
“十六歲。”
“果然如此,十六歲能有凝脈後期修爲也算差強人意,若是實力也出衆,被牧仙子器重是理所應當了。”展雲間隨口評價了幾句,便擡腳要走。
嚴付紅急道:“雲兄,你沒興趣麼?”
“興趣?”展雲間腳步一聽,似笑非笑的看着嚴付紅,手裡依舊在剝着松子,“看來你跟這個叫林銘的小子有矛盾呀。興趣倒是有,不過他還不夠我出手的資格,他比我小三歲,修爲也比我低一大截,你讓我怎麼與他比?他如果年長三歲的話,我倒是有興趣與他一戰。”
展雲間是風雲谷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相當於火陽宗的火陽公主。雷極宗的雷震子,他喜歡越級挑戰,擊敗比自己年長。修爲高的對手,可是林銘才十六歲,修爲僅僅凝脈後期。在宴會上那幾乎相當於一個小孩子,展雲間如果向林銘宣戰,不用比,他就被人笑死了。
真的與林銘打起來,贏了也沒用,而且要看幾招贏,贏得有沒有彩頭,有沒有特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展雲間自然不想做。
嚴付紅不甘心。推波助瀾的說道:“雲兄莫要小看他,別看他修爲不高,但是實力是不錯的,否則不會入得了聖女殿下的法眼,年僅十六歲。力壓衆多俊傑,得了七玄谷總宗會武第一……”
“七玄谷?是你們神凰州地域內的一個三品宗門吧,呵呵,付紅兄,這種事情就不必拿出來說了吧,三品宗門總宗會武第一不算什麼的。在下不才,十五歲的時候宣戰風雲谷麾下一個三品宗門的首席弟子,十招內將之擊敗。”
展雲間很隨意的說着,顯然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看到嚴付紅依舊欲言又止的樣子,展雲間無奈道:“好吧付紅兄,我看你也是被逼得急了,想必這小傢伙分走了你不少資源,這樣吧,我找幾個小師弟上去,挫一挫他的銳氣,他最擅長的是什麼?”
宴會的切磋不是以戰勝對手爲目的,而是以出風頭爲目的,展雲間問林銘最擅長的本事,自然是想在他最擅長的領域壓下他來,這纔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嚴付紅心中一喜,說道:“這小子擅長控雷!”
“控雷?這是雷極宗的領域啊,也罷,我正好認識一個雷極宗的小師妹,十七歲年紀,與他比一下,倒是正合適。”
“十七歲?”嚴付紅微微皺眉,雖然不認爲林銘的實力有多強,但是林銘的天賦嚴付紅卻不會懷疑,畢竟是牧千雨看重的人,豈會差了,“年紀是不是小了點,有把握嗎?”
“哈哈,你別小看她,她過一兩年也差不多能進入第二級別了。”
在沒有聖級妖孽的時候,第二級別就是頂級了,一個宗門內也沒有幾個,這讓嚴付紅多少放心了幾分,更別說這女孩還比林銘年長一歲。
“那多謝雲兄了,今天我請客,去山外樓!”
