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自己清楚,伊羅也清楚。
可是,羅斯利不得不壓制住心中強烈的復仇慾望,靜下心來,緩緩走到那張深褐色的桌子前,盯着紫色瞳孔裡滿是血絲的雙眼,道:“哥,先冷靜!”
“那個葉飛不好對付!”羅斯利腦中突然閃過胖子的身影還有那個只存在於謠言中的名字。
如果只是一個葉飛,憑藉着兄弟二人的力量,想要戰勝他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可是,羅斯利絲毫不敢忘記,當初的破濤崖上,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羅斯利飛快的把所有自己掌握的內容都說了一遍,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
伊羅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窗邊,看着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眼神裡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寒芒,喃喃道:“原來就是他!”
羅斯利緩緩走到他的身後,冷靜的道:“是的……”
“他們是四個人!”伊羅緩緩轉過身,看着自己的弟弟,淡淡的說道:“除了這頭豬之外,還有一個光頭,一個七級魔法師,一個五級的武者!”
作爲船長,伊羅自然要對船上客人的資料掌握個大概,只是輕瞥了一眼,他腦海裡就已經翻出了這幾個人的大概資料。
兄弟二人本就心意相通,只是淡淡的一句話,羅斯利就能感受到自己親哥哥那股好不掩飾的殺意,作爲艾桑烏拖市曾經的地頭蛇,對胖子的情況自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雖然不知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五級武者是什麼來歷,但是,這種人,即便是以他目前有傷在身的狀態,也可以輕易的碾壓,並不會真正的記掛在心上。
兩個七級強者,加上一個實力未知的男人,足以讓羅斯利膽顫不已。
儘管內心裡報仇的願望無比強烈,但是,羅斯利還是能分得清孰強孰弱的,微微帶着些苦澀的道:“打不過!”
伊羅彷彿沒有聽見這句話,只是緩緩的從窗邊走回那張頗有些念頭的辦公桌後面,隨着腳步的起落,深棕色地毯上的絨毛又飛快的彈起,恢復成原狀。
“那個七級魔法師應該就是貝爾諾,那麼,誰來收拾那個光頭呢?”伊羅將筆直的身軀緩緩的靠在身後柔軟舒適的皮椅上,指尖輕輕的摩挲着羊皮質地的航海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羅斯利的眼角猛然一跳,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是,收拾!
“有些難辦啊……”伊羅緩緩睜開了眼,但是,卻也只將雙眼眯成一道縫隙。
“哥……”羅斯利的嘴脣有些乾澀,不知道是因爲之前說的話太多,還是因爲此刻的心裡有些緊張。
“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伊羅笑盈盈的睜開了雙眼,那絲令人顫抖的寒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詭異的紫色瞳孔裡閃爍的是一抹淡淡的溫和。
“知道爲什麼讓你不在憲兵局裡幹了麼?”
羅斯利茫然的搖了搖頭,儘管這一直是他心裡的疑惑,卻從未開口問過,伊羅雖然是他的哥哥,但是,在他的心裡,卻一直堅信,即便是一個父親,也無法想他這般的疼愛自己,幾十年來,伊羅在他的生命裡也不斷扮演者亦父亦兄的角色。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是值得羅斯利完全相信的,那麼,只有伊羅一個人!
“那是因爲我們再也不需要回去了!很快,我們將有一個新的家,永遠告別那個窮苦的小漁村!”
羅斯利的眼神瞬間充滿了迷茫與不解:“哥……”
“羅斯利,還記得小時候,你一直幻想着有一艘屬於自己的船麼?”伊羅看着那個年輕的身影微微一笑,起身緩緩走到另外一側的窗邊。
每當船在海上遇見風浪,每當自己爲一件事拿捏不定的時候,他總喜歡站在這裡,看看窗外的大海。
儘管它是一如既往的深藍,但是,一想到那些時刻起伏的海浪,以及那些不知何時就會醞釀形成的風暴,就會完全將這個龐然大物摧毀的一點渣都不剩,那種令人恐懼的滋味總是能在心底的最深處激發他的興奮。
他喜歡這種感覺,也深深的迷戀這種感覺。
“記得……”羅斯利迷惑的看着負手而立在窗邊的筆直身影,突然間眼眶有些溼潤。
十年前,伊羅從玫瑰號上一任船長手裡接過了魔法動力核心的啓動能量水晶,而從一名最普通的水手到船長這個位置,伊羅只用了七年的時間。
前前後後十七年的時間裡,自己的親生哥哥從一個一點戰氣不會的最普通的漁家孩子,成長到七級的武者,這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羅斯利清楚的記得,如果不是哥哥憑藉着當水手時,每月攢下的七八個金幣,自己恐怕連最簡單的武者測量考覈都沒有機會參加。
對於那些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來說,武者!永遠都是最遙遠的存在。
這些,羅斯利沒有忘,也不敢忘,同時,他也沒有忘記自己只是年幼時一句隨口而出的話語,就令伊羅十幾年來一直苦苦的呆在這艘船上。
憑藉七級武者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有更好地發展空間,完全可以去幹更多他想去幹的事情,可是,他依然無怨無悔的繼續守在這艘船上,只爲了當初那一句諾言。
“我這個當哥哥的沒什麼本事,恐怕我在船長這個位置上幹上一輩子都沒法爲你攢夠一艘船的錢!”伊羅靜靜的站在窗邊,雙眼緊緊鎖住滿滿大海中一朵翻騰的浪花,用一種極爲平淡的語氣,彷彿在訴說着與自己無關的話題一樣。
“你也知道,這艘船名義上我是船長,但是,真正的歸屬還是屬於蘇艾國國有的財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伊羅突然轉過身,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只要過了今天晚上,不,是再過幾個小時之後,這艘船上的一切都將寫上你的名字!”
羅斯利張大的嘴巴里足以同時塞進去十幾個雞蛋,伊羅的淡淡的話音傳入耳中,卻宛若一聲炸雷迴響在耳畔。
“無論是船上的女人,金錢還是收藏品,包括他們的生命都會屬於你!幾個小時之後,羅斯利,你就是這裡的王!”
“你,你……”羅斯利不斷開闔的嘴脣裡艱難的吐出兩個十分模糊的音節。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哥哥從來不會撒謊,也不會去做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可越是因爲這樣,越是讓他難以相信耳中聽到的聲音。
那淡淡的彷彿帶着一絲魔力的聲音在他的聽來是如此的虛幻,猶如睡夢中的輕輕囈語,讓人抓不住,摸不着,七分夢幻中又夾雜着三分真實,羅斯利彷彿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場夢境。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定是幻覺,這些都不是真的!誰能將我從這夢中喚醒?羅斯利的眼神裡夾雜着三分迷茫、三分困惑、三分懷疑與一分驚喜,渾渾噩噩的猶如迷失了心智一般,在慾望的苦海里不斷的掙扎。
直到那個紫色的臂膀狠狠的將他摟在懷裡,羅斯利方纔機械式的轉過頭,看着那雙猶如魔幻般的紫眸,怔怔發愣。
“好了,我的弟弟,只要在等上幾個小時,我保證,一定會親手擰下來那頭該死的肥豬的腦袋,作爲送給你的禮物!”伊羅邪邪的一笑,深紫色的雙眸猶如來自深淵的惡魔。
“親愛的弟弟,讓你看看我最重要的秘密!”
一道如星河般深邃的光幕,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