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距戰城千里之外,一座石城的酒樓二樓處,賓客爆滿,生意興隆,十幾張八仙桌坐滿了來打尖吃酒的過往武者。
臨窗的一張桌子上,一個看起來身形消瘦似乎皮包骨頭般的中年人,神色淡漠地坐在那裡。
在他的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壺,少說也有幾十壺酒了,這中年人看着酒量驚人,即便喝了這麼多,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只是陰冷地眼神,坐在座位上朝下方街道上的行人望去。
每看到一個實力稍微出色點的武者,那陰鷙到讓人心悸的雙眸中就不禁散發出一陣陣幽寒的光芒,似乎象是餓極了的猛獸遇到了新鮮的肉食,欲要將人生吃活剝。
面上一片蠢蠢欲動的神色,掙扎,猶豫,遲疑,好一陣功夫,才漸漸平息下來,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抓起面前的酒壺豪飲一陣。
“餓死老夫了。”中年人輕聲嘀咕着,一雙賊眼在二樓賓客們的身上轉悠着,喉嚨裡還不斷地傳出壓抑至極的古怪聲響,臉上的神色不斷變換,似乎在忍着心中的蠢蠢欲動,艱辛的一塌糊塗。
“還是蒼雲邪地好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中年人又嘆了口氣。
店小二接二連三地將陳年美酒送上來,又趕緊膽戰心驚地退去,靠近這個皮包骨頭猶如鬼魅一般的中年人時,店小二總有一種命懸一線的危機感,似乎這個中年人時刻都會化身爲厲鬼,將自己一口吞下。
正當這個中年人一臉不爽和鬱悶的時候,旁邊傳來了談話聲。
說得是前幾天奪寶大戰的事情,那聊天的幾人猶如親眼所見,將奪寶大戰的場景描述的有聲有色。
“你們還不知道吧,現在中都第一公子已經不是柳家的柳輕搖了。”
“有人擊敗了柳輕搖?”諸人皆驚。
“倒也沒擊敗,只是楊家年紀最小的那位公子,憑藉真元境八層的實力,與柳輕搖正面對抗兩招,不落下風,柳輕搖可是神遊境三層啊,實力上有這麼大的差距,可依然能打個平分秋色,假以時日,等到那位小公子成長到與柳輕搖一樣的高度,必定能勝過他。”
“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這消息可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那位小公子可是不得了,年紀輕輕,修爲精湛,手下聚集了十幾家一等助力,我看啊,這奪嫡之戰,可能會是他笑到最後。”
“不能吧?不是據說那位小公子沒什麼人脈麼?”
“扮豬吃老虎你懂不懂,先示敵以弱,然後突然發力,誰能抵擋?”
“我記得,那位年紀最小的公子,是不是叫楊開來着?”
“對對對,就是開公子……”
一聽到楊開兩個字,那正在狂飲的中年人忽然頓住了,扭頭朝那邊看了一眼,似乎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那一桌人的談話聲並沒有隱藏,自然讓二樓的所有人都聽在耳中,頓時有人譏笑地反駁道:“你懂什麼,柳公子那一日分明沒有出全力,所以那楊開才能撐住兩招。當時我也親眼所見,知道柳公子說什麼了麼?”
輕笑一聲,賣了個關子,這纔好整以暇道:“柳公子說,楊開你不是我對手,我等你成長起來,咱們再好好打一場!這纔是中都第一公子該有的氣度和風範,人家只是承讓兩招,你就當楊開真了不起了?”
先前說話的武者頓時有些不服氣:“那只是柳輕搖說的場面話而已,第三招如果打下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了,楊開纔是現在的中都第一人!”
“放屁!”
兩人的爭吵很快蔓延開,現在整個大漢的武者都在關注奪嫡之戰,對奪嫡之戰的走勢和未來局面自然都有自己的想法。
不大片刻功夫,整個二樓的武者們分成了兩個陣營,吵嚷不休。
唯獨只剩下靠窗的中年人,低聲嘿嘿獰笑,一言不發,只不過那雙眼睛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是越來越危險,越來越駭人。
衆人爭吵半天,也沒吵出個結果。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武者臉紅脖子粗,扭頭一看,正看到那中年人,忍不住嚷嚷道:“喂那傢伙,你說說,現在到底誰是中都第一人?”
“要老夫說?”那中年人神色一愕,訝然詢問。
“不錯,就要你說,看你沉默寡言,顯然是有自己的看法,說出來讓我們大家聽聽,不過你這年紀,自稱什麼老夫啊,哈哈哈哈!”