“山外樓?好地方啊,據說那裡的雅間必須要中品真元石付賬,吃一頓飯等於普通武者苦修一年,這我可不能錯過了,哈哈。”——
梧桐閣有三百六十棟樓,這些樓大多數是空着的,朱雀分宗的核心弟子不過區區二十餘人,空出來的樓都是備用的,比如這一次天光上人四百歲大壽,各方俊傑都住在了梧桐閣。
林銘住在了二十二號小樓,他的對面就是帶他進山門的紅袍青年——張師兄,林銘這幾天也知道他的名字——張鎮。
小樓自備一個別院,供修煉之用,每日清晨,林銘都會在別院中吸納東陽初升時的天地元氣,神凰島的元氣比七玄谷還要濃郁,在這裡修煉可以感覺到身體浸浴在天地元氣的海洋之中,幾乎是一種享受了。
梧桐閣這些日子很喧鬧,入住弟子太多,而且是身懷絕技之人,有些手癢的,還沒等宴會開始,就已經在梧桐林間的空地上開始比試本領了,每每切磋開始,都會吸引不少人前去圍觀。
林銘在小樓中住了三天,一直沒有人理會他,神凰島的人都忙着準備神凰秘境的試煉和天光上人壽宴的事情。
直到第四天下午,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敲響了林銘的門,“林公子,聖女殿下請您去後殿。”
神凰島的丫鬟類似於七玄谷的雜役弟子,若是伺候小姐長老的,級別還要高一些,眼前這小丫鬟不過與林銘年齡相仿,但是也有鍛骨期的修爲。
“勞煩姑娘帶路了。”林銘禮敬的說道,
小丫鬟嘻嘻一笑,帶着林銘去了梧桐閣後院,這裡不是山門和殿前廣場,倒是可以御舟飛行。
神凰山山峰延綿不絕,各種奇峰、險峰層巒聳翠,神凰山的後殿,就位於一座山石蒼勁奇偉的青峰之上,滿山的蒼松梧桐,浸潤在氤氳繚繞的山霧水汽之中,蒼翠欲滴。
後殿高達數十丈,佔地數裡,全部由青石雕砌而成,走入其中,林銘便見到一名身穿紅色長袍的婦人高坐在碧綠的玉椅之上,雖然婦人滿頭銀髮,但是容貌卻不見蒼老,依舊光豔照人,在婦人的下首,坐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是牧千雨。
毫無疑問,那銀髮婦人是師尊輩的人物,林銘恭敬的行了一禮,道:“晚輩林銘,見過前輩。”
“林銘,老身早就聽雨兒提起你了。”
美婦慈祥的笑着,一雙風韻猶存的眼睛不留痕跡的打量了林銘一遍,“其實本來有天才弟子聯合培養的計劃,你即便不加入神凰島,依舊可以在這裡修煉,享受核心弟子待遇,不過我聽雨兒說,她已經將《朱雀禁神錄》第一重功法教授與你,而你也有意繼續學習,這套功法乃是我神凰島不傳之秘,如此一來,老身就要問問你,你可願意成爲我神凰島核心弟子?”
林銘聲音一滯,沒有立刻回答。
美婦笑道:“你是顧忌七玄谷吧,呵呵,做人的確應該知恩有信,你與七玄谷的事情,老身已經瞭解過了,你並不算正式的七玄谷弟子,七玄谷亦沒有傾力栽培過你,你若選擇加入神凰島,到哪裡都挑不出毛病的,而且史宗天那邊,老身已經交代過了,這件事史宗天也同意的,你加入神凰島之後,依舊可以算半個七玄谷弟子。”
婦人說得平淡,但其實爲了安撫七玄谷,神凰島也做出了不少讓步,林銘微微猶豫了一下,拜入師門可是終身大事,當初在七玄谷的時候,他也未曾拜入師門,正在考慮的時候,他卻見到牧千雨向自己使眼色,示意他趕緊答應下來。
“前輩,晚輩想問一下,成爲神凰島的核心弟子有什麼義務?”
美婦微微一怔,意味深長的望了林銘一眼,笑道:“你這是在跟老身談條件呢,真是一個有膽氣的年輕人!想我神凰島歷來收核心弟子,多少俊傑爭着搶着擠進來,哪有問條件的,你確實很自信!”
美婦的話聽起來像是讚揚,但其實蘊含有不滿之意,林銘的話在她聽來有些張狂了,牧千雨在一旁心中暗暗着急。
林銘不慌不忙的說道:“前輩,在下是個重承諾的人,古人有言一日爲師終生爲師,拜入宗門也是同樣的道理,既是一生的承諾,在下自然要考慮再三,不會輕易應允,如前輩所說,許多年輕俊傑之輩,爭先恐後的進入神凰島,這些人多是爲了神凰島的資源來的吧?天下熙熙,皆爲利來,世間爲利而狂的人,比比皆是,而能爲義而狂的人卻是鳳毛麟角,爭先恐後進入神凰島的弟子,一旦某一日神凰島遭難,未必不會爭先恐後的逃跑,在下所言可對?”
林銘一席話說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美婦詫異的望了林銘一眼,彷彿沒有想到十六歲的孩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牧千雨也是微微愣住。
足足沉寂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後,美婦突然笑了:“好!好一個爲義而狂!只要你的天賦和能力能讓老身滿意,那你入我神凰島,不需任何義務,只要你無愧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