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定眼一瞧,發現來人自己居然也認識。
他來雜役房不到三個月時間,接觸的人不算多,認識的也沒幾個,但面前這個絕對算一個,正是當初追着蝶幽到了坊市,又在坊市外攔截自己的那個狗熊項勇。
只見他兩次,也僅有一次交流,但此人給楊開的感覺卻是頭腦簡單,霸道跋扈,如此說來,這一片果園便是項勇管理的地盤了?
周政這廝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楊開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項勇也看到了楊開,一下子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一手摸着腦袋,一手指着楊開道:“你…你你,我好像在哪見過你這傢伙!”
楊開笑了笑:“坊市!”
得此提醒,項勇恍然大悟:“哦,對了,就是你,我想起來了。”
“認識?”周政在一旁冷眼旁觀,聞言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嘴角邊泛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不認識!”項勇晃着大腦袋,轉頭看向周政:“周管事來此有何吩咐?”
周政揹負個手,淡淡道:“本管事來此知會你一聲,從今日開始,你這片果園歸楊開接管了。”
此言一出,項勇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好似能塞下一隻拳頭,傻傻地站在那裡,好半晌回不過神。
楊開也愣了一下,心想還有這等好事?
這事對任何一個雜役來說都是好事,他之前管理的果園面積太小,果樹太少,換到另外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大賺特賺,此前託老方送禮也是爲了這個。
可他那般得罪周政,對方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好過?縱然不會明着對自己怎麼樣,暗地裡動點手腳還是可以的。
難不成項勇這塊地也有什麼問題?念頭轉過,猛然反應過來,項勇這塊地怕是沒什麼問題,周政此舉另有深意!
另一邊,項勇遲疑了一陣撓頭道:“嘿嘿,周管事,你剛纔說啥?項某好像沒聽清楚。”
周政一字一頓道:“從今日起,你這塊地由楊開接管,這下聽清楚了嗎?”
項勇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額頭的青筋爆出,粗大的手指指着楊開:“他?憑什麼?”
周政冷眼望去:“就憑這是本管事的命令,夠了嗎?怎麼,你這是不把本管事放在眼中?”說話間,開天境的氣勢徐徐散開。
感受到那股威勢,暴怒中的項勇也清醒了幾分,換上笑臉道:“不是,周管事,項某哪敢不把你放在眼中,這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項某哪裡做的不夠好?爲何忽然就要讓別人來接管我的地盤。”
“與你無關。”
楊開也在一旁拱手道:“周管事,這位項兄既然如此不捨,要不就算了吧,我那塊地蠻好的,用不着換。”
周政冷笑道:“換不換輪不到你說,本管事也不瞞你,這事是杜師兄開了口的,所以今日你想也要換,不想也要換!”
楊開無語,心想這果園小事怎麼又扯到杜如風頭上去了,他不是火靈地的領事弟子嗎,不過周政既然這麼說,那肯定錯不了。難不成是自己前幾日幫他收取赤霄金炎的原因?
項勇在一旁眨巴眨巴眼:“杜大人指明瞭讓他來接管我的地盤?”若真是這樣,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怪自己什麼地方被杜如風看了不順眼。
周政道:“那倒沒有。”
“那憑啥是我這裡?”項勇不樂意了,說完之後又扯着周政的胳膊,將他拉倒遠處,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說着什麼。
楊開也懶得去偷聽,真要偷聽肯定得被發現,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些啥,只看到項勇嘀嘀咕咕個沒完,周政不時地搖頭,間隙地,項勇扭頭朝楊開所在之地瞧瞧,那眼中全是兇光。
對他來說,今日這事可是無妄之災,周管事實力比他強,地位比他高,他奈何不了人家,也只能將這筆賬記在楊開頭上了。
楊開揹負個手,時不時地擡頭看天,低頭看地,就是不去看項勇,差點把他氣壞了。
周政今日既然帶着楊開來了這裡,那就說明他早有安排,項勇怕是說什麼也無力迴天。
果不其然,兩人在那邊說了一炷香的時間,項勇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某一刻,直接丟下了周政,轟隆隆衝到楊開面前,對着他樣了樣拳頭,惡狠狠地道:“小子,識相的趕緊給我過去跟周管事說清楚,告訴他你不要這塊地,否則項某要你好看。”
楊開嘆息一聲,目光越過項勇朝周政那邊瞧了一眼,見他正一臉奸笑的表情,心知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這周政是要借刀殺人了!
