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戒!
聽到徐奎口中喊出這兩個字,聳動的人羣立時靜下來。
不少人都轉過頭向通往這間包廂的道路上看去。
在狹長的通道里,一個灰白頭髮的老者,緩緩行來。
老者步伐不快,看起來像是風中殘燭的老年人。
他的眼睛同樣蒼老,沒有一絲的神采,單從外表實在看不出是個厲害人物。
然而見到此人,那些圍觀的衆人,都屏住呼吸。
他們不敢因外表的蒼老,而輕視這位恆沙酒樓的管事。
曾經,有年少輕狂之輩,攜惡僕在恆沙酒樓鬧事。因爲鬧事者身份地位很高,酒樓中的小廝不敢勸阻,最終徐戒出面勸阻。
一番勸告後,輕狂之輩不僅不聽,更是命令惡僕教訓徐戒。
那惡僕爲蘊靈境後期修爲,在雲山城中赫赫有名。
然而,最後卻被徐戒一巴掌扇飛。
那一戰,確立徐戒在雲山城之威!
這位看起來蒼老不堪的老者,有蘊靈境極致修爲,傳說已是半步洞天境。
這是何等可怕的戰力,就算雲山城三大勢力之一的程府,也僅有族長程源壑能穩勝。
“這位就是恆沙酒樓的管事徐戒麼?”
“雖然這些年他已很少露面,可我記得很清楚,就是他,他就是那個一巴掌扇飛蘊靈境後期強者的恆沙酒樓的管事徐戒。”
“聽說他很嚴苛,任何膽敢在酒樓鬧事的,他都會狠狠懲罰。”
“這下程小炎慘了。”
“嘖嘖,程小炎的舉動,可不單單鬧事這麼簡單。把城主府嫡系子弟徐奎踩在腳下,無異於踐踏城主府的臉面,這是死罪!”
“就算這程小炎爲程府嫡系子弟,做出這等狂妄之舉,也只有死路一條。”
人羣議論紛紛,給徐戒讓出一條小路。
面容蒼老的徐戒,緩緩走進來,沒有一絲神采的眸子,打量了包廂一會兒,目光最後落在程小炎身上。
“徐戒,快救我!”程小炎腳下的徐奎叫道,光禿禿的頭頂血痕斑斑,模樣悽慘。
徐戒盯着程小炎:“小友,我恆沙酒樓禁止鬧事,你不會不知吧?”
程小炎攤攤手:“我沒有鬧事啊。”
“那這一切怎麼解釋?”徐戒指着滿是狼藉的包廂。
“別人主動尋麻煩,避之不及。”程小炎淡淡道,沒有多加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廢話那麼多做甚麼?徐戒,你快點救我。”徐奎大吼,被程小炎踩在腳下,顏面盡失,一刻也忍不了,恨不得徐戒立刻斬殺程小炎。
“小友,先放了他吧。”徐戒指着徐奎道。
周圍登時有低語聲:“要出手了,要出手了。你們且看着,徐奎在程小炎腳下,徐戒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只消程小炎放了徐奎,便會遭受徐戒的殺招。”
徐戒看着程小炎,也不解釋。
程小炎笑了笑,一把踢開徐奎。
徐奎算什麼,一個小丑罷了,他還沒有低到需要拿這麼一個廉價的貨色作爲籌碼。
憑藉輪迴印,程小炎也能感知出徐戒的修爲,如傳言所說,已是半步洞天境,到了這個級別,自己無論如何,是對付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程小炎清楚,徐戒到來,絕不是誅殺自己。
相信自己展露的手段,足以引起上面那人的注意。
“徐戒,快出手殺了這雜種!”剛被程小炎踢開,顧不得滿臉的血痕,徐奎就大聲喊道,“敢用腳踩我,死,他必須死!”
“程小炎要被殺死了。”衆人也都心知肚明,對程小炎投去冷眼。
然而,並未如衆人猜測那般,徐戒靜靜站着,雙目不停地打量着程小炎。
“徐戒,你爲何不動?”