衆人也都有些忍俊不禁,懷疑這中年人是不是喜歡倚老賣老。
二樓處,頓時靜謐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中年人,徵詢他的意見。
那中年人輕輕點點頭,沉吟了一會,這才道:“真要老夫說的話,中都第一人必定是那個楊開公子了,不但中都第一人,未來這天下第一人,也是他,嘿嘿嘿嘿!”
所有人都愕然不已,就連力挺楊開的那羣人都覺得這中年人有些神志不清了,暗暗搖頭不已。
要說楊開是現在的中都第一人,還有些靠譜,可要說他是未來天下第一人,這太誇張了。
武道無止境,迄今爲止,那些神遊之上的頂尖高手們也沒人敢自稱無敵天下。
“這瘋子……”看好柳輕搖的那個武者一臉鄙夷,“說的什麼屁話,那楊開算什麼鳥東西,居然還是未來的天下第一……”
話還沒說完,忽然僵住了,似乎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卡住了喉嚨,再也無法出聲。
衆人扭頭朝他望來,不禁勃然變色。
只見這個武者的面色在轉瞬間變得漆黑無比,猶如中了劇毒一般,眼眶內充滿了殷紅的血絲,七竅更是流出了鮮血。
下一刻,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忽然從這個人的頭頂處飛了出來,在半空中繞了幾個圈,朝靠窗的中年人那激射過去。
那中年人大嘴一張,直接將這團能量吞入腹中。
詭異至極地,那中年人皮包骨頭的身體,在吞入這股能量之後,驟然膨脹了一圈,雖然還顯消瘦,卻不似剛纔那麼恐怖了。
碰地一聲,那臉色漆黑的武者一頭栽倒在地板上,生機全無。
一股寒意自每個人的心頭升起,讓所有武者都如墜冰窖。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但看到剛纔的那一幕,無論是誰都清楚,這肯定是那個形容可怖的中年人動的手腳。
恐怖,森冷,陰暗,兇戾的氣息忽然爆發開,籠罩了整個酒樓。
中年人微低着腦袋,喉嚨裡傳來桀桀的怪笑聲,笑聲入耳,每個武者的氣血都在翻騰,臉色剎那間漲得通紅,似乎在這一瞬間,自己的血液被大火煮沸了一般。
“桀桀桀桀……”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無比的詭譎陰森。
“老夫餓了,你們撞上來了,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日後少主若是追究下來,老夫也有託辭!”那中年人這般說着,身形不動。
啪啪啪……
一團又一團猶如盛開的紅玫瑰般的光芒,在那些武者們的身體內爆開,五臟六腑灑落,鮮血滿地,每死一個人,便有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自那些碎屍中飛射出去,被中年人一口吞下。
中年人消瘦的身軀,也在一圈圈地膨脹,漸漸地,竟變得有些丰神俊朗起來,唯獨不變的是他那狹長雙目中的寒芒和陰鷙。
一剎那,酒樓二樓處變成了修羅地獄般的存在,二十多個武者死於非命!
還活下來的人瑟瑟發抖,連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面上掛着乞憐的神色朝那中年人望去,都快哭了。
“沒吃飽啊!”那中年人拍了拍肚子,一臉的意猶未盡,陰森森地打量了一眼那十幾個還活下來的人,神色蠢蠢欲動。
被他這麼一盯,所有人都立馬匍匐在地,大力磕起頭來,口上求饒不斷。
中年人猶豫了一陣,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沒有趕盡殺絕,只是身形一晃,化爲一股黑霧,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待到他離去之後,還活下來的那些人才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有些不知道這個手段兇殘的傢伙怎麼會放過自己等人。
以他表現出來的個性和殘忍性情來看,再殺十幾個人他也不會皺下眉頭,偏偏他沒有這麼做。
互相打量了一眼,衆人這才驚疑地發現,還活下的這批人,似乎是剛纔力挺楊開的那一批,而反對楊開的那些,全部都死了。
不禁有些劫後餘生,暗自慶幸。
再看看四周的慘烈血腥,所有人都不禁面色發白,直把剛纔吃進去的飯食吐了個乾淨。
這些武者也都是在刀口上舔血,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人,但沒有哪一個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
死掉的那些人,幾乎成了碎塊和肉沫……
石城外,一股黑霧陡然出現,那中年人慢慢顯行,遙望了千里之外的戰城一眼,面上露出一抹獰笑,輕聲嘀咕道:“這麼長時間不見,少主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老夫這個樣子過去,會不會嚇他一跳呢?”
怔了下,又暗自懊惱不已:“也不知少主會不會怪罪於我,早知道就不在蒼雲邪地裡逗留那麼長時間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