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坍圮,昔日熱鬧的劍宗短短數月衰敗至此,胖子看了眼前衆人,心中都是大動。
廣場上忽然一陣**,十幾人撥開人羣,飛速到了花林旁邊,這十幾人非常年輕,勢力卻不弱,已經是神變境,在西北大陸年輕一輩,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是大師兄他們!”
衆弟子突然心中大熱,不顧長老的命令,嘩啦紛紛匯聚到了花林邊上。
“諸位長老,葉前輩,程前輩,我等不能離開劍宗,明日一起跟那幫混蛋戰個生死!”爲首大師兄,乃是劍宗最得意的弟子,劍眉星目,單膝跪地重重一拜。
“對,我等雖然實力低微,但是願與劍宗同生共死,他們可以奪走我們的血肉,我們的性命,但是奪不走尊嚴,血戰到底!”
“與劍宗共存亡!”
一時間,衆弟子各個叫嚷不絕,面紅耳赤,全都要留下來死戰,沒有一個人退縮。
“好!不愧是我劍宗的弟子,沒有白教你們一場。但是你們記住了,死容易,活着不容易,揹負滅門的恥辱活着更加不容易!我們這些老骨頭活了近百年歲月,早就看透世事了,死了就罷了,你們是劍宗的弟子,是劍宗的精神所在,明日要是都葬身敵手,大仇誰來報?劍宗這片土地即使不在,只要你們不滅,劍宗就不滅!”
大長老神情激憤,聲音中有一股悲壯,蒼鷹一般的目光從衆弟子身上緩緩掃過,他很久情緒都沒有這樣激動過了。
衆弟子聞言都是默然,眼神中生出滾滾殺意。
奈何對手太強大!
先不說兩名化虛境的超級強者,僅僅是武府和王家發起組成的新武盟,加入的勢力就有十幾大家族,全都是天蒼國和雲夢州的大勢力。
反觀劍宗,只有胖子、葉賀年、程源壑與八名長老,一旦開戰,結果不言而喻,這是送死的行爲,沒有任何的勝率可言。
“大長老……我們……”
衆弟子虎目含淚,還要再說,卻被胖子伸手擋住話頭。
“你們這幫沒出息的,我平時很少教你們,這回就好好教教你們。我問你們,如果劍宗覆滅,高興的是誰?”胖子高叫道。
“武府和王家……”一名弟子低聲黯然道。
“你們還記不記得三年前那個渾小子,叫板武府,斬殺了武府和王家的小雜種,你們還記不記得!”胖子目光在程源壑身上略微停留,聲音又是大了幾分。
“自然記得,說起來,我劍宗如此和他脫不了干係。”不少弟子臉上悲憤,自從劍宗收留程府衆人,武府和王家的挑釁不斷,要不是天瀾修爲強大,劍宗早就被瓜分了。
“當年他招惹宗主,事了拂衣去,如今劍宗遇難,他又在哪裡,我恨啊!”
“放你媽的屁!”
胖子勃然大怒,叫道:“劍宗和王家早就盯上了我劍宗,當年宗主在雲山遭到武天極那兩個混蛋的暗算,要不是那渾小子,又如何有今天的劍宗?宗主煉化妖元,身中妖元狂暴能量的時候,又是誰冒死來救?劍宗之人行事,光明磊落,當大義分明。”
胖子怒吼之下,一幫弟子都是悄然不出聲,胖子說的都是事實,程小炎的確對劍宗有大恩。
“你也不要怪他們,他們也是一時不忿,無力挽回眼前大局而說的氣話。”程源壑開口,劍宗和程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不願意在最後關頭鬧得衆人臉上不好看。
胖子冷笑,道:“哼,你們又知道什麼,當年老子親眼所見,程府被武天極、王空明二人一巴掌拍碎,程府衆人東躲西藏的時候,那小子可沒像你們這樣唉聲嘆氣,將罪過放在別人的身上。羣雄比試上,敢當着武府的面斬殺武擎,這份膽魄你們又有多少。”
“死了容易,若是都像你們這樣,那小子當年早就含羞自裁了,還去個屁的雲海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要是不想揹着恥辱一輩子,就修煉出個樣子來,碾滅了新武盟那幫王八蛋!”