見徐戒並未出手,徐奎怒極,瘋狂咆哮。
“快出手殺了這雜種,他在恆沙酒樓鬧事,又腳踩我城主府的尊嚴,犯了十惡不赦之罪,需得用他的血來洗刷我城主府的恥辱!”
“殺,給我殺……”
嗜殺的吼聲,在包廂中奔騰。
徐戒還沒開口,程小炎卻是淡淡說了一聲:“這兒太吵了,有隻狗在亂叫,叫的人心煩意亂,真想過去一腳踩死。”
呃?
衆人有些傻眼。
程小炎這是要炸啊,此時此刻,恆沙酒樓的管事出現,他居然還敢狂妄,肆意辱罵城主府的嫡系子弟爲狗。
作死!
看來死到臨頭,什麼都不怕了。有人這樣認爲。
他們迫切地想要看到徐戒出手,擊斃程小炎。
徐奎更是怒火沸騰,身體也因瘋狂而顫動:“程小炎,你找死!你竟敢罵我,我要殺了你,不,不僅殺了你,還要殺了所有跟你有關的人!”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口中亂叫的狗指的是你。”程小炎冷笑一聲,勾了勾手指,“要殺我,來啊。”
“你……”徐奎震怒,可又不敢上前。
先前他已吃了大虧,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是程小炎的對手,冒然衝上去,只會落得比之前還慘的下場。
“徐戒,你也是城主府的人,看到我在酒樓受辱,你就這般無動於衷,小心我將此事上告族裡,請族裡的長老剝奪你身份!”
徐奎對着徐戒大吼,逼迫他出手。
“老朽也覺得這兒很吵,要不小友隨老朽到一個安靜之處,我們坐下來喝茶聊天。”徐戒蒼老枯朽的臉上浮現出一縷不耐。
“甚好。”程小炎笑着答應徐戒的邀請。
“你們看住這裡,我下來之前,裡面的人都不許離開。”徐戒吩咐一聲,立時有數個小廝進來,守住包廂中的程曉龍幾人。
“小友隨我來。”
接着徐戒分開人羣,在前領路,帶着程小炎,走上酒樓上一層。
場中頓時一靜。
衆人懵了。
他們理解不了,徐戒要程小炎放了徐奎,不是避免待會兒出手,投鼠忌器麼?
怎地程小炎傻傻地放了徐奎後,他卻沒有出手擊殺,而是邀請程小炎去喝茶?
而程小炎,居然跟上去了。
這裡面的故事,他們有些看不透。
“哦,我懂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徐戒大人真是好計謀啊!”
就在衆人一片茫然之際,有一道激動的聲音響起。
不少人都看過去,見說話的是一個穿着城主府服飾的青年,有人記得,他是跟着徐奎來的,是徐奎的跟班。
有人尋問,他看出了什麼。
這人說道:“嘖嘖,這你們就不懂了吧。”
“那程小炎再怎麼說,也是程府的嫡系,雖然他犯了重罪,可程府畢竟是雲山城三大勢力之一,若是當衆將其擊殺,這無疑不給程府顏面。”
“大夥都知道,愈是上流社會,愈是注重顏面。”
“而作爲我城主府的高層,徐戒也是明白這一點。便故意邀請程小炎上去,然後私下裡處決了他。如此一來,既維護了城主府的威嚴,又給了程府名聲,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這人眼睛骨碌碌轉動,閃爍着光芒,一副我看透了神情。
聽到這話,連暴怒的徐奎,神色都好看了些。
“理應如此。”
“嘿,我說徐戒怎麼這麼好的脾氣,原來只是麻痹程小炎。”
“叫他張狂,還不是要死。”
“程小炎也是活該,我們早就勸過他,別傷害徐奎,這是打城主府的臉。他卻不聽,一意孤行,這種人死了好,免得害人害己。”
當下不少人附和,一臉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