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此前在湖邊曾經見過的。
萬花宮的那四個少女赫然就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問心宮,水月堂,九星劍派,烈火教,飛羽閣……各門各派的弟子齊聚此處,總人數大概在三十多人,皆都是這些勢力的翹楚一輩。
只不過此刻這些人的狀態看上去都不是很好,真元消耗巨大,而且很多人身上都有些輕重不一的傷勢。
剛剛激戰完一場,這三十多人大部分都趕緊打坐調息,只有一個人正在戰場中穿梭,收拾那些妖獸死後留下的血珠。
一道目光朝楊開撇來,順着這目光回望,楊開見到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正神色冷冽地望着自己。
這青年身形健壯,卓爾不羣,一身衣衫雖多有破損,卻依然周整,沒有絲毫褶皺,他的身上多有血跡,更爲他平添一份崢嶸和冷酷,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銳氣凌霄。
對望片刻,這青年淡淡地收回目光,與剛纔那個在戰場中穿梭收集血珠的人交談起來,並將其收集到的血珠拿在手上。
陳學書和舒小語走了過來,兩人面上都露出一片劫後餘生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楊開皺眉問道,他實在是看不明白眼下這局勢到底是如何發展的。各大勢力的年輕一輩來到此處異地歷練,彼此本就是對敵和競爭的關係。若非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和變故,就算不會互相爲敵,也不至於聯合到一起。
“說來話長!”陳學書咬了咬牙,招呼楊開坐下。
楊開見他受傷不輕,鮮血直流,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瓶子,從中倒出幾粒丹藥遞了過去。
“療傷丹……”舒小語眼前一亮。
陳學書趕緊給她打了個眼神,悄聲道:“楊兄,趕緊收起來!”
楊開眉頭皺的更厲害許多,雖不明原因,卻也悄悄地將瓶子塞進懷中,將倒出來的丹藥放到陳學書的手上。
心中萬分不解,不就是幾粒療傷丹麼?舒小語怎地如此大驚小怪?會進來歷練的年輕弟子,肯定都會備用幾瓶攜帶在身,以防不時之需。
自己的乾坤袋內放了十幾瓶丹藥,都是師公凌太虛之前準備的,不過一直沒有用上。
舒小語扭頭四顧,又吐了吐香舌,一臉的不好意思。
“陳師兄,你們怎麼會聚集在一起的?”楊開輕聲發問,這是他最大的不解。
“逼不得已!”陳學書苦笑不迭。
“有人威脅你?”楊開面色一冷。
“這倒不是。”陳學書連連搖頭,“我們聚集在一塊,都是出於自願,也是出於自保,因爲不匯聚到一塊的話,在此地根本無法生存。”
“難道說這裡出現了什麼危險,讓你們不得不聯手?”楊開驚疑發問。
“恩。”陳學書點了點頭。
“是人還是妖獸?”
“有人,也有妖獸。”陳學書喟然長嘆,擡眼問道:“你還記得當初在湖畔邊,有一個宗門的人穿着打扮和樣貌與我們大漢的武者有些許不同之處麼?”
楊開怎會不記得,對那一羣人他可是記憶深刻,當下頷首道:“那是天狼國的武者。”
陳學書愕然地看着他:“楊兄竟然知道他們的出身!我們也是付出了好大的代價,纔打探到那一羣人並非是我大漢的武者。”
“師公之前告訴我的。”
陳學書震驚不已,一臉佩服:“凌前輩果然見多識廣。”
“跟那幾個天狼國的武者有什麼關係?他們確實很強,可總不過只有四人,你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麼?”楊開迷惘,不禁皺了皺眉頭。
“若只是他們四個人,我們怕個球啊!天狼國的武者敢來我大漢放肆,簡直是自尋死路,我們這裡隨便拉幾個人出去,也能把他們給滅了。”陳學書憤憤不已,說罷又苦笑一聲,“可他們不只有四個人啊,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修煉了什麼樣詭異的功法,竟能奴役妖獸爲其而戰!他們四個人,每一個人手下都有百來只妖獸,這讓我們如何打?”
楊開聽的麪皮一跳,駭然道:“之前你們被妖獸包圍,還有剛纔那一羣妖獸,都是天狼國武者驅使過來的?”
“不錯。”陳學書沉重地點了點頭,“大漢上百個宗門勢力的弟子進入這處異地歷練,卻不想天狼國那一羣人早有準備。最開始的一兩個月,那一羣賊子還沒什麼動靜,任由我們大漢的武者在此地獵殺妖獸和互相殘殺,但兩個月一過,等他們奴役了相當數量的妖獸之後,立馬便對我大漢各大小勢力的弟子發難。許多人根本未曾防備,便被那些妖獸獵殺了。而天狼國那幾個人,甚至根本無需出手,便將我們的武者吃的死死的。”
楊開驚愕萬分,心頭久久無法平靜。
不過心中的一個疑惑也就此解開。怪不得之前見到的兩羣妖獸都種類不一,各種各樣的都有,原來是有人奴役!