衆弟子聽在耳中,都是沉聲不語,一時間心中泛起羞愧,胖子說的在理,他們無力反駁。
衆長老也是心中暗暗震驚,其中有幾名一直對程小炎有成見,被胖子點醒,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大長老……我們錯了,程小炎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您說怎麼做,我們全都照辦。”數十名領頭的弟子道。
“這……”大長老一時語塞,劍宗如糉子一樣,現在全部都在敵人的視野之中,這上萬名弟子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此刻想要傳送出去卻是萬難。
“我倒有一個主意,只不過是險中求勝。”程源壑突然開口。
“程兄但講無妨,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劍宗弟子絕對不能全部斷送在新武盟的手中。”大長老沉聲道。
“明日時刻一到,我們便帶着宗主前往武府,拖住武府所有人的步伐,留下數人在此地把守。那時新武盟必然會放鬆警惕,正好趁機將衆弟子全部帶出去,沿着後山地道而行,然而分爲三路,全部向天蒼國出發。天蒼國以北,就是新武盟的手也伸不過去。”
“不會那麼簡單,那個老東西覬覦宗主的美貌,武府打的卻是我劍宗的主意,明日肯定會有所動作。”二長老搖頭道。
“無妨,成親的隊伍沒有到達武府之前,他們必然不會有動作,我們只要把握好時間,憑着我們這幾個老骨頭在山下擋一陣即可。”程源壑道。
極爲長老沉吟片刻,紛紛點頭,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天風,明日你們帶着師弟師妹儘管逃走,不要回頭,一定要給劍宗留下種子,不管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回來。等你們什麼時候超過了武天橫那個王八蛋,就來給劍宗報仇。”
大長老望着一個個悲憤的面孔,心中也是一軟,隨即又是狠下心道。
“大長老,可是你們……”
“我們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天宇護送程家衆人離開,他一走,你們幾個就是師兄,大仇能不能得報,就全看你們幾個了。”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幾位長老,這時候也禁不住心中大動。
“好!我們聽諸位長老的話。”衆弟子默然道。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不要露出馬腳,宗門四周有不少釘子,今夜都拔了。”大長老揮揮手,衆弟子這才緩緩散去。
……
夜涼如水,一輪殘月無精打采的掛在天上,帝都鬧翻了天,鑼鼓齊鳴,武府燈火通明,儼然準備狂歡一整夜。
劍宗則是一片死氣沉沉,一股淡淡的悲壯氣氛籠罩龐大的青山,給人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
在夜幕的掩映之下,青山的山腳下不斷傳來幾道短促的叫聲,這些都是新武盟安排的釘子,來監視劍宗的動向。
就在短促的慘叫聲落地片刻,一個胖胖的影子出現在石階上,頗爲蕭瑟的望了一眼青山,嘴中低聲唸了一聲:“宗主,希望我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罷!”
數千裡外,大山巍峨,黑魆魆一片,大河泛動磷光,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羣山之間急速奔行,兩人所過之處,淡淡的殺意在原地久久瀰漫不散。
……
翌日,天色變得極爲沉重,鉛雲低沉,幾乎觸手可及,如一片黑色的大幕遮蓋下來。
就在鉛雲之上,更加漆黑的雲層在翻涌,片刻之後,竟然降下一道霹靂雷霆,雷光兇猛,落在了帝都的大道上,嚇得不少人驚叫逃竄。
“哈哈,本座成親,連老天也降來雷霆喝彩,真是大快我心。”
武府的大殿之中,蒼決身穿大紅色新郎衣,他身形頗爲難看,望了望天際,這樣的天氣實在很掃興,不過他如此說,立馬就是引來一片附和聲。
咚!咚!咚!
武府廣場上,大鼓勒動,一聲快過一聲,俄而一聲金鳴,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迤邐向着劍宗行去,同一時刻,劍宗也傳來三重鼓聲。
廣場上此刻匯聚了足足萬人有餘,強者如雲,天蒼國藏家、白家等等,還有云夢州十多個大家族,神橋境的強者就有二三十人不止,。
“哈哈,恭喜前輩,前輩實力高絕,身具王者之氣,那天瀾終究是抵不過前輩的英姿,高攀前輩了。”
聽到劍宗傳來鼓聲,武天橫哈哈大笑,對着蒼決恭維道。
“我等也恭喜蒼決前輩,剩下來就盼着前輩早生貴子了,也讓我們這些後背沾沾前輩的光啊,大傢伙說是不是?”王空陽眼中精光閃閃,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將之咒罵了不知道多少句。
天瀾絕色,他何嘗不想染指?
“哈哈哈,好說好說!”
蒼決大笑,笑聲穿破雲層,甚至蓋過了鼓聲,這幅情景讓衆人都心中暗驚。
與此同時,天武國無數勢力遠望帝都,不少人臉上露出不忍之色。
“那劍宗宗主天瀾一代驚才豔絕之輩,美貌無人能及,今番居然淪爲如此地步,真是讓人慨而嘆之。”
“實力爲尊,既然選擇了武道這條路又能如何呢?那可是化虛境的超級強者,劍宗如何能敵?更何況還有武府王家那樣的實力與之爲伍。”
“哼,老夫一把年紀,也真是豬油蒙了心,本以爲武府身爲天武國最強大的勢力,能夠帶領衆人走上正道,如今爲了侵吞劍宗,幹出這種不齒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