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數人駐足。
楊開左右觀望一陣,開口道:“便是此地?”
那有六品開天修爲的中年男子頷首:“是!”
“叫門吧。”楊開示意。
那中年男子表情略一掙扎,朗聲道:“神君,楊開已帶到,請神君開陣!”
話落,虛空寂靜,毫無反應。
那中年男子又喊了一聲,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楊開扭頭朝他望去,微微眯眼。卻見他已是臉色發白,如喪考妣,聲音顫抖道:“請神君開陣!”
“確定是這裡?”楊開有些不耐地問道。
中年男子有些魂不守舍地頷首:“是這裡沒錯的。”
楊開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他爲何這麼一副反應。不過晟陽神君如果真的隱匿在此卻不開陣的話,那麼肯定是在忌憚鴻鵠。
估計他也沒想到,鳳族這次會出面,他雖是八品開天,但如果對上鴻鵠這樣的強者,也定討不了好。
心念動間,空間法則跌宕而起,如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之中,以自身爲中心,一圈圈漣漪轟然朝四周擴散開來。漣漪過處,那虛空變得扭曲不止。
一旁鴻鵠眸露異彩,微微擡手,感受着空間力量的神妙。她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奇特的力量,不免有些好奇。
初始的時候,虛空中沒有多少變化,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那如漣漪一般盪出的空間力量出現了一些極爲微弱的波動,彷彿隨波逐流的河水,遭遇了橫亙在河道中的大石。
楊開目光朝那個方向望去,空間法則催動的愈發兇猛。
漸漸地,那微弱的波動變得越來越明顯。
待到半個時辰後,便是不通空間法則的鴻鵠和那六品開天也看出異常了。
虛空中那個位置處,空間法則攪動之下,很清楚地呈現出一大塊空間與四周不同。
而那個位置,赫然便是晟陽神君所居的乾坤洞天與外界相連的出入口!
楊開還要再接再厲,將那入口強行破開時,一陣扭曲變換間,那入口已主動開啓一道門戶,緊接着晟陽神君的身影從中一步踏出,朗聲道:“不知鴻鵠尊者大駕光臨,晟陽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言罷,扭頭朝自己的兩個手下望去,聲音森冷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要你們何用?”
那兩人聞言臉色大變,齊齊告饒。
晟陽神君卻是不管不問,一擡手拍下,八品開天的力量宣泄而出,雄渾的天地偉力充斥虛空。
一掌之威,兩個六品開天當場被拍碎了頭顱,無頭屍身晃了晃,小乾坤崩塌,世界偉力逸散而出!
楊開微微眯眼。
鴻鵠冷哼一聲:“神君好大的威風!”
這晟陽一言不合便當着她的面打殺了自己兩個手下,分明是在示威啊!雖然久居祖地,此生也是頭一次來到這外面的世界,但鴻鵠也知六品開天不是什麼隨手可抓的大白菜。
放在三千世界任何一處,六品開天都可獨當一面了,洞天福地的上品不出,六品便是最強者!
“鴻鵠尊者請息怒,晟陽此舉,並非你想的那樣,只是尊者久居聖靈祖地,不清楚破碎天的局勢而已。”
楊開目光閃了閃,隱約反應過來,湊到鴻鵠身邊低聲解釋道:“對在破碎天中隱匿的諸多強者來說,自身隱匿之地便是最好也是最後的防護,隱匿之地輕易暴露不得,否則便有無窮的麻煩。”
那兩個六品若只是將楊開帶至此地也就罷了,這一趟居然將鴻鵠也帶了過來。晟陽神君又沒辦法殺人滅口,惱怒之下,自然只能拿他們出氣。
這一趟他們可以帶楊開和鴻鵠過來,下一趟若是被洞天福地的強者擒拿,豈不是要引狼入室?到時候他晟陽神君去哪裡躲藏?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能強行打開乾坤洞天門戶的,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精通空間法則的楊開了。其他人即便是出身洞天福地的八品開天,縱然知道位置,也未必能拿晟陽神君有什麼辦法。
晟陽神君此前隱匿不出,是忌憚鴻鵠。眼見自家老巢真要被強行開啓的跡象,也只能露面了。
“遠來是客,尊者請!”晟陽神君伸手示意。
鴻鵠淡淡頷首,邁步入內,楊開衝秦奮打了個眼色,緊隨其後。
入了門戶,晟陽神君前面領路而去,楊開左右觀望,挑眉道:“神君此地,乃是乾坤洞天?”