“這幾個月打下來,天狼國那幾個人手下的妖獸是越來越多,根本殺之不盡,反倒是我大漢的武者,越來越少。之前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有五十個人,現在已經死了十幾個了,除此之外的那些人,我估計都已經不在人世。”
也就是說,現在在異地中存活的,只有天狼國那四個武者,和此地的三十多人了。
楊開深吸一口氣,也有些失神。當日進來的人足有兩三百之多,大半年時間下來,竟只剩十分之一。死掉的那些也都是各大小勢力的精英啊,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說着說着,陳學書懊惱萬分,臉上一片通紅:“這次可真是丟人丟大了,傳揚出去這裡所有人的宗門恐怕都顏面跌盡……”
大漢這麼多宗門的年輕翹楚,齊聚一堂,卻被遠來的天狼國力壓羣雄,獨佔鰲頭。這事要是真的傳出去,只會淪爲世人的笑柄,也難怪他會臉紅。
“師兄,又不是你的錯!”舒小語輕聲安慰道,“不是我們不夠厲害,是那羣人太奸詐,準備的太周全了。”
“哎。”陳學書意興闌珊,垂頭喪氣道:“我現在只希望這鬼地方快點關閉,然後我們能出去就好了。”
楊開皺眉沉思,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現在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聽誰發號施令呢?”
大家都是精英,在各自的勢力裡肯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樣的人個個都桀驁不馴,傲氣凜然,自視甚高,沒有一個能力壓衆人的統領,肯定也只是一盤散沙。
陳學書朝一旁努了努嘴道:“那個,九星劍派的武乘儀,真元境七層高手,在此地歷練的諸人當中,他的實力最強,暫時大家都聽他的。”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楊開撇了一眼,赫然發現正是此前與他對視的那個青年。
怪不得給人一種出鞘的利劍般的感覺,原來此是九星劍派的精英。楊開暗暗點頭。
九星劍派,門下弟子以修煉劍技爲主,也是大名鼎鼎的宗門,在大漢境內享有盛譽。
世人稱九星劍派爲中都八大家下第一勢力!也就是僅次於中都八大家的宗門,由此可見九星劍派的強大。
武乘儀本身實力高強,出身又不凡,由這樣的人物臨時擔當個話事人倒真是沒得說,除他之外,這羣武者當中怕是沒有人能夠服衆了。
楊開暗暗點頭,道:“此人的氣質和神色倒頗有一副領袖的風範,看樣子九星劍派沒在他身上少下功夫。”
舒小語聽了在一旁猛撇嘴,悄聲道:“那傢伙高傲着呢,一直把我們當手下使喚。而且擊殺妖獸之後獲得的血珠,全都得經由他的手往下發放。也不知自己貪了多少。”
陳學書瞪了舒小語一眼:“別亂說話,要不是他牽頭搭線,我們恐怕也聚集不到一塊,早就被天狼國的人逐個擊破了。他實力最強,出力最多,多拿點好處也是應該的。更何況,現在這裡的妖獸有八成都被天狼國的人奴役了,我們本就得不到多少血珠。他願意拿就拿去,我只希望咱們能平安出去,其他的不做多想。”
舒小語不服氣道:“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可他根本不把其他人的性命當回事呀,我們這一次不就是被派出去牽制十幾只妖獸,要不是楊弟弟過來相救,師兄你就……”
想起剛纔的危險,舒小語泫然欲泣,眼圈兒都紅了。
“你哭什麼啊,叫楊兄看了笑話,我們不是有驚無險麼?”陳學書一邊安慰一邊衝楊開歉然一笑。
楊開皺了皺眉頭道:“你們陷入妖獸包圍,是被他派出去的緣故?”
陳學書苦笑一聲:“輪流來的,這次是我師兄妹運氣不好,多遇到了幾隻,險些沒能生還。”
輕嘆一口氣,楊開也能體會到陳學書的無奈,現在這局勢,縱然他對武乘儀有所不滿,也只能隱忍下去,脫離這個大隊伍,以他和舒小語兩人的實力,只怕會死的更快。
心思再一轉,他也總算明白剛纔自己拿出療傷丹的時候,舒小語爲什麼那麼驚喜了。
這幾個月來,一羣人肯定遭遇了無數次戰鬥,雖然每人都有備用的丹藥,但肯定早就已經用光了,此刻又沒有什麼奇花異草,自己拿出來的療傷丹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