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先這樣。”
電話那邊的董哥等了四五秒，見沒有聲音，明白了方文學的意思，掛掉電話。
方文學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一臉歉意的望着妹夫妹妹：“這事，哎，不好意思了。”
華海燕眼眶一紅，這是她唯一的希望，眼見着落空。
妹妹華海慧不明白這些人情往來，明明電話那邊的人都答應下來，爲什麼又失敗？她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低下頭。
方成爺爺奶奶是有些偏心老二的，忍不住說道：“好了，都吃飯吧，這件事也不要麻煩文學了，他也很爲難的。”
“海燕，這件事情你要體諒你二叔，他也不容易。”方成爺爺方針望了一眼華海燕，安慰道。
“恩，姥爺。”
華海燕悶悶的應了一聲，她沒心情再去多說。
反倒是一旁的方原華，呵呵一笑，開開心心夾着菜，自顧自的吃起來。
哼！
就是不幫你們辦，自己不行，還想找我爸幫忙？
方原華心裡可舒坦了。
他向來看不上這幾個親戚，可他忘記了，方文學做生意需要週轉時，姑父華亮、姑姑方文敏是如何痛快的借出錢。
甚至連利息都不要。
將心比心啊。
華亮和方文敏對視一眼，心寒。
方文學咳嗽一聲，解釋起來：“我做生意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人家，這件事情，哎，二哥不是不幫你們。”
“沒事，沒事吃飯。”
華亮勉強扯動嘴角，強笑一聲。
他還能說什麼，他也不想再說什麼。
方文道和陳蓉心裡也不好受，都是一家人，能幫怎麼就不幫呢，耗費點人情，難道就忘了你做生意缺錢時，華亮一家四口怎麼幫你的？
“麻煩二叔了。”
華海燕客氣的道了一聲，雖然進稅務局沒戲，但也不是人生就此完蛋，她想得很開，在內心中安慰自己。
衆人繼續拿起筷子夾菜吃飯，只是氛圍很是詭異。
都低着頭默默吃飯，唯有方原華興高采烈，心情照舊，喝了點小酒的他不斷和爺爺奶奶閒聊着學校的生活。
什麼比賽又拿了幾等獎，得到老師的欣賞。
宿舍誰誰誰，天天不好好學習，從早到晚打遊戲。
方成扒拉幾口飯，心中暗歎一聲。
這件事情不解決，是過年都過不好了。
“我出去打個電話。”
方成放下筷子，衝着衆人道了一聲，起身離座。
“哎，你這孩子，去打什麼電話？”方成媽陳蓉眉毛皺了下，心裡老大不樂意，沒看到都不高興呢麼，你還要出去打電話？
“有點事，呵呵。”方成訕笑幾聲。
姑父華亮放下酒杯，強笑一聲：“去吧，給孩子點自由。”
“我跟你一起，堂哥。”華海慧人小鬼大，眼睛一轉，還以爲方成是要給女朋友打電話，從椅子上蹦下來，追着方成出去了。
餐桌上的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方成要去幹什麼。
“行了，今天這事也怪我們。”方文敏苦笑一聲，眼中滿是抑鬱，“孩子畢業了，就該先找個工作幹着，哎。”
“文敏啊，孩子也不一定非要當公務員。”方成奶奶緩緩說道。
是啊，女孩子也不一定非要當公務員。
可華海燕就想找個穩定不匆忙的工作，安安靜靜的陪在父母身邊，而且對於表姐華海燕這種沒什麼野心、沒什麼事業心的女孩子，終究是穩定一些好。
飯桌上氣氛似乎有些回暖，衆人閒聊起來。
方成離開餐桌，走到防盜門門口，拿起手機，找到陳建業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華海慧偷偷摸摸的跟在方成身後。
方成察覺到背後有人，扭頭一看：“恩？表妹？”
“呀，你打你的電話。”華海慧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小心翼翼、悄無聲息，還被會堂哥方成發現。
她不知道，專業級武者的感官十分敏銳。
目光落在身上，都能覺察到，更何況她跟在身後。
方成微微蹙眉，對華海慧坐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華海慧嘻嘻一笑，更加確定了。
堂哥一定是給女朋友打電話！
好好聽着！
華海慧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有種發現秘密的小竊喜。
還說自己沒談女朋友，哼哼。
“喂？方成兄弟？”
陳建業接起電話，背景聲音比較嘈雜，聽起來像是在一個大飯局中，他嘴裡還有東西，幾下子嚥了下去，走到一旁稍微安靜的地方。
“陳哥，過年好啊。”
陳建業知道方成性格，無事不登三寶殿：“哈哈，你也過年好，打電話怎麼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嘿嘿。”方成被陳建業一口道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有個事情，我有位表姐方海燕……”
他詳詳細細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恩？筆試過了是吧？”
“是的。”
“行吧，沒問題。你讓你表姐等電話吧。”