“不錯!”晟陽神君頷首,“此處乾坤洞天不知是哪位前輩遺留,當年本君來這破碎天時,曾與一人戰過一場,在哪場戰鬥中機緣巧合地發現了此處乾坤洞天的蹤跡,不過後來也是花了足足三百年時間,才找到門戶所在,又花了一百多年,才入得其中。”
言至此處,大有深意地瞧了楊開一眼:“早就聽說空間法則神妙無雙,此前也有幸親眼所見,可今日再見,還是讓本君大吃一驚啊!”
他當年足足花了幾百年時間纔打開這乾坤洞天的門戶,佔據此地爲主,楊開卻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有要強行打開門戶的跡象了。
對比下來,晟陽神君難過的幾乎要吐血。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委實羨慕不來,空間法則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修行的。
楊開笑了笑道:“神君謬讚,術業有專攻而已。”
晟陽神君眉頭微揚:“老弟如此本領,或許在某些地方,咱們可以合作一二。”
楊開訝然:“合作什麼?”
晟陽神君道:“這破碎天廣袤無邊,機緣與風險並存,多的是乾坤洞天和乾坤福地,不過因爲不通其法,所以迄今爲止被人發掘開發的,數量並不多,更多的一直都隱匿在虛空中,便是本君,便知道不下五處地方,極有可能存有乾坤洞天或者乾坤福地,可惜都無法確定,若是你能與本君合作,聯手發掘這五處地方,又何愁找不到好東西?據我所知,你得到的那天地泉,便是從一處乾坤洞天中找到的吧?”
楊開心頭微動,若真如晟陽神君所言,與他合作倒也未嘗不可,不過這種事倒也不好表現的太積極,免得被晟陽神君拿捏。
是以雖然心動,但楊開還是不動聲色道:“話雖如此,但我未必有多少時間,不瞞神君,我離家已久,此刻歸心似箭。若非半道上遇到你那兩個手下,得知夏琳琅在你這裡做客,此刻我恐怕已經離開破碎天了。”
晟陽神君呵呵一笑:“楊老弟倒是個念家之人。”
按下話頭不提。
兩人說話間,鴻鵠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一旁,也沒有要發表什麼意見的意思。
不多時,一行四人已至一座靈峰上,落下身形,從那靈峰宮殿中立刻衝出來幾道身影。
赫然是夏琳琅和他那幾個手下。
見到秦奮和楊開聯袂而來,幾人都是一怔,露出擔憂的神色。
不過在認出鴻鵠之後,夏琳琅頓時放下了心。
她在祖地中,也曾在四鳳閣做客過,自然知道鴻鵠的身份。
連忙上前,盈盈一禮:“見過鴻鵠尊者。”
鴻鵠微微頷首:“不用多禮。”
彼此沒有深交,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倒也沒有多言之意。
夏琳琅有些弄不明白眼前局勢,徵詢地看了一眼楊開,楊開微笑道:“從祖地出來,偶遇秦兄,聽說你在神君這邊做客,便過來看看。”
夏琳琅瞭然,頷首道:“神君知曉我的住處被毀,請我過來暫住些時日,神君好客,我不便拒絕,這些日子給神君添麻煩了。”
晟陽神君笑呵呵地擺手:“若是你願意的話,在這裡住多久都沒有關係。”一副我很好客的架勢,若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只怕真以爲夏琳琅是被他請來做客的。
“也不便叨擾神君太久。”夏琳琅說着話,朝楊開望去。
楊開頷首道:“我也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晟陽神君忙道:“幾位遠道而來,也該讓本君一盡地主之誼纔好,不瞞諸位,本君這裡可是極少有人前來做客的,我已讓人擺下酒宴,諸位用過再走不遲。”
楊開扭頭朝鴻鵠望去,鴻鵠微微頷首。
晟陽好歹八品開天,雖然迫於壓力不能也沒法拿他們怎麼樣,但多少還是給點面子的好。
楊開這才點頭道:“神君既如此,那我等就卻之不恭了!”
晟陽神君開懷大笑:“理當如此!請!”
引着衆人去了另外一座靈峰的大殿中,果然已擺下酒宴,賓主落座下來,仙珍美味流水一般擺上來,又有妙齡女子在下方載歌載舞,烘托氣氛。
楊開與晟陽神君好似多年不見的老友,頻頻舉杯。
鴻鵠對酒水歌舞什麼的沒興趣,對那些漂亮美味的瓜果倒是情有獨鍾,小口吃着。
夏琳琅等人神色複雜,不曾想到,前一日自己還是人家的監下之囚,這一眨眼功夫就成了座上賓了,身份轉換太快,讓他們頗爲不適應,有一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酒過三巡,晟陽神君紅光滿面,舉杯道:“楊老弟,真要算下來,你我之間可是打出來的交情,本君很少佩服什麼人,不過卻是挺佩服你!六品開天在本君手下逃走的,你是第一個!”