他要借刀殺人,自己當然不能如他所願,當下道:“項兄啊,這事我也沒辦法啊,我是無辜的啊,方纔被周管事拉過來,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周管事既然已經有決斷,想要他改變主意怕是不可能了,這樣吧,這塊地就算我幫你照料,這地裡若有什麼好處或者有什麼功勞,全都算在你頭上,怎麼樣?”
“不怎麼樣!”項勇唾沫星子亂飛,“老子的風水寶地,便是你給再多好處也不換。”
楊開差點被噎死,果園還有什麼風水寶地之說嗎?在哪裡不都一樣的,無非就是大小的問題。
“我那塊地的收入也歸你!”楊開補充道。
項勇揮舞着蒲扇般的大手,差點掃到楊開臉上:“老子說了,給再多的好處也不換,你趕緊給我去解決了。”
楊開氣樂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讓步,寧願讓出兩塊地的收益也要息事寧人,這狗熊果然是狗熊一般的腦袋,也不知怎地就對他這塊地這麼執着。
對他這種態度,說也說不通,楊開也懶得多費口舌了。
“還囉嗦什麼,若是沒有東西要收拾就隨我走!”周政在不遠處催促一聲。
項勇扭頭還想說什麼,可見周政那冰寒的臉色,大概也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認命,恨恨地瞪着楊開:“你給我等着,老子會回來的。”
隨着周政一步三回頭地離去,回望過來的眼中全是威脅,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的盡頭,楊開才咂了咂嘴。
周政這招使的好啊,藉着杜如風的名義,平白無故讓自己得罪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很難纏的傢伙,這事就算說出去他也佔一個理字,畢竟對雜役來說,此舉已經是厚愛了,誰也不能說他什麼。
可事實上,楊開根本不想要換什麼地盤,他本來的地盤的隱患已經解決了,又有司晨大將軍這個財神爺,根本不需要如別的雜役那樣指望果園收成,比較而言,他更喜歡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小,照料起來不需要費什麼精力,關鍵是與老方比鄰,閒來無事時跟老方喝喝酒,下下棋什麼的,多逍遙自在。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這片果園比自己之前那個要大多了,旁邊還有一棟茅草屋,建造的很精緻,楊開一看就知道絕不是出自項勇那狗熊的手筆,估計是之前哪一任在這裡照料果樹的雜役遺留。
老方也有自己的屋子,楊開之前之所以沒有,是因爲果園的面積太小,沒地方搭建,要不然他也自己弄一個了。
畢竟雜役們在果園裡一呆就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雖然風餐露宿不算什麼事,可有個棲身之地當然更好一些。
推門而入,灰塵撲面而來,楊開差點沒被嗆到。
看的無語,那狗熊是多久沒進這屋子了,裡面的灰塵堆了三寸厚。施法清理了下屋子,又從自己的空間戒裡搬出來一些桌椅什麼的,小屋子看起來也有些像模像樣了。
盤膝坐到牀上,取出令牌握於手心。
周政臨走前,將他跟項勇的令牌互換了,每個地盤的令牌都是不一樣的,也只有煉化了令牌,才能知道這片果園的詳細情況。
楊開自然是第一時間煉化令牌,今日之事讓他有了警惕心,覺得日後自己得處處小心一些纔是,免得給周政那廝抓到什麼把柄。
令牌這東西是火靈地特意爲雜役們打造的,因爲時常更換主人的原因,所以煉化起來並不算困難。
前後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令牌便已煉化完全,神念涌入其中查探,楊開嘖嘖有聲。
看樣子項勇這傢伙之前混的還算不錯,這片果園雖然不是說特別大,但比起老方那個卻要大個一半了,果樹也多出一半左右。
令牌裡面看不到每一顆果樹的詳細情況,楊開也只能去挨個檢查,然後看看果樹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出了屋子,楊開在自己的果園中溜達起來,一棵棵果樹查探下去,這一看不要緊,楊開才發現項勇這傢伙照料果樹有夠馬虎的,許多地方做的都不到位,也不知道是怎麼混到這麼大一塊地盤。
同樣的果園若是讓老方來照料的話,絕對要比項勇好上許多。
沒辦法,也只能慢慢糾正了。一天下來,楊開忙的夠嗆,無比懷念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過好在果樹上的果子數目都對,沒什麼缺少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