“好嘞，謝謝陳哥，我這也是不得不找你了，咳咳，不然年夜飯都吃不好了。”方成很是感激。
也許對陳建業是小事，可對他堂姐華海燕，是人生大事。
“吃不好了？”陳建業經歷何等之多，剎那間念頭一轉，略微明白了過來，他大笑道：“哈哈，你這個電話是打對了，我姑姑正好是稅務局的，我們在一起吃飯呢，等電話吧，我這就去和我姑姑說一下。”
本來，陳建業是打算過了年再和姑姑講一下。
可聽到方成的話語，他決定做事做到底，賣好賣徹底。
“是嘛？哎喲，陳哥，那真麻煩你了，這樣吧，你年後什麼有時間，我和表姐上門給你拜個年。”
“行嘞，沒問題，過會qq和你說，我先掛了。”
“恩，拜拜。”
方成掛下電話，把手機放在兜裡，看着華海慧驚疑不敢相信的眼神，有些撓頭。
“堂，堂哥。”
華海慧不知道怎麼說了。
她那麼厲害的二舅，都沒有辦成，方成一個電話就ok了？
真的假的？
這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堂哥麼？
華海慧小小的腦袋轉不過來了。
“小慧，這件事，一會進去先不要和你姐姐說，知道麼？”
華海慧呆呆道：“阿？爲什麼呀。”
這是好事，爲什麼不說呢。
自己姐姐進不去稅務局，二舅都沒辦成，堂哥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方成在華海慧的心裡變得高大起來。
方成無語，怎麼說？說自己認識陳建業，人家一句話就搞定了？老爸老媽都不會信，更別提爺爺二叔姑父他們了。
“因爲要給你姐姐一個驚喜嘛。”
方成微笑着說話，掐了掐華海慧可愛的小臉蛋。
“好吧。”華海慧嘟着嘴，心情瞬間明朗。
她真心替姐姐高興，至於方成是聯繫誰辦的，真的能夠辦成麼？單純的她想都沒想過。
兩個人笑着坐回座位。
方文敏不禁看了一眼華海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小女兒這麼開心。
老媽陳蓉拉扯了一下方成的胳膊，問道：“剛纔給誰打電話去了？”
“一個朋友，不說這個，吃飯吃飯。”
方成轉移話題，沒有多談。
這時候方文學端起酒杯，看向方成爸：“大哥，敬你一杯。”
“恩，新年快樂。”方文道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去。
方文學也一口乾掉，把酒杯放在桌上，開口說道：“大哥你還工作呢？沒換？”
方文道點點頭。
陳蓉眼神一動，撇了撇嘴，心頭有些不高興，她知道這個二弟又要說什麼工作苦逼，掙得不多之類的話了。
果不其然，方文學滔滔不絕，、
言語中透露着對方文道工作的不屑。
“大哥，你說說，你從早幹到晚，一整年都沒個長假，掙得還不多，哎。找個機會換份工作吧，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
也不知道是真關心，還是假客套。
方文學目光又落在方成身上：“小成，不是二叔說啊，雲海大學雖然不錯，但和帝都大學還是有所差距，你要好好用功讀書，爭取拿到獎學金補貼家裡面。”
說着，他右手擡起，摸了摸一旁方原華的腦袋：“你看你……”
他還沒說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恩？董哥？”
方文學小聲嘀咕一聲，餐桌一下子安靜下來，方文敏、華海燕僅僅盯着方文學手中的電話，心中泛起希望，難道還有機會？
方文學皺了皺眉頭，將電話調成免提，接起來。
至於爲什麼調免提，可以讓自己妹夫、妹妹知道，不是自己不給他們辦。
剛纔自己沉默已經表達態度了，董哥這個電話，應該是告訴他這事情辦不了的。
“老方？你那晚輩行啊，關係託到我們局長那裡去了？”
免提電話聲音很大，董哥的聲音響起，擴散到整個客廳，衆人聽得清清楚楚，卻又迷迷糊糊。
“什麼局長？”
方文學被搞糊塗了，局長這種級別，不是他能接觸到的。
“嘿，老方，你還和我打馬虎眼。我們局長剛給我打的電話，我這跟你講一聲，方海燕這位小姑娘年後初七來稅務局報道就行。”
“啊？”
方文學張大嘴巴，他腦袋急轉，卻怎麼也理不清。
什麼情況？
稅務局局長專門給董哥打電話？
這不是自己辦的啊！他茫然的望了餐桌一圈。
華亮和方文敏倒是對視一眼，眼中充滿喜色，華海燕更是一把捂住嘴巴，激動極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方成爺爺奶奶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成爸和方成媽倒是嘴角一咧，他們也替海燕感到高興。
“好，好。”
方文學愣愣的放下電話，看着妹夫華亮和妹妹方文敏，吞嚥了口唾沫：“你們託關係找的人？”
華亮和方文敏一怔，也反應過來。
剛纔那董哥說的話，在電話免提聲中，他們聽的很清楚。
可是，自己沒找人啊？
而且自己想找也找不到，兩個人對視了好幾眼，心中滿是茫然。
方原華見衆人茫然，酒勁上涌的他又覺得到了發言時機：“嗨，肯定是我爸找的啊，人家隨後一說罷了，不是我爸剛纔打的電話，這事能成？”
說完，他又呵呵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